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音療法在失智癥患者中的應用研究進展

李 雪,劉 偉

(遼寧中醫藥大學,遼寧 沈陽 110847)

據統計,全球60歲及以上人口以每日3%的速度遞增,2017年已達到9.62億,約占世界總人口的13%[1]。隨著老齡化進程不斷加快,老年人口數量日益增多,失智癥的患病率也隨之升高。統計數據顯示,如果缺乏有效的治療或應對措施,預計到2050年,失智癥人數將會增至1.52億[2]。早在2015年中國失智癥患者人數已居世界第一[3]。失智癥作為繼心血管疾病、腦血管疾病和癌癥后影響老年人健康的“第四殺手”[4],具有病程長、病理改變不可逆、晚期出現失能及精神行為癥狀等特點,不僅給患者帶來長期痛苦,也給家庭及社會帶來沉重負擔。目前臨床上尚未發現有效治療失智癥的方法,藥物治療多有不良反應,所以非藥物治療方法更被推崇。研究表明,多種非藥物療法如園藝療法[5]、寵物療法[6-7]、創造性故事療法[8]均可有效改善失智癥患者的臨床癥狀。五音療法作為一種獨具中醫特色的音樂療法,與其他非藥物治療方法相比,是一種經濟安全、便于實施、患者樂于接受、可辨證施治的個性化的治療方法,已受到眾多學者的重視和關注。本文對五音療法相關研究進行綜述,以期為失智癥患者的護理與研究提供依據。

1 中醫對失智癥的認識

失智癥是一種在老年期出現的漸進性記憶、計算、邏輯思維等認知功能減退綜合征。隨著病情的不斷發展,患者晚期可出現精神行為的改變和異常、語言及行動能力喪失等表現,嚴重影響其日常生活及社會交往[9-10]。古代中醫典籍中尚未發現對失智癥的病名記載,但有與其臨床表現相當的病證如“呆病”“善忘”“癡呆”“癲癇”等。中醫認為,癡呆的病位在腦,腎藏精,精生髓,腦為髓之海,髓上充于腦,因此腎精虧虛與該病的發生發展密切相關。《靈樞·經脈》載:“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腦髓生。”《靈樞·海論》記載:“髓海不足,則腦轉耳鳴,脛酸眩冒,目無所見,懈怠安臥。”因此腎精充盛則髓海得養,腎精虧虛則腦髓空虛,使腦失所養,功能失調,出現頭暈、耳鳴、善忘等癡呆的癥狀表現。

現代醫者更詳細地研究了失智癥的病因病機。多數醫家認為,失智癥的發生與腎虛、痰濁、血瘀密切相關。曹子成主任醫師認為老年癡呆的發生主要是因年老體虛、七情內傷等導致腎精虧虛或氣機阻滯,痰瘀痹阻腦絡[11]。楊承芝教授認為,老年性癡呆的基本病機為腎精不足、髓海空虛,而痰濁、血瘀既是該病發生發展的病理產物,又是進一步加重病情的病理因素[12]。彭敏等[13]采用臨床調查表對93例血管性癡呆患者的癥狀體征、舌脈進行辨證分析,發現腎虛髓虧證占35.5%、痰蒙清竅證占20.4%、肝腎陰虛證占19.4%、瘀阻清竅證占12.9%,同時發現年齡越大腎虛髓虧證越多見。謝文婷等[14]認為,脾腎虧虛為老年性癡呆的病機根本,而痰瘀互結為其標,且脾腎虧虛、痰瘀互結相互夾雜、相互影響,共同推動癡呆的發生發展。

綜上所述,失智癥的主要病機為本虛標實,以腎精虧虛為本,以痰瘀閉阻腦絡為標。腎為先天之本,人到老年,腎氣虛衰,進而導致五臟之氣不足。五臟功能失調,氣血運行不暢,進而導致痰濁內生及瘀血內阻,而痰濁、血瘀亦能影響五臟功能的運行,導致癡呆的發生或加重。

