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田

紫砂陶刻藝術需要將紫砂泥與書畫藝術相結合,在傳承的基礎上加以創新,簡單來說就是將中國的文學、繪畫、篆刻、書法等等的藝術形式及藝術內容通過精妙的陶刻刀功,融會貫通地呈現在紫砂器之上,其模式基本與古時的陶器刻文一脈相承,紫砂藝術的包容性和中國文化的傳承性都在其中得以體現。在此就以這把紫砂掇只壺《百子圖》之創作來談一談紫砂陶刻的文化傳承。
中國文化歷史悠久,眾多的文化印記沉淀在廣大人民群眾的日常生活之中,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力讓中國文化牢牢地屹立于世界文化之巔。無論在哪一個社會,孩子都是未來的希望,中國社會整體對于教育的投入有目共睹,每一對父母都期望自己的孩子喜樂安康能夠生活得更好,《百子圖》正體現了這種普遍的精神面貌。《百子圖》又叫做“百子迎福圖”或“百子嬉戲圖”“百子嬉春圖”,在我們的文化中有著特殊的意義。《百子圖》中的“百”并非是單純地指數字一百,而是闡釋出大或無窮、圓滿之意,是一種將祝福的愿望發揮到極致的描述。久而久之,當這種祈福被普遍接受的時候,書畫創作中將一百個孩子完整地描述出來的作品也就自然而然地誕生了,紫砂掇只壺《百子圖》便是以此為題,在眼前這把掇只壺的壺面上,用刻刀完整地刻畫了一幅《百子圖》,用細膩的刀法表現出十分精巧的畫面,繼承了中國傳統文化的精神內核。
傳統紫砂壺形中掇只壺本就是非常完備的造型,通常一把比例得宜的掇只造型會無限趨近于完美,這樣的紫砂壺上通常是不需要進行任何裝飾的,所以在一把掇只壺上進行陶刻創作,可以說是在破壞這種“完美”。所以眼前這把掇只《百子圖》首先需要改造這種“完美”的印象。在這把壺的壺上,以陽刻的形式用篆書來點明作品的創作主題,簡單而直觀地轉換了整體的藝術性質,其后掇只的造型不需要作出任何變化,即可以用刻刀在壺面上刻畫出完整的《百子百福圖》,一百個孩子一百種幸福,純以線條來進行塑造,人物的面部表情,肢體動作,都繼承自傳統繪畫藝術,并在一定程度上加以簡化,陰刻的線條將畫面塑造得既獨立又完整,孩子們之間既可以一人成畫,也可以組合在一起相互呼應,并且每個孩子的動作、眼神皆不相同,同時這些孩子又具有近乎統一的穿著氣質和快樂蓬勃的精神面貌,刻畫既能夠感受到人物間各自的不同,同時又傳遞出一致的令人高興的氣息。
《百子圖》充分借鑒了傳統繪畫中的圖像表現,差別在于平面的繪畫如何合理地轉換到茶壺的壺面之上,由于掇只壺的壺面腹鼓塊闊,在壺肩與壺底之間存在一片最佳的展示空間,在這個區間內進行刻畫,將能最大限度地發揮畫面的表現力。事實上在中國文化藝術的傳承過程中,經常會遇到類似的問題,一個創作題材需要作出本質上的轉變,并且在轉變之后還能夠保持一定的延續性,這便是陶刻創造的難點之一。在這把壺上,先不說構圖,首先面臨的問題是刻畫比例的拿捏,每個人物的大小本身需要維持一致,從而獲得畫面整體的協調,但壺面不同于平面繪畫,無論是橫縱、空間都極為有限,而《百子圖》的刻畫又對整體的連貫性要求極高,這就需要在壺面上疏密相宜,畫面平滑有序,不會出現此處密而彼處疏的情況,孩童嬉戲的間隔就成為了把握整體性的關鍵,通過協調不同的人物組合,使整個畫面連貫起來,加上掇只壺本身圓的通轉如意,一連串的畫面刻畫將與茶壺本身契合得更為圓滿。
結語:自明清以來,陶刻一度成為了紫砂陶藝創作中彰顯品味與雅趣的必須,然而隨著時代的發展,紫砂藝術本身正朝著一條更為大眾樸實的道路前進著,陶刻的創作主題也逐漸變得更加的親切和熟悉,褪除掉高深的文化外衣,紫砂陶刻的文化傳承顯然是一種適合普羅大眾的藝術創作,在陶刻中引入更多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熟悉而親切的題材,讓陶刻藝術更接地氣,能夠讓更多的人喜愛紫砂,也就能更好地傳承我們古老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