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用藥規律研究

李慧蕓，童元元*，李宗友

·文獻與情報研究·

《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用藥規律研究

李慧蕓1，童元元1*，李宗友2

1.中國中醫科學院中醫藥信息研究所，北京 100700；2.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監測統計中心，北京 100027

探討《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的用藥規律，為現代臨床用藥提供依據。收集《太平圣惠方》收載的含丹參方劑，利用Excel 2013、Clementine 12.0、SPSS Statistics 20軟件，采用頻數統計、關聯規則統計、聚類分析的方法對有效方劑進行統計分析。納入《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方劑127首，涉及藥物172味，總頻次805次，高頻藥物43味，頻次排名前7位的藥物為丹參、牛膝、肉桂、防風、川芎、石斛、杜仲；功效類別主要集中在補虛藥、清熱藥及解表藥，藥性以溫、平為主，藥味以苦、辛、甘為主，歸經多歸肝經、腎經、心經；劑型以湯劑居多；關聯規則得出34種組合；其主治疾病以肝系病為主，關聯規則得到20種組合，且聚類分析歸為3類。《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中，丹參多與補虛藥配伍，常用于肝系疾病，可為臨床用藥提供參考。

《太平圣惠方》；丹參；數據挖掘；肝系病；用藥規律

《太平圣惠方》由北宋王懷隱、王祐等奉敕編寫。此書共100卷，首敘脈法、處方用藥，以下分述五臟病癥、傷寒、時氣、熱病及內、外、骨傷、金創、婦、兒各科諸病病因證治。它是我國現存公元10世紀以前最大的官修方書，共匯錄兩漢以來迄于宋初各代名方16834首，涉及散劑、丹藥、藥酒、食治、針灸等內容，在當時有很強的權威性和實用性，也為后世醫家提供了寶貴的經驗。

丹參首載于《神農本草經》，歸心、肝經，被列為上品，有“心腹邪氣，腸鳴幽幽如走水，寒熱積聚，破癥除瘕，止煩滿，益氣”之說。現代研究表明丹參具有抗冠心病心絞痛、抗急性肺損傷、抑制腫瘤細胞等作用[1-3]。然，有學者發現《普濟方》與《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以下簡稱《中國藥典》）中丹參的古今用藥存在差異性，部分潛在的適應證或遣方用藥可能早已失傳[4]。基于此，本文從《太平圣惠方》出發，歸納含丹參方的主治病癥，并對其主治疾病用藥規律進行數據挖掘，以期為當代臨床用藥提供科學依據。

1 資料與方法

1.1 處方收集與篩選

將《太平圣惠方》[5]印刷電子版識別轉化為PDF版，采用關鍵詞搜索明確含“丹參”辨證論治的方劑，剔除卷二“論用藥”中含丹參的通用藥物，并錄入Excel 2013軟件。共納入方劑127首。

1.2 數據處理

參照2020年版《中國藥典》[6]和《中藥學》[7]對含丹參處方涉及的中藥藥名進行規范，“麥門 冬→麥冬”“羚羊角屑→羚羊角”“川大黃→大黃”“黃→黃耆→黃芪”“穹→川芎”“生干地黃→生地黃”“熟干地黃→熟地黃”“側子→川烏頭→烏頭”“桂心→桂枝”“萆→萆薢”“干蝎→全蝎”“漢防己→防己”“當歸屑→當歸”“赤芍藥→赤芍”“桑根白皮→桑白皮”“川椒→花椒”“大麻仁→火麻仁”“蒴→蒴藋”“川升麻→升麻”“代赭→代赭石”“菖蒲→石菖蒲”“甘菊花→菊花”“白茯苓→茯苓”“生商陸→商陸”；參照《中醫病證分類與代碼》[8]對含丹參方劑治療的疾病進行分類規范。

1.3 統計學方法

將上述規范后的藥物錄入Excel 2013文檔，分析藥物出現的頻次和類別，若同一味藥物涉及多種性味歸經，則分別統計；使用Clementine 12.0和SPSS Statistics 20軟件分別進行關聯規則分析和聚類分析。

