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和冰墩墩誕生記

文平平

曹雪

2月4日，2022年北京冬季奧運會開幕式舉行。作為冬奧吉祥物，“冰墩墩”“雪容融”備受追捧和喜愛。連日來，奧林匹克官方旗艦店冰墩墩等冬奧周邊產品不斷售罄，可謂“一墩難求”。隨著冰墩墩爆火，設計師曹雪走進大眾視野。

設計師是一個角色演員

曹雪出生那天正是小雪節氣，母親便給他起名曹雪。曹雪從小生活在南京，每當下雪時，便和小伙伴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兒時的這些記憶，對他后來的設計工作起了很大作用。

1981年，曹雪考入無錫輕工大學設計學院（現為江南大學），因為在校成績優異，畢業后留校任教。

曹雪喜歡看哲學類、社科類書籍，還喜歡看紀錄片，尤其是稀奇古怪、從各個維度和角度去談世界及人的紀錄片，陌生的、沒有涉獵過的思維領域更吸引他，但他最大的愛好還是聽古典音樂。

很多人說古典音樂可以帶給設計師靈感，但曹雪并沒考慮過這些。對于設計師，靈感或想法從何而來？他告訴學生：“一個設計師，一定要盡可能做到在你的頭腦中儲存更多的A點。不要寄希望于把A點儲存在你的電腦和硬盤里，很多人認為那個是A點，儲存得越多，越有設計的資本，其實錯了，都是徒勞。”曹雪認為，對生活的認真觀察，平時日常生活中人們的所見、所聞、所想東西的總和才是A點。當A點儲存多了看到B點的時候，才有可能產生化學反應，化學反應一旦產生就是所謂的靈感，而頭腦里若沒有A點，就很容易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在畢業答辯時，曹雪總是能直擊“要害”，提出讓學生們感到“為難”的問題，因此，“曹一刀”這個外號在學生中廣泛流傳。平易近人的他在專業的原則和底線上，從不向學生妥協。他不允許學生的想法比他的老，“如果一個平面設計師設計出的都是滿大街司空見慣的東西，那不變成‘拼圖師’了嗎？”

曹雪用一個精妙的比喻道出藝術家和設計師工作的區別，“藝術家是本色演員，設計師是角色演員。”他經常跟學生講：“藝術家可以表現自我的本色，不管畫什么都是他。但是設計師、廣告人不一樣。比如說我今天演廣州要把廣州演像，明天演深圳要把深圳演像，后天演美麗鄉村要把美麗鄉村演像，這就是角色的需要，設計師是一個角色演員。”

特立獨行“損失”7億元

曹雪經常說：“對于設計師來講，他的思維寬度有多大、視野有多大，他的事業就有多大。”他30歲出頭就當了設計學院副院長，主管教學工作。

1998年，曹雪到南方考察一些用人單位對畢業生的評價。當他來到廣東省廣告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時，公司老總問他：“您能不能給我們的員工做一次講座？”曹雪并沒多想就答應下來。他沒做任何準備，面對幾百人足足講了三個多小時。演講結束后，臺下一片掌聲。公司老總一眼就看中了曹雪，決定把他“挖”到公司來。

曹雪想，廣州這個經濟發達的城市應該會帶給自己更多的靈感、更廣闊的思維。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后，他決定走出舒適區，嘗試一下不一樣的生活。

1999年，曹雪舉家搬到了廣州。沒過幾年，公司改制為股份制企業，他是第一任被選出的公司管理者之一。雖然事業上很成功，而且拿著令許多人羨慕的薪水，但曹雪更加懷念在學校的日子。“我喜歡跟學生一起聊天，喜歡跟他們分享。我骨子里有一種不拘的性格，想把它轉換到教學與科研上。”曹雪感覺有一種使命感敦促著他。2006年，他從廣告集團辭職并退了所有的股份，來到廣州美術學院當老師。他想把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實戰經驗和以往的教學經驗歸納整理，再回饋到設計教育中。

冰墩墩

2010年，廣東省廣告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在深交所成功上市。有人給曹雪算了一筆賬，最高市值的時候，曹雪曾持有的那些股份價值7億元。很多人都為他與這筆天文數字的錢財擦肩而過感到遺憾，他卻輕松笑答：“我特別看重精神世界，哪個地方或哪種事情讓我快樂，讓我感覺有成就感，我就在哪里干。”

曹雪在報紙上開設專欄談設計，漸漸地，“曹雪無芹”這個筆名被人們熟知。“設計是一種不滿于現狀的折騰。”他把自己的想法和設計寫成書，出版著作《創意的活法》和《生活與設計》。他的作品曾獲美國紐約國際設計大獎賽一等獎、中國優秀工業設計評比一等獎等。

希望冰墩墩成為時代記憶

2018年8月8日，北京冬奧組委向全球發出吉祥物征集公告。同年10月，曹雪作為團隊總設計師，帶領廣州美術學院十四名師生開始設計，在短短十八天內交出了十六套方案。有專家擔心，廣東的孩子多半沒見過冰雪，會不會影響設計？曹雪表示：“恰恰相反，越是沒有見過冰雪的孩子，對于冰雪越有創造力和想象力。”

2019年9月18日，冬奧會吉祥物冰墩墩正式發布。冰墩墩是世界公認的中國國寶熊貓形象，身上加了冰晶外殼，臉部是五色冰絲帶的造型。“冰絲帶”象征著能量環，代表著速度、光影、科技、5G，代表著五環的五種顏色，而冰墩墩身上具有太空感的服裝，也代表著未來人類探索的方向。冰墩墩熊貓具有未來感、時代感和速度感。

2022年2月4日，隨著北京冬季奧運會開幕式舉行，冰墩墩大受歡迎。很多親朋好友問曹雪，有沒有特殊渠道可以買冰墩墩周邊產品。他統一回復：確實沒有。就連他的兒子去專賣店也沒有買到。

有人問曹雪：“你擔不擔心冬奧會后冰墩墩過氣？”他信心滿滿地說：“冰墩墩周身黑白，還有一個冰晶外殼。它應該是冷的，但是恰恰相反，它給人帶來溫暖、可愛和萌的感覺。這種溫暖一旦被人感受到，即使隨著冬奧會閉幕，冰墩墩成為歷史，這種溫暖的記憶也會留下來。我但愿它能成為一個經典，給人留下深刻記憶。”

曹雪希望冰墩墩成為一個時代的記憶，但也希望冰墩墩的熱度可以過去。“現在冬奧開幕，我們當然很激動，但未來的路還很漫長，還需要去拼搏，每個人都需要把自己歸零。”

冰墩墩雖然爆火，但對曹雪及其設計團隊來說這是一個新的起點。“設計永遠是未來時，沒有過去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