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興澤

當縷縷秋涼乘風而至,耳旁細發輕撓,看著秋天別樣的繽紛色彩,我忽然嘆道:“好個晚來秋。”
珠海位于華夏之南,一年四季,都可見鮮花盛開,綠蔭如傘。即使秋天,葉黃如蝶飛落樹下,大地也是另一番色彩的盛宴。淺黃的葉,深綠的草,深紅的花,黛青的山,碧綠的水,金黃的稻,淡綠淺青的清池蓮花……當我與文友們漫步在這樣的環境中,享受著秋天不冷不熱的天氣所帶來的安逸和奔放的喜悅心情時,覺得自己就像電視上訪問世界各國的重要使者一樣,被秋天盛情款待,與每一棵樹、每一朵花兒開心打著招呼:“嗨,我很榮幸遇見了安地,是他帶我走進南國的秋天,我才看到你們美好的樣子。”
他說:“‘安地’代表他是一塊讓人人都有安全感的地方。”我聽后不禁轉頭偷笑,心想,誰知道呢。事實證明,他會讓我“驚心動魄”。
他說話干脆,笑起來還發出短而快的“咯咯”聲,仿佛他的心里有一個快樂的開關,遇到開心的事情立刻自動打開一樣。見到他燦爛的笑容,聽到他歡快的笑聲,我也會跟著瞬間開心起來。但是,安靜的時候,我總覺得他的眼里還隱隱透著一股不可褻瀆的清高。
2022年10月31日,他組織詩友們游平沙,觀斗門,吃燜鵝和禾蟲。當我與他們在平沙稻田種植基地會合時,他們早已像一群歡樂的鳥兒聚集在田間路旁,合影留念,個個臉上笑得比路邊的鮮花還要讓人陶醉。安地老師在一片金色的稻田海洋中,手舉太陽帽,振臂高呼如劍指藍天,猶見一個大男孩兒似的歡愉隨風撲面而來。出來走走真好。不料,我的暗自慶幸很快就消失在他的“鴻門宴”中。
中午,在一個安閑的農莊,桌上端上來了兩大鍋鵝肉—鍋里只有鵝肉,沒有放其他配菜,也沒有湯汁,就干炒。他拿著鍋鏟賣力地翻炒著那一大鍋讓人垂涎欲滴的珍饈。“大家吃,吃,快吃呀。”他看鵝肉差不多熟了,就不停地招呼人動筷子。我坐在他旁邊,他一下又一下地夾菜,仿佛他不用吃,光看我們吃他就會飽似的。他一邊招呼一邊說:“這樣好,不像燒鵝那般油膩。”不一會兒,他開始切入主題—邊吃邊進行詩語聯句活動,必須一人一句。我一下子嚇蒙了,腦子自動關閉所有回路。周六我拼命寫稿子,就是想周日好好放松一下,沒有想到出來玩,吃飯時也要寫詩。這還不是重點,關鍵是我還不太會即興寫詩啊。在家寫詩,不會時還可上網查查網站,這下我不就是個濫竽充數的南郭先生嗎?我噘著嘴說:“我不寫,你們寫。”
“那不行,必須一人來一句。你沒讀過《紅樓夢》嗎?古人能玩,我們是詩人,哪能說不會呢?”他不由分辯地說。哼,這時咋看他都不親切,就像個下戰令的司令。我又找理由說:“我中午昏昏欲睡,沒有靈感寫詩。”他說:“你最后一個寫,沒關系,下午大把時間寫兩句還不行嗎?”看來怎么都賴不掉了,只好靜下心來,琢磨眼前的景和心中的情,看看前面詩友的詩句是如何寫的。
懷著不安的心情吃完午飯,來到金臺寺山腳下。金臺寺我來過不下四次,唯獨這次我最用心,因為我想在這里尋到一句詩,給自己一個臺階下。這時,他又說:“上去可以從緩坡開車上去,也可從一條臺階路爬上去,我建議走臺階道。”我不能再在他面前“弱不禁風”了,跟著他爬山路。他不停地鼓勵大家說:“登山不走這條路,多沒意思啊。”我被他親切的軟硬兼施的話語突然逗笑了,直問他:“安地老師,你是不是當過兵啊,總是習慣下命令。”他驕傲地回答說:“是啊。”看他笑著的樣子,不知他的回答是真是假,反正他就是不容我說自我否定的話。我看著金臺寺坐臥在三面環山的綠叢里,腦子突出冒出兩句“安閑置綠茵,青山長椅臥”續接上前面詩友宇輝的“生趣客無貧,老少趨幽處”的句子。我硬著頭皮發上群,怕安地老師笑我寫的詩語如老干體,他卻夸我說:“不錯啊,你不是寫出來了嘛!”于是,我心里一塊大石頭終于重重地落地了。
他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臭老師,臭兄長,我不管,我可完成作業了。我心里嘀咕著,余下的時間我可真的放飛自我地玩開了。
黃昏,總是在我們玩興正濃時自顧自地來臨。晚餐是安地老師安排的心心念念的“禾蟲宴”。我看著盤中“尤物”,怎么也不敢嘗試。他邊笑邊吃,故意贊不絕口:“好吃好吃,這可不是你想吃就能隨便吃到的東西。康心,你可以寫詩表達吃這蟲的心理。”我暈,又是要寫詩的“鴻門宴”!
他誘得我吞口水,想嘗嘗它到底是啥味道。于是,我夾了一丁點兒入口,軟乎乎的。也許是心里的恐懼大于對美食的貪婪,我終于放棄再吃這個高蛋白的美食了。這時,我再抬眼看他,覺得他簡直比二郎神還勇敢。在他的勇敢感召下,其他文友也毫不畏懼地吃起來。真是一頭老虎,一定會帶出一群老虎來,“強將手下無弱兵”。
活動結束,安地老師執意繞道平沙送我和文友宇輝回家后,他才打道回府。
在安地老師的循循善誘下,一次次寫作業,我終于明白如何寫格律詩,不禁在心里感激:安地老師,你知道嗎?今年珠海的秋天特別美,美秋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