2 結果

2.1 含丹參方劑型分布

納入的127首方劑中，涉及5種劑型，其中以湯劑（53次，41.7%）、丸劑（27次，21.3%）居多，累計占比63.0%，詳見表1。

表1 《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劑型分布

2.2 含丹參方單味藥使用情況

127首含丹參方涉及藥物172味，總頻次805次。172味藥物中，頻次≥5的有43味，累計606次，占75.3%。頻次排名前7位的藥物分別是丹參、牛膝、肉桂、防風、川芎、石斛、杜仲，基本信息見表2。頻次≥5的43味藥物中多以補虛藥（10味）和清熱藥（7味）為主，頻次排名前5位的藥物類別為活血化瘀藥（175次）、補虛藥（115次）、解表藥（65次）、清熱藥（59次）、溫里藥（58次），見表3。

2.3 含丹參方單味藥性味歸經分析

參照2020年版《中國藥典》[6]對頻次≥5的43味藥物進行性味歸經分析。藥性統計結果表明，溫（12次，29.3%）＞平（8次，19.5%）＞寒（6次，14.6%）＝微寒（6次，14.6%）＝微溫（6次，14.6%）＞大熱（2次，4.9%）＞熱（1次，2.4%），見圖1；藥味統計結果表明，苦（22次，29.3%）＞辛（21次，28%）＞甘（19次，25.3%）＞酸（5次，6.7%）＞微苦（4次，5.3%），咸、微辛、微咸、淡均為1次（1.3%），見圖2；歸經統計結果表明，歸肝經（21次，18.10%）＞腎經（18次，15.52%）＞心經（17次，14.66%）＞脾經（15次，12.93%）＞肺經（13次，11.21%）＝胃經（13次，11.21%）＞膀胱經（6次，5.17%）＞大腸經（5次，4.31%）＞膽經（4次，3.45%）＞小腸經（2次，1.72%）＝心包經（2次，1.72%），見圖3。

表2 《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頻次≥5的中藥分布

2.4 含丹參方高頻藥物關聯規則分析

使用Clementine 12.0對頻次≥10的藥物進行關聯規則分析，并通過Apriori建模，分析藥物間潛在的用藥規律和配伍關系。設支持度≥5%、置信度≥80%、最大前項＝5，共得到34組結果，且提升度均＞1，提示具有統計學意義，基本信息見表4。Apriori建模中將＜40設置為弱連接，＞100設置為強鏈接，關聯性越強線條越粗。關聯網絡展示見 圖4。

表3 《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頻次≥5的藥物類別分布

圖1 《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頻次≥5的藥物藥性分布

圖2 《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頻次≥5的藥物藥味分布

圖3 《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頻次≥5的藥物歸經分布

2.5 含丹參方主治疾病用藥規律分析

參照《中醫病證分類與代碼》[8]對含丹參方治療的疾病進行分類規范，共得到21類中醫臨床疾病，其中以治療肝系病類（21首，16.5%）的方劑最為常見。疾病分布如圖5所示。

2.5.1 肝系病類用藥關聯規則分析 127首含丹參方涉及治療肝系病類的方劑21首，見表5。主要為肝風痙攣、中風等疾病。剔除無對應方劑的藥物石斛；使用Clementine 12.0軟件進行用藥關聯規則分析，設置支持度≥10%、置信度＝100%，最大前 項＝5，共得到20組結果，且提升度均大于1，提示具有統計學意義，基本信息見表6。Apriori建模中將＜15設置為弱連接，以虛線表示；＞30設置為強連接，以實線表示。關聯網絡展示見圖6。

表4 《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高頻藥物（頻次≥10）關聯規則（支持度≥5%、置信度≥80%）

圖4 《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高頻藥物（頻次≥10）關聯規則網絡

圖5 《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治療疾病類型分布

表5 《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治療肝系病處方

續表5

表6 《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治療肝系病關聯規則（支持度≥10%）

2.5.2 肝系病處方用藥聚類分析 使用SPSSStatistics 20統計軟件對21首含丹參主治肝系病類處方進行聚類分析。聚類方法設置為“組間聯接”，區間設置為“Pearson相關性”，可將其聚為3類。類1：附子、白術、當歸、川芎、麻黃、杜仲、五加皮、防風、羌活、黃芪、丹參；類2：苦參、人參、牛膝；類3：萆薢、赤芍、肉桂、枳殼、獨活。聚類分析樹狀圖見圖7。

