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縫紉機

? 高 輔

1972年，媽媽終于擁有了夢寐以求的縫紉機，這臺孔雀牌縫紉機伴隨著媽媽從中年到老年，度過了50個春秋。50年的歲月里，媽媽腳踏這臺縫紉機，利用起早貪黑的時間為我們全家及鄰里縫新補舊的情景恍如昨日。50年的歲月，多少次的搬遷，媽媽一直不舍得將它丟棄，無論房間大小，媽媽都會在顯眼的位置給它留出空間，2018年縫紉機又陪伴媽媽入住了養老院。隨著社會的變化，縫紉機的價值漸漸變小，但媽媽卻將它視作我家的“功臣”，十天半月，就要踏上縫紉機幾圈聽聽聲音、點幾滴潤滑油，擦擦塵土、擰緊松動的螺絲釘……這天，我來養老院探視媽媽，一邊看著媽媽為縫紉機滴潤滑油，一邊聆聽媽媽講這臺縫紉機的故事。

媽媽記得當年這臺縫紉機價值147元，全家省吃儉用，母親說這在當時相當于賣三頭豬才能攢夠的錢。

媽媽擁有了縫紉機，全家人過年都能在大年三十這一天穿上新衣，兄妹五人都能在六一兒童節穿上媽媽親手縫制的白色襯衣、藍色褲子；擁有了縫紉機，樂于助人的媽媽經常為鄰里縫制新衣、縫補舊衣。一位經常與父親來往的二娃叔，居住在距我家七八公里的鄰村，他們夫婦生育了十個孩子，媽媽給二娃叔家的孩子縫制新衣成了常事，且不收取分文，因生活拮據，二娃叔會幫助父親在自留地干些農活回報媽媽。媽媽的縫制技藝也在漸漸地提升，給我們做的衣服越來越合體、舒適。勤儉持家的媽媽，還將裁剪衣物剩下的邊角料，彌補、對接成小方塊、三角形，做成書包、枕頭、坐墊等。

隨著時代的發展，自己加工裁剪衣物越來越少了，我們穿的衣物已經不需要媽媽縫制了，媽媽的縫紉機制作最多的就是鞋墊了。十幾年前父親健在時，媽媽與父親每天早上去公園鍛煉，把制好的鞋墊隨手放在鍛煉的地方，有許許多多需要鞋墊的人總是買上媽媽幾雙鞋墊。媽媽從不貪圖賣多少錢，常常是鍛煉身體的時間結束了，也夠一頓燒麥的錢了，就收攤兒，老兩口去燒麥館沏上一壺茶，要二兩（十六個）燒麥，邊吃邊與老人們聊天。媽媽的鞋墊多的是，攢下一大包，都送給鄰里和我們兄妹的朋友和同學們。媽媽看到親朋們墊上自己做的鞋墊，會感到由衷的高興，我們在朋友同學面前也感覺到有這樣勤勞的媽媽非常自豪。

隨著媽媽年事增高，坐在縫紉機前制作鞋墊已力不從心了，縫紉機失去了原有的功能，成了媽媽身體康復的輔具。每隔幾天母親就將機頭取出，戴上老花眼鏡、舉著手電，滴上油、引好錢、鋪好布，讓眼轉起來、讓手和腿動起來，縫紉機嗒嗒嗒的聲音仿佛將媽媽帶回了那個勤勞致富的年代，帶到了那個全家人其樂融融的時代。

聽著媽媽講述著縫紉機的故事，聽著媽媽講述助人為樂的點滴，聽著媽媽講述通過勞動、通過勤儉持家過上幸福生活的往事，由衷地感謝父母培育的良好家風，感謝在父母引導下兄妹五人在各自的崗位上勤奮工作著、幸福生活著。

愿88歲的媽媽在縫紉機悅耳動聽的嗒嗒聲陪伴下健康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