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想羅莎琳德·富蘭克林

編譯 苦山

在《她，隱藏的天才》（Her HiddenGenius:ANovel）一書中，作者瑪麗·本尼迪克特（Marie Benedict）把讀者帶到了另一個時代：二戰后的歐洲正在重建，大屠殺的沖擊仍在回蕩，到處都在實行食物配給制。但是這個故事的核心矛盾對于任何一個曾涉足現代科學實驗室的人來說都再熟悉不過，因為它的大部分情節都發生在充斥著欺凌、競爭和性別歧視的研究環境中。

這部小說的中心人物是一位英年早逝的杰出科學家：羅莎琳德·富蘭克林（Rosalind Franklin）。本尼迪克特通過書寫有關歷史上重要女性的小說闖出了一番事業，她刻畫的著名人物包括物理學家米列娃·馬利奇（Mileva Mari）、小說家阿加莎·克里斯蒂（Agatha Christie）和圖書管理員貝爾·格林（Belle da Costa Greene）等等。她基于每位女性為大眾所知的信息書寫小說性質的敘事，通過虛構的場景和對話描繪她們的生活。

我們在巴黎街頭遇到了富蘭克林，她正步行前往中央化學實驗室開始上班第一天。這位26歲的女士（她于兩年前獲得了劍橋大學的博士學位）受到了實驗室成員的熱烈歡迎，這與她在英國的經歷相比是一個可喜的變化。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里，她學會了X射線晶體衍射，這項技術可以將許多物質的分子結構可視化。她成了實驗室里的明星，以自己高超的實驗技藝和技術能力聞名。她用這些技能來研究石墨。

四年后，她離開巴黎實驗室，接受了倫敦國王學院提供的一個職位。“我擔心我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本尼迪克特筆下的富蘭克林如此表示。她喜歡巴黎和她工作的實驗室，但還是忍不住回到了英國，部分原因是為了離她的家庭更近——那是一個在倫敦有著深厚根基的上層猶太家族。事實證明，這是一個至關重要的職業抉擇。

在新實驗室的第一天，富蘭克林了解到她要用她的X射線晶體衍射技術來破譯DNA的結構。作為一名訓練有素的物理學家，她起初猶豫了一下，回答道：“什么？……不是晶體物質嗎？”但她很快一頭扎進了這項任務，長時間工作，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生成了DNA的圖像。DNA的螺旋結構開始變得明顯起來，但是富蘭克林和她的助手，雷蒙·葛斯林（Raymond Gosling），一邊努力搜集無懈可擊的證據，一邊對他們發現的細節幾乎完全保密。

與此同時，劍橋大學的兩位年輕科學家克里克（Francis Crick）和沃森（James Watson）也加入了描繪DNA結構的競賽，并開始構建理論模型。富蘭克林否定了他們的第一次嘗試，聲稱這在科學上是不可能的：該模型認為DNA鏈的內側是磷酸基團，外側是堿基。但他們最終在富蘭克林收集的圖像和數據幫助下發現了正確的結構，這些圖像和數據是在她不知情或未經她允許的情況下偷傳給他們的。[她在國王學院的同事莫里斯·威爾金斯（Maurice Wilkins）與克里克和沃森有過交情，是此事的首要嫌疑人。]

本書收尾在富蘭克林的臨終時刻，此時她37歲。在此一年半前，她被診斷患有卵巢癌，當時她正在倫敦大學伯貝克學院從事RNA病毒方面的開創性工作。在接受治療的同時，她并未中斷這項工作，還一度相信自己已經痊愈。“科學一直在看顧我。它總在看顧我。”但是癌癥復發了，她于1958年4月16日在倫敦去世。

這個故事的大部分對于有一定科學知識的讀者來說不會陌生，但是在本尼迪克特的講述中，富蘭克林的掙扎奮斗變得鮮活起來。她與威爾金斯發生了激烈的爭論，后者最終與沃森與克里克一起獲得了諾貝爾獎，他的獲獎原因是將DNA可視化。她錯過了重要的社交機會，部分原因在于國王學院有一個男性專用餐廳。人們頻繁地叫她“富蘭克林小姐”，而不是“富蘭克林博士”——這種煩人情境可能會引起當今許多女性科學家的共鳴。她對沃森、克里克和威爾金斯背著她用的綽號“羅茜”感到十分憤怒。[沃森因在《雙螺旋：發現DNA結構的故事》（TheDoubleHelix）一書中使用這個綽號而廣受批評。]

在閱讀全書的過程中，我發現自己不斷思考某些對話和事件是否基于事實，抑或是本尼迪克特想象的產物，這促使我去尋找更多有關富蘭克林的非虛構資料。如果讀者碰到與我差不多的情況，或許可以選擇閱讀布倫達·馬多克斯（Brenda Maddox）所著傳記《羅莎琳德·富蘭克林：DNA背后的黑暗女神》（RosalindFranklin:TheDarkLadyof DNA）作為對照補充，本尼迪克特在為寫作這本小說取材時曾查閱過該書。

總之，本尼迪克特對富蘭克林故事的重述將這位科學家令人印象深刻的短暫一生以一種扣人心弦的方式展現了出來。這部作品也對科學事業提出了更廣泛的問題：今天的女科學家的境遇是否要好得多？學術界獎勵最先發表者的制度是否妨礙了科學進程？一項科學發現的功勞應該歸誰？《她，隱藏的天才》一書并未給出簡單的答案，但提供了很多值得思考的內容。

資料來源Scie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