圖6 《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治療肝系病藥物關聯規則

圖7 《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治療肝系病用藥聚類分析樹狀圖

3 討論

丹參為唇形科植物丹參Bge.的干燥根和根莖，具有活血祛瘀、通經止痛、清心除煩、涼血消癰功效[6]。有研究顯示，丹參水溶性酚酸類成分是擴張血管、改善微循環的主要有效部 位[9-10]，這與傳統意義上的“活血祛瘀”“通經止痛”相對應；李園園[11]研究表明，丹參水溶物能夠顯著抑制二甲苯致小鼠耳腫脹，具有很好的抗炎作用，這可能與“涼血消癰”的功效相對應；此外，周永忠等[12]研究發現，含丹參方的醇提物能夠顯著延長小鼠睡眠時間，并且在高劑量下具有抗驚厥作用，這可能和“清心除煩”的作用密切相關。但是，中藥具有多成分、弱效應、協調整合的作用特點，丹參的部分功能主治或遣方用藥未能流傳至今。基于此，本研究從《太平圣惠方》出發，回顧古代含丹參的方藥特點，挖掘其用藥規律，對指導現代中醫臨床用藥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3.1 《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用藥規律分析

由表1可看出，《太平圣惠方》中含丹參方的劑型以湯劑為主，以煮散為主要形式。煮散作為湯劑的一種特殊形式，與傳統湯劑相比具有節省藥材、便于服用等優勢，適用于久病痼疾。該著作出自宋代，而在唐末至宋金這一特殊歷史時期內，由于常年戰亂導致藥材稀缺，因而煮散這一特殊形式得以生成[13]。由圖1得到丹參多與補虛藥聯用，如人參、石斛、黃芪、白術、當歸等，輔以清熱藥、解表藥等聯用。其藥性多為溫、平，藥味多為辛、苦、甘，歸經多以肝經、腎經、脾經為主。《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涉及的疾病類型較廣，但以內科病中的肝系疾病居多，包含中風、肝風痙攣等。

綜合上述表明，丹參與上述藥物配伍可治療肝系疾病。然，中醫臟象理論中的“肝”區別于現代醫學中的“肝”。丹參作為活血化瘀藥的代表藥，與甘溫補虛之品配伍，以活血通絡、益氣補血。朱丹溪《格致余論?陽有余陰不足論》提出：“司疏泄者，肝也。”肝氣不達則難以疏通，氣機充盈才可暢達全身，促進經血津液的運化，從而通理經絡；《素問?五臟生成篇》：“肝藏血，心行之，人動則血停于諸經，人靜則血歸于肝，肝主血海故也。”賦予了“肝主藏血”的作用。肝血虧虛則脈道不充，血行緩慢，日久則血行瘀滯。因此，丹參與當歸、阿膠、黃芪、續斷等補虛藥配伍，氣血自然得以健運；對于肝風痙攣、中風者，則與辛溫祛風之品配伍，以祛風解痙、除痹止痛。《素問?痿論篇》云“肝主身之筋膜”，說明肝在體合筋，筋脈需要肝血的濡養，肢體才能靈活運動，說明“肝主筋”與“肝藏血”密切相關[14]。由此，丹參與防風、獨活、羌活等配伍，筋脈得以舒張。現代研究表明，丹參對改善風濕性關節炎、強直性脊柱炎、中風后痙攣性癱瘓[15-17]等有很好的臨床療效。

高頻藥物關聯規則分析提示，支持度前6位藥物組合有丹參＋牛膝（活血化瘀藥-活血化瘀藥）、丹參＋肉桂（活血化瘀藥-溫里藥）、丹參＋防風（活血化瘀藥-解表藥）、丹參＋川芎（活血化瘀藥-活血化瘀藥）、丹參＋杜仲（活血化瘀藥-補虛藥）、丹參＋石斛（活血化瘀藥-補虛藥），其主要藥物類別與上述研究結果基本一致。故在臨床辨證論治的基礎上，根據個體治療差異使用不同類別的藥物，以達到治療疾病的目的。

3.2 《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治療肝系疾病的用藥規律分析

丹參歸心、肝經。現代醫學發現，丹參及其制品對于慢性肝病、非酒精性肝炎、肝硬化等肝病具有積極的治療作用[18-20]。中醫認為筋痹、癲癇、中風與肝最為密切[21-23]，同屬肝系病范疇，“從肝論治”的治療理論體系正在逐步完善。歷代醫家治療筋痹、中風、癲癇多用歸肝經的藥物[21，24]，本研究顯示含丹參方治療肝系病最突出。

