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當下“七宗罪”：從產業風險放大器到信息管理新圖景

許 鑫，易雅琪，汪曉蕓

0 引言

各界議論和資本涌入始終圍繞美好的數字化生存暢想，元宇宙的誕生似乎成為人們所追求的“虛擬數字天堂”。然而，不同利益主體的發聲似乎存在潛在目的，諸多概念性、定義性研究與探討存在一定漏洞，相關模擬性、擴張性實踐暴露部分隱藏問題。基于元宇宙發展現狀，筆者從問題視角出發，關注元宇宙的熱點現狀，凝練出元宇宙發展過程中的“七宗罪”亂象與風險。作為一個綜合問題，其解決之道需涵蓋諸多學科視角。作為信息管理研究人員，筆者嘗試從信息管理的學科視角解決問題，以發揮學界研究與實際結合效能，并作出信息管理研究新圖景的展望。

1 元宇宙的現狀：熱點炒作“雙刃劍”

隨著2020年“宅經濟”對社會虛擬化的加速，2021年迎來了元宇宙的“元年”。業界不乏游戲、電影等資本市場對元宇宙的關注。2021年3月10日，沙盒游戲平臺Roblox作為第一個將元宇宙概念寫進招股書的公司，成功登陸紐交所，上市首日市值突破400億美元，引爆了科技和資本圈；2021年8月13日，科幻電影《失控玩家》于北美上映，為游戲影迷打造了一片虛擬世界“綠洲”；2021年10月28日，社交網絡Facebook宣布將公司名稱更改為“Meta”，核心業務逐漸由社交媒體向全真虛擬社區轉型，引發各界猜測。與此同時，學界對元宇宙的關注于2021年掀起一波小浪潮，國外集中于虛擬世界、虛擬現實等計算科學領域，而國內更多聚焦于元宇宙算法、元宇宙概念，分布于計算機科學、新聞傳播學、電影學、教育學等學科。

熱點之下的元宇宙究竟為何？據天風證券2021年研究報告定義，元宇宙(Metaverse)旨在創造獨立于現實世界的虛擬數字第二世界，使用戶能以數字身份自由生活，核心在于永續性、實時性、多終端、經濟功能、可連接性和可創造性；騰訊研究院認為元宇宙有實時真實、社交性、心流、可互操作性、平臺性、擁有經濟系統和開放性七大特征[1]。從元宇宙終局而言，未來圖景必然引人矚目，但當前不乏刻意炒作的叢生亂象出現。目前業界、學界、媒體、民眾對元宇宙超越現實的高熱度泛化探討、對元宇宙的非理性過度預期，將這一新生的概念從“推向神壇”逐漸向“跌落神壇”傾斜。缺乏倫理道德維度的評判、脫離現實層面的猜想使得部分關于元宇宙的討論浮于表面，如“玩概念”“蹭熱點”“搞夸張”，此類現象需加強警惕，區分其中的片面性、誤導性。在此基礎上，元宇宙宣揚的未來圖景則存在“娛樂至死”的泡沫風險。

其一，人類的主體性喪失。在元宇宙的虛擬數字里，人是被客體化的，人本身的現實功能被虛擬形象取代，每個用戶將個人意義賦予其自行構建的全新數字身份，而這種身份是高度信息化的，大量數字信息封鎖了人本身的感官知覺信息，人作為生物的主體性被掩蓋。

其二，媒介的全局性替代。美國學者麥克盧漢曾說“媒介是人類的延伸”。當人的主體性喪失后，媒介作為人類感知接觸信息的工具，將全方位替代人類的功能，如用虛擬現實(VR)、增強現實(AR)、混合現實(MR)、擴展現實(XR)技術替代人類對現實世界的視覺觀察，用自制音樂、虛擬音效模擬替代人類對真實聲音的聽覺捕捉，用硬件設施、交互設備替代人類對實際物件的觸覺仿真。對媒介的高度依賴使得人類長期沉浸其中。

其三，場景的遠距離模擬。由于媒介可以承載豐富的內容，用戶能定制、創造符合自己需求的專屬內容以適配任何場景，模擬場景下的體驗以達身臨其境之感。而近年的心理學研究表明，高質量的關系與人的幸福感呈現高度正相關，關系質量與物理距離也呈強相關。而這種模擬距離真正的現實世界是“遠”的，是脫離實際存在的，是不利于人的幸福感的。上述熱點與趨勢、亂象與風險共同構成了元宇宙發展中的“雙刃劍”。

基于上述因素，筆者從元宇宙業界的現狀、亂象、風險出發，將當下發展中的漏洞仿照天主教教義對人類惡行的分類，歸納為元宇宙引發的“七宗罪”，將元宇宙的集中爆發、當下問題與人性弱點聯系起來，并通過信息管理視角提供對應的探索方向。無論承認與否，元宇宙作為當下的中心話題，仍在不斷發展與演變，文中所述問題也非元宇宙的原罪，而僅敘述其作為尚未成熟階段的新生事物所暴露出的部分矛盾與問題。

2 元宇宙的亂象：產業風險“七宗罪”

2.1“傲慢”：不自知的空泛噱頭

傲慢是七宗罪中危害最大的罪行，其他六罪都是“自知而難以自制”，而傲慢恰恰是不自知，更談不上自制。元宇宙一詞源于尼爾·斯蒂芬森于1992年出版的科幻小說《雪崩》，描述了一個人們以數字身份在多維空間中與各種軟件進行交互的世界[2]。業界關于元宇宙概念探討的“傲慢”現象表現在對概念噱頭的空泛引用。