2 失智癥的治療方法

目前,臨床上失智癥的治療方法主要包括藥物治療和非藥物干預兩大方面。藥物治療主要包括膽堿酯酶抑制劑、促智藥物、N-甲基-D-天冬氨酸受體(NMDA受體)阻滯劑、麥角生物堿制劑及腦細胞代謝復活物等[15-16]。藥物治療具有局限性,不能根治或逆轉失智癥,且治療時間較長、費用較高,部分藥物還有嚴重的不良反應。因此非藥物干預更受患者的青睞。目前國內外常用的失智癥的非藥物干預方法主要包括懷舊療法、認知訓練、音樂療法和游戲療法等[17-18]。這些治療方法無不良反應、易被患者接受,并且能在一定程度上延緩失智癥患者的病情進展。與西醫治療方法相比,中醫在治療失智癥方面具有獨特優勢。中醫治療失智癥的方法較多,除口服中藥方劑外,還包括針刺、艾灸、穴位按摩、耳穴貼壓、功法鍛煉等一系列治療方法,研究證實,這些方法均可有效改善失智癥患者的認知功能[19-20]。然而中藥口味較苦、針刺引起創傷疼痛、艾灸操作不當導致燒傷、按摩溝通不佳、耳穴貼壓膠布易脫落、功法鍛煉依從性差等影響因素不同程度制約各療法臨床應用。因此五音療法作為一種無創、安全、簡單,患者易于接受的輔助治療方法應運而生。

3 五音療法

五音療法是一種獨具中醫特色的音樂療法,以五行學說為核心基礎,角、徵、宮、商、羽五音通過陰陽五行學說分別與五行、五臟、五志等相應地、有機地聯系在一起,進而達到調節身心、治療疾病的目的[21]。《黃帝內經》首次提出了五音療疾的理論。《素問·陰陽應象大論》指出,肝屬木,在音為角,在志為怒;心屬火,在音為徵,在志為喜;脾屬土,在音為宮,在志為思;肺屬金,在音為商,在志為憂;腎屬水,在音為羽,在志為恐。可見,五音可通過五行影響五臟功能及情志活動,進而達到調節身心、防治疾病的目的。現代醫學對音樂療法的作用機制進行了更深入的研究,發現該法主要通過刺激大腦皮層右側顳葉的音樂活動中樞,下丘腦和腦干網狀結構、邊緣系統、副交感神經系統,影響人體感知覺、運動覺、情緒情感等,達到治療作用[22]。音樂的聲響有特有的頻率、節奏和旋律,宮、商、角、徵、羽這5種音調式的頻率也符合物理聲學定律的國際公認的頻率[23]。因此,當所聽音樂聲波的振動節律與身體各臟器的生理振動頻率相呼應、發生共鳴時,就會使臟腑和組織發生積極而有益的共振[24],最終實現身體內部的平衡與穩定。

4 五音療法在失智癥中的應用現狀

目前五音療法已經作為一種新興的治療方法應用于多種疾病的治療,但應用于失智癥患者的研究較少。繆小紅[25]對30例脾腎虧虛和心脾兩虛的輕度認知障礙患者進行五音療法干預,根據五音應五臟理論選擇對應曲目,每次30 min,每日兩次,持續干預1個月,結果表明,五音療法可改善老年輕度認知障礙患者的認知功能,緩解其焦慮情緒。石紅梅等[26]對30例血管性癡呆患者進行五音療法干預,根據五行相克原理選擇對應曲目,每次30 min,每日兩次,持續干預1個月,結果表明五音療法可以改善患者的認知功能、抑郁情緒及自理能力,具有良好的臨床療效。張紹華等[27]辨證選樂采用五音療法治療老年性癡呆患者,結果發現五音療法可以顯著改善患者的抑郁情緒。張慧敏等[28]對18例輕中度阿爾茨海默病患者進行五行音樂治療,均由同一名中醫師通過辨證選擇適合患者的曲目,結果發現五行音樂可緩解患者焦慮等精神行為癥狀,提高日常生活能力。除了單獨應用五音療法治療失智癥患者,亦有部分研究者結合其他中醫特色技術進行治療。趙薇等[29]對30例腦卒中輕度認知功能障礙患者進行五音療法聯合益陽灸治療,治療8周后,發現五音療法聯合益陽灸治療可以顯著改善患者的認知功能和日常生活能力。李莊等[30]也對中風后認知功能障礙患者進行了聯合療法的研究,觀察組采用五音療法配合靳三針加大陵穴干預,對照組僅采用靳三針加大陵穴干預,結果發現觀察組在提高患者的認知功能方面優于對照組,證明五音療法對中風后認知功能患者有效。