通過對含丹參方主治肝系病的關聯規則分析，共計得到2聯藥對15組，3聯藥物4組，4聯藥對1組。涉及丹參、獨活、防風、麻黃、羌活、五加皮、附子等藥物。《溫病條辨?痙病瘛病總論》提出“痙者，強直之謂，后人所謂角弓反張，古人所謂痙也。瘛者，蠕動引縮之謂，后人所謂抽掣、搐搦，古人所謂瘛也”。可見，痙病為筋脈之病。將上述藥物組方，此方有祛風止痙、活血通絡之功。方中麻黃、附子辛溫發散，黃芪益氣利水，可消除病變引起的腫脹；獨活、萆薢、羌活、防風、五加皮共奏祛風通絡之功；丹參、牛膝、枳殼三藥合用，可改善微循環，增強活血祛瘀的功效；肉桂為大熱之品，佐以溫經通脈。

進一步對肝系病類用藥聚類分析，可將高頻藥物（頻次≥10）聚為3類。類1：附子、白術、當歸、川芎、麻黃、杜仲、五加皮、防風、羌活、黃芪、丹參，主要為祛風止痙、活血祛瘀、補腎助陽，可用于腎陽虧虛型；類2：苦參、人參、牛膝，主要為大補元氣、補益肝腎、清熱除痹，可用于氣虛兼熱痹型；類3：萆薢、赤芍、肉桂、枳殼、獨活，主要為祛風除濕、溫通經脈、活血祛瘀、行氣導滯，可用于氣滯血瘀兼寒痹型。

本文通過數據挖掘技術，對《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進行分析，初步探討了含丹參方的用藥特點。127首含丹參的方劑中，治療較多的是肝系疾病。本研究可為丹參現代應用提供理論依據，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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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the Medication Laws of Prescriptions with Salviea Miltiorrhizae Radix et Rhizoma in

LI Hui-yun1, TONG Yuan-yuan1*, LI Zong-you2

(1. Institute of Information o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China Academy of Chinese Medical Sciences, Beijing 100700, China; 2. Monitoring and Statistical Research Center, State Administra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100027,China)

To discuss the medication laws of prescriptions with Salviea Miltiorrhizae Radix et Rhizoma in; To provide basis for modern clinical medication.The prescriptions with Salviea Miltiorrhizae Radix et Rhizoma inwere collected. Excel 2013, Clementine 12.0, and SPSS Statistics 20 softwares, and the methods of frequency statistics, association rule statistics, and cluster analysis were used to analyze the effective prescriptions.Totally 127 effective prescriptions inwere included, involving 172 kinds of Chinese materia medica, with a total frequency of 805 and 43 kinds of Chinese materia medica with high frequency. The top seven kinds of Chinese materia medica were Salviea Miltiorrhizae Radix et Rhizoma, Achyranthis Bidentatae Radix, Cinnamomi Cortex, Saposheikovize Radix, Chuanxiaong Rhizoma, Dendrobii Caulis and Eucommiae Cortex. The efficacy categories was mainly concentrated in tonic, heat-clearing and symptom-reducing medicines. The medicinal properties were mainly warm and mild, and the medicinal tastes were mainly bitter, pungent, and sweet. The main meridians tropism were liver meridian, kidney meridian, and heart meridian, and the dosage form was decoction. The association rules yielded 34 combinations. The main diseases were hepatic diseases. The association rules yielded 20 combinations, and the cluster analysis was classified into 3 categories.Salviea Miltiorrhizae Radix et Rhizoma inis more compatible with tonic drugs, and is often used in hepatic diseases, which can provide reference for clinical medication.

; Salviea Miltiorrhizae Radix et Rhizoma; data mining; hepatic diseases; medication laws

R2-52；R282.71

A

2095-5707(2022)02-0015-07

10.3969/j.issn.2095-5707.2022.02.003

李慧蕓,童元元,李宗友.《太平圣惠方》含丹參方用藥規律研究[J].中國中醫藥圖書情報雜志,2022,46(2):15-21.

國家重點研發計劃（2017YFB1002300）；中國工程院課題咨詢研究項目（2019-ZD-36-07）

李慧蕓，E-mail: 18811226305@163.com

童元元，E-mail: tongyy@mail.cintcm.ac.cn

（2021-11-15）

（修回日期：2021-12-18；編輯：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