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敏
從古到今的文人墨客,大多有著自己的嗜好,而這些嗜好又大多圍繞著“雅”跟“趣”而展開,陶淵明所崇尚的那種“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的思想,影響著一代又一代的人,而在文藝創作領域,更是收獲了一大批的簇擁,影響著整個社會的審美取向。在紫砂文創領域,雅趣常常被整合在一起,在同一件紫砂作品中生成美感與趣味,且在很多作品中,陶刻是實現這一目標最為常用的手段。
當代的紫砂陶刻創作很顯然繼承了這一特質,在刻刀的縱橫中,追求自古以來不斷傳承的文化藝術,并讓人深刻地感受到其中所蘊含的“雅趣”。作品《青竹懷友》的創作便是由此創作而成的。
紫砂筆筒是紫砂文房器中常見的器物,紫砂壺在明清時期極大發展并獲得當時文人的青睞以后,為文人服務的紫砂文房用器也就自然而然地興旺起來。宜興紫砂的文人氣不僅是紫砂壺,還包含了眾多的文房用器,正是這些與文人相關的紫砂用品支撐起作品背后的“雅趣”,將簡潔質樸的紫砂器帶到全新的藝術境界。作品《青竹懷友》全器為圓柱狀,圓口束頸,圈足底,筆筒上下區分如同一枚竹筒,整個筒面被單獨呈現出來,是展現陶刻魅力極好的載體,黑色脂泥涂抹以后形成強烈的顏色對比,在這樣的筆筒表面刻下了宋代徐璣的一首《夏日懷友》,全詩一共四十字,以四字一列的形式分成十列,均等地布刻在作品表面,每個字的上下間隔、左右間距,整齊如同方陣,筆畫之間勾勒有力,不拖泥帶水,字體則選用儀式感強烈的正書,濃烈而清晰地表現詩中含義。

作品《青竹懷友》本身帶有一種典型的“懷古”之氣,中華文化中有著十分濃郁的崇古、慕古、追古的傳統。歷史悠久所帶來的古味充實著我們整個社會的方方面面,在紫砂陶刻創作中這種“懷古”的氣息就十分強烈,這一方面是由于筆筒這一器物本身是為毛筆而存在的,毛筆又是典型的古典文化的產物;另一方面還在于其上陶刻所帶來的對于古韻的追思,讓人不自覺地在“懷友”共情的同時也沾染上傳統所帶來的古色古香。同時千百年來中華文化中對于友情的歌頌和傳唱衍變成一種文化藝術的加持,簡單的“友情”背后,是無比復雜和濃烈的情感以及數之不盡的故事。紫砂陶刻的作用便是通過領會其中的感情,用刻刀引出人們對于這件事的思考,讓人的情感能夠穿越時間空間的阻隔,來到心中的源頭。一千個人有著一千份解讀,所收獲的“雅趣”也就各不相同,這便是作品《青竹懷友》設置巧妙之處。
除此之外,竹子與紫砂可謂有著不解之緣,紫砂中的竹是偉大而高尚的,作品《青竹懷友》的外形事實上是簡要地描繪了竹的外形和神韻,而正是這種簡要,又包含了竹子的氣質和內涵。胸襟寬廣,虛懷若谷,這是竹子的主要特征,而作品表面的那一首“夏日懷友”又點明了季節,夏天正是竹子翠麗之時,結合竹子本身的淡雅和恬靜,“懷友”的過程必是風輕而云淡,陶刻內容與器物本身隱然構成呼應,這也構成了作品《青竹懷友》的雅趣之一,且這種領會的過程又帶有幾分古人的瀟灑與曼妙,強化了其中趣味的部分,陶刻之風雅顯露無疑。
綜上所述,紫砂陶刻之創作在于領會精神,讓陶刻的內容與紫砂器完美契合,不多不少地表現創作的中心思想,且需要注意在文韻的表達上留有余地,讓人有更多的想象空間。這就帶來了陶刻創作中一個至關重要的難題,陶刻作為紫砂器的裝飾,既要填補器面的空間,又不能占用太多的空間,這就如同一根弦,既不能太松又不能太緊,要恰到好處,點到即止,這使得紫砂陶刻的創作本身也充滿了樂趣,而當創作者也能感受到這種樂趣的時候,通過刻畫作品傳遞,其趣味也必然會流露到觀賞者的眼前,作品的審美價值也更多地為人所理解,從而更加具有吸引力。
結語:中國有悠久的歷史,深厚的文化底蘊,這些都成為了紫砂陶刻創作的源泉,但是陶刻并非是簡單的“拿來主義”,需要創作者不斷地磨練技藝,沉浸其中,對刻畫的內容和所要表達的主題有著深刻的認識,讓自己的情感浸潤到作品之內,這樣才能夠傳遞出自身的情感,讓作品具有強烈的感染力,陶刻作品中所強調的“雅趣”,便包含著這種情感,且隨著創作者自身綜合素質的提升,陶刻所能表達的訊息也會更加深厚和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