東坡詩文話的真面目

杜春雷

舊題元人陳秀民著《東坡文談錄》《東坡詩話錄》是兩部較為知名的專門評說蘇軾詩文的文話、詩話著作。《四庫全書總目》、孫詒讓《溫州經籍志》曾指出二書體例不純，采輯隨意，并雜收明人著述，懷疑其是偽作，但因無確證，并未被學界接受。二書仍被認作是較早成書的東坡詩文話，廣受重視，屢見征引憑依。如周振甫《中國修辭學史》、蔡鎮楚《中國詩話史》據《東坡詩話錄》介紹陳秀民的修辭與詩歌主張，王宜瑗點校本《東坡文話錄》認為其是首部“蘇文匯評專書”等。

經查勘，《東坡文談錄》《東坡詩話錄》與王世貞編著、璩之璞增補《蘇長公外紀》卷四“詩話”、卷五“文談”內容近乎全同（僅極少數用字和條目次序有異）。此外，此二書的部分條目會在條末標注書名或人名出處，其中明確注明“燕石齋補”的有十三處。關于“燕石齋補”所指，翁方綱纂四庫提要稿認為“似是元人書”，孫詒讓《溫州經籍志》認為是明人書，現代學者則一般認同《四庫全書總目》的觀點，認為是一部世罕傳本的著作。但實則“燕石齋”乃是《蘇長公外紀》增補者璩之璞的齋號，璩之璞對王世貞所編原書，“撮百余事，次第補入之”，所謂“燕石齋補”即表示該條目是由璩之璞增補。可見，《東坡文談錄》《東坡詩話錄》是截取《蘇長公外紀》卷四、卷五“詩話”“文談”內容，托名元人陳秀民，別署書名，以充秘本的偽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