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獸的紅眼

組詩 〔新加坡〕得一忘二

有關曾經，我有陌生的熟悉

我試圖說服自己，曾經是存在的，

滑溜，有如“說”字隱痛般的讀音，

曾給予無限的欣喜和余音。

這座城，陌生人滿街，總在匆忙中，

面孔迎面而來，自帶排斥的磁性，

我看到地上我帶齒的影子

搓揉著人行道，晃蕩著戴袖章的人。

經過一個黑夜，未經預審的人生，

明天會落入怎樣的人群，假如他們

個個落落寡合，便可重新結團，

當然事實永遠是另外一回事。

這座城，我有熟視無睹的不熟，似乎

我還知道關于它的想象，我不時

愣住，像看著斜坡上陽光反射的燦爛。

顫栗的本質

內臟占卜學：神的目光檢視

暗暗流動的液體，不分如何彼此。

一疊薄水的流動，趴在卵石上，

側身縫隙間，回旋出彎道和窩點，

情色畫的擁抱、搓揉，以騎兵陣的

蹄聲，震落所有葉子上輕重的滾珠。

由此及彼，流經人與人以及人情，

或者井與臺和汲汲的索，由彼及此。

微凸的橋面，道觀前的山門，人世，

這軌跡背后的引力，將一再相遇

支配成終點，心與心動的蛛網關系。

葉脈暴漲，花蕊含羞，分離即相望，

即相依，指向孤絕的莖干之頂，登峰者

以口舌的痙攣抗衡著力量的源泉。

凌晨四點行駛在機場高速上

提醒：你已進入能見度較低的區域。

霧中的樓群，頂著紅色的頭箍，

夜獸的紅眼，似乎高于生活，而此刻

無詩，皆因必須貼地滑行。

師傅，您的小調悠揚，如入無人之境。

高手之手高，對比眼睛只想看見俗物，

矛盾一直是一個本質問題。今夜就如此

接近于耗盡，閉目，肉體毫無重量。

“我們想要的是讓我們精疲力竭

并讓我們的生活處于危險之中的東西。”

相別幾日，是否有三秋之感，這應歸入

矯情的范疇，按抒情的邏輯想象愛。

獨自的旅程內置著恐慌，像錯失了

地標，整座城便從未浮現于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