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梅琳達·凱瑟里/著 孫寶成/譯
在一片綠油油的玉米地里,一只胖乎乎的小棕鼠跑著跟上自己的家族。他媽媽回頭看看,對他大叫著:“快點,胡佛!他們不等我們就會開始的?!?/p>
“我在使勁跑呢,媽媽?!焙鹫f著,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四條又短又胖的腿上。要讓四條腿以最快的速度移動,同時嘴里還說話,對他來說真不容易。
他出生時又小又瘦,他的爸爸擔心他吃不飽,還擔心其他小棕鼠睡覺時會把他壓扁,但鼠媽媽對他很有信心。
“我們有二十五只小鼠崽,從來沒有損失過一只!這個寶寶將來也會又大又強壯。”鼠媽媽說。從那天起,她總是先給胡佛喂奶,喂的時間最長。最后,胡佛胖成了圓滾滾的小棕鼠,身寬跟他四妹的身長一樣(當然不包括她的尾巴)。不過,他個頭雖然很大,但看起來不是很強壯。
棕鼠群要舉辦“盛大儀式”,穆里達一家整個春天都在進行訓練。胡佛的爸爸每天讓家人花好幾個小時鍛煉平衡能力和奔跑速度,每個動作都必須精確和同步。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在洞穴附近的小玉米稈和小樹苗上跑上跑下。胡佛的兄弟姐妹們都能飛快地到達頂部,堅持到爸爸發(fā)出信號。然而,無論胡佛多么努力,他都只能爬到一半,總也不能像其他小棕鼠那樣堅持下去。胡佛一次又一次地失敗,他爸爸一次次失望地搖頭。
“你還是沒有全力以赴,再做一次?!?爸爸說。
這個傳統(tǒng)已經有幾千年的歷史了。每個棕鼠家庭負責一根玉米稈。最小的老鼠爬到玉米稈的最高處,年長的老鼠依次支撐底座。這一切必須做到天衣無縫。爸爸不希望他的家族破壞傳統(tǒng)。
胡佛感覺度過了漫長的時間后,穆里達一家來到一道陡峭的堤壩的頂部,俯瞰著舉辦盛大儀式的場地。胡佛的爸爸指著下面的田野。胡佛抽動胡須,聞了聞。這種氣味既熟悉又陌生。月亮高高地懸掛在空中,又圓又亮。胡佛瞇起眼睛凝視著玉米地。銀色的月光下,一排排玉米之間的地面仿佛在移動,像一條活了的棕色毛毯。那都是棕鼠!像穆里達家一樣,無數個棕鼠家庭經過長途跋涉,聚集在一起參加盛大儀式。
“你看到了嗎,胡佛?”爸爸說,“你的堂兄弟姐妹和叔叔阿姨們都在那里。路那頭的穆斯科盧斯一家和羅斯坦努斯一家也在那里。你認識的每只棕鼠,還有很多你不認識的棕鼠,都在生命周期的第五個月圓之日長途跋涉來到這里,向人類致敬。”
“人類?”胡佛問。
“對呀,胡佛,是人類。盡管人類給棕鼠帶來種種危險,會放毒藥,在房子和谷倉里養(yǎng)貓,還會設下可怕的陷阱,但他們通過農耕行為給我們創(chuàng)造了巨大的食物來源。除了人類,世界上沒有其他動物能制造食物,也沒有其他動物能浪費食物。他們扔掉食物,甚至丟棄食物。我們就吃這些食物,胡佛,為此我們才用盛大儀式來表達對人類的感謝?!?/p>
突然,鼠群中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吼聲,穆里達一家聽得清清楚楚。
“快點!孩子們,各就各位!我們在第五圈,第一百排,靠近邊緣?!卑职趾暗?。胡佛開始沿著堤壩往下走,爸爸叫他:“胡佛,等等。我給你做出了特別安排,你今年就別參加了。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但一切都必須絕對完美。數學家們全年都在做計算。我們缺少老手,工程師們要求不能搞壞玉米稈。你的體重很可能導致玉米稈很快倒下并折斷。必須要完美,胡佛。我知道你很失望,也許明年你可以幫上忙?!?/p>