綜上所述,無論是五音療法單獨應用于失智癥患者還是聯合其他中醫特色療法,均在患者的認知功能、負性情緒及異常行為癥狀等方面取得良好的療效。然而五音療法相關方面的研究還不夠完善,研究該療法在失智癥患者中應用的學者只占少數,此外部分臨床研究未對疾病進行辨證,不同的失智癥證候類型未對應不同的曲調,且僅僅選取疾病病位對應的曲調而忽視相生相克的曲調。

5 五音療法的實施要點

5.1 音樂調式的選擇 五行音樂有5種調式,而調式的選擇主要有3種理論。①根據五音應五臟理論,選擇與病變臟腑相對應的音樂調式進行治療。如對心腎不交型失眠的患者選取心臟對應的徵調式和腎臟對應的羽調式的五行音樂進行治療[31]。②根據五行相生理論選樂,若某一臟腑虛損則采用其母臟相對應的音樂以補之。如對于心血不足的患者,根據虛則補其母理論,可補其母臟肝臟,選取肝臟對應的角調式音樂聆聽,從而疏肝理氣、調暢氣機,使情志調和,達到養心健脾之效[32]。③根據五行相克的理論選樂,即以情勝情法,以一種情志去糾正其相克制的情志,從而達到相互制約、使身心健康的目的。如對于憤怒型患者,五行屬木,金克木,悲勝怒,所以選擇金對應的商調式音樂進行治療[33]。

5.2 施樂 五音療法干預應在安靜、舒適整潔、光線柔和的環境中進行,使患者放松身心,摒棄雜念,專注于音樂治療。臨床應用五音療法時音樂強度一般循序漸進、由小到大,最終以患者感覺舒適為宜,音量控制在40～60 dB為宜[34]。播放時長一般為30 min,每周5～7次,周期為4～12周。為避免患者長期聽相同的歌曲出現煩躁甚至抵觸情緒,應根據患者喜好定期更換樂曲。目前臨床研究常用的五行音樂樂曲來源為中國音樂學院編制的《天韻五行音樂》及中華醫學會音像出版社出版的《中國傳統五行音樂》[35]。由于個體對中醫樂曲的接受度不同,部分患者更喜歡有歌詞的樂曲,所以有學者認為,五行音樂曲調的選擇可不拘泥于這兩個音樂光盤,也可根據主旋律判定調式,再根據辨證結果選用符合患者興趣喜好、地域文化特色的民族歌曲或戲曲,同樣可以達到治療效果[36]。

6 存在的問題與建議

6.1 研究的局限性 近年來,五音療法的研究逐漸增多,但還沒有建立統一的五行音樂庫,目前臨床常用的樂曲來源單一,但患者因為不同的文化背景、職業經歷、生長環境等對音樂具有不同的感觸和領悟,部分樂曲不能使患者產生興趣、達到共鳴、產生良好的療效。音樂的處方也沒有統一的標準,如曲調的選擇,音樂干預的時長、頻次、周期等。在療效評價方面也多集中于量表評分的變化,缺乏客觀、生理指標的測評,導致研究結果缺乏可信性。

6.2 建議 建議醫護人員及音樂治療師在今后的研究中合作,整合系統資源,完善多元化音樂數據,建立統一的五行音樂庫,并及時更新。未來的研究應完善干預細節,規范音樂療法實施程序,多進行大樣本、高質量的隨機對照試驗,驗證五音療法的治療效果。

7 小結

五音療法具有安全、經濟、簡單、無不良反應、易被患者接受等多種優勢,對失智癥患者的治療也有良好的效果。目前研究該療法在失智癥患者中應用的學者只占少數,而且多數研究缺乏統一的治療標準。因此,臨床醫護人員及科研工作者應形成系統而科學的干預模式,深入探索五音療法治療失智癥患者的臨床療效,以弘揚中醫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