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另類超市：拒絕浪費

塞西爾·普魯多姆

法國將浪費食物視為犯罪，顧客在購買臨期商品。新華社

2021年7月，在法國布列塔尼大區的圣屈艾佩爾羅開了一家別具特色的連鎖超市，名叫“我們拒絕浪費”（Nous anti-gaspi）。這是它在法國開的第17家店。超市商標的背景色為黑色，上面紅綠相間的字母代表品牌名稱，旁邊還畫著一棵樹做點綴。

這家超市的貨架與傳統超市截然不同。這里的食品，要么臨近保質期，要么包裝盒有壓痕，它們雖然吃起來沒有問題，但絕對進不了傳統超市的大門。以往，這樣的食品多半會被銷毀，但“我們拒絕浪費”卻反其道而行之，專賣此類食品，這也正是它的特色所在。作為一家社會互助經濟型企業，該超市的愿景是促進整個社會養成節約糧食的好習慣，并得到了法國官方的贊許。根據法國環境和能源管理署公布的數據，法國每年浪費掉的糧食有1000萬噸之多，價值約160億歐元。“我們拒絕浪費”連鎖超市的聯合創始人查爾斯·洛特曼表示：“55%的浪費發生在生產者、菜農和工廠這些上游環節，45%則發生在包含商店和消費者的下游環節。”

近年來，Phenix、Too Good to Go等一批互聯網企業相繼涌現，它們將傳統超市賣不掉的部分食品以大甩賣的形式售出或捐給慈善機構。而查爾斯·洛特曼的公司之所以獨特，是因為它關注的是供貨商與物流公司手里那些無法進入傳統超市大門的食品。

“我們有462瓶早餐奶，2021年8月7日到期;414瓶蘋果酒，2022年2月2日到期;我們還有904瓶豆奶，2022年3月29日到期……這些你們能收嗎？”查爾斯·洛特曼每天都會收到物流公司發來的這類郵件。物流公司如果在送貨過程中損壞了食品包裝，超市一般會拒收破損貨品，發貨方也如此，食品就這樣砸在物流公司手里了。包裝和食品破損嚴重的情況下，超市甚至可以拒接整車貨物。這種情況下，物流公司必須迅速找到銷路，而查爾斯·洛特曼的超市就是個好選擇。

然而，相比物流公司，供貨商發的郵件更多，比如某飲料公司就因市場營銷策略的調整，希望盡快處理掉所有舊包裝的有機檸檬汁;某奶酪廠商希望快點解決手上還有15天就過期的200箱薩瓦多姆奶酪等。查爾斯·洛特曼解釋道：“根據生產商和經銷商的協議，這種奶酪的剩余保質期限是不達標的。”因為，經銷商對不同的食品有不同的保質期要求，比如酸奶至少得能讓超市賣上20天，火腿則是16天至18天。另外，供貨的批發商往往會剩余一部分沒有包裝的散裝食品，而這些，查爾斯·洛特曼的超市也會低價回收。

查爾斯·洛特曼的連鎖超市總共有150名員工，其中有20名員工負責和法國的700家供貨商接洽。查爾斯·洛特曼說：“我們付的錢可以覆蓋供貨商的生產成本，但他們沒法靠這個盈利。”

還有一類上面印有客戶商標的食品，供貨商是沒法賣的。道理很簡單，超市的自有品牌，不論誰賣出去，超市都要負責。不過，家樂福和Franprix兩家超市已經和查爾斯·洛特曼的公司達成共識，他們允許未售出的自有品牌食品轉賣給查爾斯·洛特曼的公司。如今，越來越多的大型超市也有意加入這種合作模式。

2016年，查爾斯·洛特曼和文森特·賈斯汀萌生了聯合創業的念頭。查爾斯·洛特曼是法國埃塞克高等商學院的高材生，工作的前面5年，他都在做困境企業重組，之后，他就投身于節約糧食的項目了。文森特·賈斯汀畢業于巴黎布勒學院，一開始在法國第一電臺工作，后來自主創業，做酒店室內設計。二人首次碰面是在成立于2014年的初創公司Phenix，這家公司致力于鼓勵超市將賣不掉的食品捐贈給公益組織。首次碰面時，二人的想法不謀而合，都覺得那些被超市拒之門外的食品非常可惜，于是決定共同創業，開一家專門銷售這些“淘汰品”的超市。

2018年5月，在雷恩以北十幾公里的小城默萊斯，他們的第一家店開業了。“我們一開始選擇在布列塔尼，主要因為那里是法國的第一大農業區。”查爾斯·洛特曼說道。再后來，他們在法國西部和巴黎先后都有了店面。2021年6月，查爾斯·洛特曼將第16家店又開到了里爾的市中心。查爾斯·洛特曼計劃到2024年，將店開到50家。這些店都用著“我們拒絕浪費”的商標，每家店的店長都可以最高擁有自己店面30%的股份，這也是該企業的一大特色。

走進他們的超市，貨架常常是空的，貨車運來什么，貨架就上什么。消費者來此消費，要么是沖著環保來的，要么就是為了價格而來。“我們的商品一般比傳統超市便宜20%到25%。”查爾斯·洛特曼說，“而且平均下來，一家店一個月就可以拯救35噸食物！”

“我們拒絕浪費”連鎖超市借鑒傳統超市的經驗，也創立了自有品牌，目前有近50種產品，但與傳統超市相比，它和供貨商之間的協議更靈活、更寬松。餅干稍微烤焦了，裝袋的時候擠碎了，沒關系;奶酪也沒有規定一定要有多重，包裝袋上可以靈活地按奶酪的實際重量標示出來;留有模具印子的吐司也不會被拒之門外。“我們100%照單全收。”查爾斯·洛特曼說。

當然，“我們拒絕浪費”超市也會有食品賣不出去的時候。除了將這些剩余食品捐給慈善機構外，創始人還想到了另一條出路：自己開餐廳。超市將包括肉類在內的剩余食品作為食材直接送到餐廳進行加工，避免浪費。目前在法國，已有兩家“我們拒絕浪費”超市擁有了自己的附屬餐廳。

（摘自七一網 七一客戶端/《世界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