胡佛低下頭,不讓眼淚奪眶而出。整個家族都沖下堤壩,消失在一大群棕鼠里。正值午夜,明亮的月亮高照著頭頂,鼠群安靜下來,各自就位,靜下來等著。這時,胡佛聽到了又長又響的尖叫聲。工程師們給一排排棕鼠下達命令。地面立刻活躍起來,玉米開始劇烈地搖晃。莊稼沙沙作響的聲音讓胡佛既害怕又興奮。他小心翼翼地走下堤壩,想要近距離看看。
在玉米地里,四十只棕鼠排成一行,開始爬上長長的玉米稈,最小的先爬上去,年長的支撐著底部。當大家各就各位時,一聲令下,所有的棕鼠都把爪子移到玉米稈的一邊。他們的重量使得植物慢慢地倒向地面。底部的大老鼠穩(wěn)定玉米稈,保持方向一致,確保玉米稈彎曲而不斷裂。胡佛看到更多的玉米稈一根接一根倒下來。幾秒鐘后,棕鼠就把三十行玉米稈弄彎了,都沒有折斷。一排排玉米稈彎下,他可以看到田野的盡頭,他意識到還有數百排玉米稈會繼續(xù)彎倒。
突然間,鼠群間出現了激烈騷動。胡佛聽到大聲的喊叫:“我們需要幫助!我們的玉米稈要斷了!我再也扶不住了!幫幫我們!”胡佛環(huán)顧四周。棕鼠們全都掛在玉米稈上或抱著玉米稈的底部,一棵玉米稈的上面?zhèn)鱽硪粋€聲音。
“下面的,你來幫幫我們。”靠近玉米稈頂部的一只小棕鼠喊道。
“是我嗎?”胡佛問。
“對,是你,請幫幫我們?!毙∽厥蠡卮稹?/p>
胡佛幫助了他們。
胡佛記得,在每次喪氣的練習后,媽媽都會告訴他:“等到時機來臨,你會成功的。你只要相信自己就行?!?/p>
胡佛深吸一口氣,以最快的速度跑過一排排爬著棕鼠的玉米稈。邊上有一根玉米稈搖晃著失控了。下面的成年老鼠個頭不比胡佛大多少,正瘋狂地試圖固定住隨時會倒下并折斷的玉米稈。胡佛聽到了爸爸的聲音。
“向左,向左移動!”爸爸抱緊自己的玉米稈,盡量幫助身邊的棕鼠。他不能親自去幫忙。他要支撐著胡佛的媽媽和兄弟姐妹們爬著的玉米稈。
他們需要幫助。他的家人需要他的幫助。胡佛跑過去,他用后腿撐住身體,后背頂住沉重的玉米稈。爸爸喊道:“胡佛,你在干什么?”
“爸爸,我在幫忙??!”
爸爸笑著說:“保持膝蓋彎曲,讓玉米棒的重量起作用。其他棕鼠會掌握彎曲的方向。穩(wěn)扎穩(wěn)打,兒子,穩(wěn)扎穩(wěn)打?!?/p>
胡佛用胖胖的身體支撐住玉米稈底部,其他棕鼠用爪子扳玉米稈,引導它倒下。胡佛覺得再也撐不住了,玉米稈馬上會折斷,讓所有棕鼠受傷,毀了盛大儀式。他緊閉雙眼,深吸一口氣,竭盡全力慢慢向前傾,輕輕地讓玉米稈彎下來。這個彎曲程度非常完美,沒有斷裂,也沒有破壞角度。
“你成功了,胡佛!你拯救了這場盛大儀式!我真為你感到驕傲。”爸爸邊說邊跑過去,用鼻子親吻他。棕鼠媽媽高興得哭了,他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歡呼起來。鼠群掌聲雷動。胡佛環(huán)顧四周,所有的棕鼠都在鼓掌,跳上跳下,為他喝彩。
晚上吃完玉米盛宴,所有的慶?;顒佣冀Y束后,穆里達一家爬上堤壩,開始他們回家的長途旅程。他們到達山頂時,胡佛又轉身看向田野,下面的奇景讓他驚呆了。現在他明白了他們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