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嘯震山岳
——淺析紫砂壺《虎嘯》的陶刻之美與創作趣味

顧 親

紫砂壺的靈感可以是從自然界的花草樹木而來，展現自然的趣味，也可以從動物界的鳥獸蟲魚而來，展現生命的奇趣，還可以從神話故事中的仙人瑞獸而來，展現思維的寬闊。往往不同的選材體現不同的風格，以花草蟲鳥為主題的壺傳遞一種對田園生活的向往，抒發寧靜致遠之意；以野獸為主題的作品往往有豪放豁達之意；以神話故事中的題材為主題的作品大多以諧音表現吉祥祝福之意。世間的意象有千千萬萬種，這也促成了紫砂文化的千姿百態，充滿趣味。

紫砂壺不僅僅是喝茶的器具，也是中國文化的載體。將藝術用符合大眾審美的方式表現出來，是紫砂壺創作的基礎，其次就是將文化內涵進行升華。紫砂陶刻是紫砂作品文化內涵的一個升華。陶刻藝術看起來十分簡單，仿佛就是用一把刻刀在茶壺表面作畫寫字，但其實其中大有學問。其在大體上與中國國畫類似，有書有畫，還有款識印章，在一定程度上展現個人風格。然而，由于是在較硬的質地上雕刻，這就又有了力道的講究。陶刻者的手上必須有多年的功底，才能做到肌理豐盈、刀法分明。雕刻的技法可以概括為五個字，即劃、豎、撇、踢、捺，每一字都是陶刻藝術的精華。

紫砂壺《虎嘯》在陶刻時采用了老虎這一元素。紫砂藝人在創作的時候不僅僅是將繪畫搬移在紫砂壺上，而是根據紫砂壺的深度和空間要求進行全新的設計，做到了畫面清楚而且層次分明。細細觀察壺身，在崇山峻嶺之中，周圍一片孤寂，一只猛虎傲立于群山之巔，一嘯震天地，頗有百獸之首的威風和霸氣。虎掌寬厚有力，訴說著力量；眼神兇狠有神，展現著霸氣；呼嘯聲響徹云霄，強調著實力。老虎位于石巖之上，怒目而視，好不威風，長嘯一身，仿佛震動了山岳。背景以山川與樹木為主，營造寧靜深遠的氛圍，好一幅虎嘯深山圖。細細觀察，老虎身上的皮毛也被表現出來，此處皮毛的紋理肌理極其細膩復雜，展現創作者的心細如發。

老虎被稱為“百獸之王”，中國人對老虎一直也有著特殊的情感。老虎雖說是猛獸，但是人們更愿意去相信老虎有著威猛、驅邪、平安之意。中國自古以來就有一個傳統，人們常常給孩童戴上虎頭帽，穿上虎頭鞋，希望老虎的兇猛威武可以驅除五毒，保佑康寧，孩子們可以如猛虎一樣健康成長，長得高大威武。此壺在壺身刻上一只老虎也是想將老虎辟邪、平安的含義融合在紫砂壺之中。將民俗文化融入在紫砂壺之中，同樣也體現傳統文化與手工藝文化的完美融合。同時老虎這一強壯威猛之意與紫砂壺的柔和之美剛柔并濟，豐富了紫砂文化的內涵。

壺的背面篆刻的是“雄風”二字，也正是形容虎嘯深山的霸氣。短短兩個字，流露出來的氣勢卻難以用語言來形容。在中國文化中，書與畫常常是結伴而生。書是畫的補充，畫是書的拓展，書畫結合更能表現中華文化的內涵。“雄風”二字在陶刻之時一氣呵成，刀法更是蒼勁有力，盡顯中國書法的魄力。創作者高深的陶刻技巧讓人感覺似乎不是在壺身進行陶刻，而是在柔軟的宣紙上揮毫灑墨，那氣勢十足的樣子就如同猛虎在山川間呼嘯。

作品《虎嘯》是一件傳統器型，從“石瓢”造型演變而來。壺身的體型由兩條恰到好處的拋物線構成，將對稱的美學運用得當，在柔軟之間顯現出力道。石瓢壺總體上給人的感覺是精致卻沒有小家之氣，端莊卻沒有距離感。壺身沒有較大的弧度，一切處于平穩之中。壺蓋雖為平蓋，但實際上中間更高一些，與邊緣有著一毫米的差距。雖只有小小一毫米之差，卻讓壺蓋更有層次感，中間微微突出的地方也使壺鈕更為突出。壺鈕采用橋梁的樣式，高矮跨度比例極其恰當，上面的弧線比較平緩，下面的弧線較為隆起，二者變化較大，形成反差。壺嘴是直筒嘴，采用暗接的方式。長短、粗細更偏向于精致，有秀美之感。壺嘴的嘴頭較細，靠近壺身的地方較粗，其間過渡自然，與壺身也渾然一體，好像天然生成一般。壺把與壺的肩部自然銜接，同樣采用暗接法。二者相互配合，更顯出此壺的小巧玲瓏與精致。壺底采用三足，也稱為“圍棋足”，呈現等邊三角形的分布，勻稱統一，干脆利落，展現出整壺造型的神韻齊全。

結語：在這個浮躁喧嘩的社會中，沉浸下來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然而紫砂壺的創作是需要絕對的寧靜的，不僅僅是環境的寧靜，更是心靈的寧靜。紫砂藝人用精湛的手藝與平和的性格洗滌了喧囂，讓紫砂壺成為盛世中的驚鴻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