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北
“小鎮做題家”一詞在豆瓣的“985廢物引進計劃”小組開始“冒頭”后,其定位的準確、形象的可掘、調侃的風趣迅速“招攬”了大量“寒門”高材生。跟帖抱團不斷擦亮“小鎮做題家”的私房探頭,從“出身于小城鎮,擅長埋頭應試、頭頂高分光環,就讀名校及步入社會后優勢沒落”的落差心理詳細的描述,到先賦資源有限,更新夢想無力的心聲遺憾的透露,這些個體自畫像上不厭其詳的描摹使這個青年群落的沉默解封。那些際遇冷熱交逼帶來的局促不安,日常舉止的相形見絀,連同井蛙醯雞的密集自嘲,使人宛若覷見他們行走在布滿陰影的街道上落寞的身影,而那頭低沉的夕陽似還在替他們燃燒著血中若隱若現的激情。
如果說曾經對學分的“死磕”使“小鎮做題家”的生活顯得純粹而優越,那么后學業階段和職場日常對個人素質的綜合要求,則使之陷于迷亂而自卑的痛苦之中。曾經的輝煌還在發燙,現實的冰冷已經圍攏,那些得不到支持的孤獨時日,穿過舊日榮光的手終于觸碰到歲月根部,那個不得不正視的寫滿卑微的出身。好像重回了最初,那個在現實功利的照影下并算不上光明的來處,這種突然裸身無助的體驗,將那些曾經由學業沖刺所聚集起來能量和信心都嘲弄了一遍。“小鎮做題家”的苦是嘗到甜頭后的墜落,是充滿渴望的浪花打到焦干堤岸的徒勞,更是趕不上同齡人時骨子里頭不屈的隱響。
是的,不甘才是“小鎮做題家”的底色,不然,喋喋不休的傾吐他們自己也會不屑——他們曾經是多么分秒必爭,志在必得。這些對與新環境格格不入的耐心刻畫,正是他們試圖紓解心中愁緒的嘗試。有分析稱“小鎮做題家”是“喪文化”的變體,我則認為消極并非其精神內核,相反,“小鎮做題家”深諳競爭的滋味,寒窗苦讀早已鍛打了角逐的精神,他們并不輕易言敗——只是外部的評價太殘酷,生活的路向太駁雜,成熟的路程太漫長。
或許對“廢物”小組的“皈依”,使“小鎮做題家”在自我污名中獲得一瞬的輕松,比如短暫抖落了家庭的高期待。但在故事的展覽中,悵然若失的自己兩邊,總是同儕的顧盼神飛與家人的引領而望……對解不出生活這道大題的失敗,依然難以找到應對,人生太短,能力太低,刷不起生活的題,試錯已惘然。但正如他們自我覺察到的那樣,將未來想象為平步青云太天真,以做題的思路來開墾生活太狹隘,讓社會結構性問題“背鍋”太懶惰,一切終須回到“認識自己”的自我身份構建上,重審學業與素質、競爭與成長、努力與環境,在“平凡的世界”再次團滿心力,為明天的太陽等待。
歷代詩話選輯
蘇子卿曰:“明月照高樓,想見余光輝。”子美曰:“落月滿屋梁,猶疑照顏色。”庾信曰:“落花與芝蓋齊飛,楊柳共春旗一色。”王勃曰:“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粱簡文曰:“濕花枝覺重,宿鳥羽飛遲。”韋蘇州曰:“漠漠帆來重,冥冥鳥去遲。”三者雖有所祖,然青愈于藍矣。
——[明]謝榛《四溟詩話》
齊梁后,七言無復古意,獨斛律金《敕勒歌》云:“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大有漢魏風骨。金武人,目不知書,此歌成于信口,咸謂宿根。不知此歌之妙,正在不能文者,以無意發之,所以渾樸莽蒼,暗合前古。推之兩漢,樂府歌謠,采自閭巷,大率皆然。
——[明]胡應麟《詩藪》
意貴透徹,不可隔靴搔癢;語貴灑脫,不可拖泥帶水。
——[宋]嚴羽《滄浪詩話》
作詩必使老嫗聽解固不可,然必使士大夫讀而不能解,亦何故耶?
——[明]李東陽《麓堂詩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