(1)憑空造概念，各方自說自話。元宇宙尚沒有一個最明確的界定。“元宇宙是一個與現實生活平行的世界”“元宇宙是整合多種新技術而產生的新型虛實相融的互聯網應用和社會形態”，如此等等，關乎元宇宙的話題各利益主體都在自說自話，而概念的炒作更多是為了樹立自身形象、蹭上行業熱點、自造孤立邏輯。

(2)后果夸大，爭做最佳解釋者。多種聲音不斷提出天馬行空的新概念、新觀點、新解讀，試圖將元宇宙與一切產業相結合，如“新游戲+元宇宙”“新消費+元宇宙”“新社交+元宇宙”，爭做元宇宙的最佳解釋者、未來的規則制定者，以新概念與流量制造自身利益空間。

元宇宙作為多技術集合體，提供了遼闊的想象空間，增加了現實的交互。作為一個終將形成社會共識的概念，各界的理性評價與真實內涵才應成為本質。由于當下的發聲者多為商界投機逐利者們，究竟元宇宙所打造的數字社會能否普惠大眾、是否存在真正的保障，尚無法得到肯定答案。當然，普通大眾也應摒棄傲慢態度，剝離空泛噱頭，以融合視角理性看待。

2.2“嫉妒”：不健康的競爭格局

各大平臺之間的互不認可、內卷競爭造成了元宇宙的競爭“嫉妒”。

(1)生態封閉。悲觀來看，由于每個利益主體競相搶占元宇宙的制高點，巨頭間的競爭態勢更多地呈現出未來生態的相對封閉性，這和元宇宙所倡導的去中心理念相悖。由于目前所規劃的元宇宙沒有統一的數字社會治理準則，造成了治理上的割裂。統一是萬物規范化運行的不二法則。從平臺的角度來看，各大廠各自為政，打造各自標準產業生態構建，成為特殊意義上的“中心”，但系統要能互聯互通，并在從二維到三維的轉化中與人類場景密切結合廣泛交互。這就需要有跨平臺運行，有選擇性地解放虛擬和現實。

(2)技術割據。從技術看，元宇宙的應用技術無外乎網絡及運算技術、人工智能技術、物聯網技術、區塊鏈技術等一直以來的核心信息科學技術。元宇宙的特點之一是空間的虛擬化。若物理世界和數字世界的交匯越來越大，其邊界也會越來越模糊。若技術的應用缺乏一定的共識和惡意的隱藏行為，則可能會催生“兵器藏匿”的自私心理。例如，目前的開發工具鏈就存在陣營較多的問題，導致內容開發成本過高。

競爭無疑帶動進步，而良性競爭應促進人類社會共同努力的正向效應，不應成為逞強凌弱、內卷消耗的手段，元宇宙更不應是虛擬世界的戰國割據。狂歡者們的相互嫉妒本身是一種潛意識行為，是過度化競爭所致，所以在群體中不易被察覺，但嫉妒可能轉化為貪婪，使得急功近利的心態吞噬建設元宇宙的初心。

2.3“暴怒”：不辯證的科技排斥

元宇宙浪潮引發的“暴怒”來自于行業與公眾將其負面猜想作為靶子宣泄情緒，從而引發部分立場對科技不加辯證的排斥。有一種從虛擬現實補償論出發的元宇宙概念認為“元宇宙就是虛擬體驗”，相關理論與實踐并非即刻興起，而持續存在眾所周知的風險。因此，關于元宇宙的社會風評存在爭議性分化現象。

(1)利益相關者的新科技排斥、技術抵制。部分權威主體、民間人士、資本利益相關者紛紛發聲，企圖冷卻元宇宙熱，打壓蓬勃態勢。作為技術創新集合體，元宇宙“連點成線”的技術融合發展本就難以一蹴而就，而技術抵制宣稱其是一個早已出現的偽概念，并否定其創新發展趨勢。

(2)普羅大眾的輿論風向標、情緒出口。部分受眾出于對新事物的習慣性抗拒，以及受到媒體的信息繭房引導，將元宇宙視作情緒宣泄口而消極評論、負面謾罵，是信息素養缺失的表現。群體極化效應會強化這種對立的“暴怒”。擁護者與反對者同仇敵愾，引發元宇宙的網絡輿情。

面對元宇宙業界的問題和風險，應運用有限的資源，結合自己的思考理性分析。元宇宙仍存在較多爭議點，一味肯定與批判并不能為元宇宙的發展帶來有益影響。民眾應培養自身判斷力，發揮探索精神抓住問題本質，提升信息能力，以辨別“刻意的煽動”與“辯證的真相”。

2.4“懶惰”：不均衡的供需結構

意欲“去中心化”而未“去中心化”是元宇宙創造者與追隨者的“懶惰”。元宇宙提倡用戶無障礙參與元宇宙的內容創造并獲利，但現實是其所依托平臺仍然被私有企業所壟斷。這種“懶惰”體現在三個方面。

(1)內容生產層面。互聯網內容從PGC到UGC，用戶既是消費者也能成為生產者，這并不是元宇宙所給予的特權，直播、短視頻平臺的興起早已引發“全民創作”。元宇宙主要推力看似來自所有用戶，但資本通常傾向優秀的內容創作者并給予特殊支持。若不存在中立的第三方平臺提供相應的變現機制與挽留機制，優質內容仍將與資本綁定，元宇宙的“MCN機構”將給創作生態造成嚴重的非公平影響。

(2)設備終端層面。元宇宙的技術應用終端之一為VR設備，而目前VR拍攝方法及鏡頭語言等實踐尚未達成熟標準。資源不公平將會進一步拉開優質和普通內容之間的差距，讓創作者失去創作的欲望和需求。同時，在實踐中，虛擬貨幣的持有量仍呈現向大戶和機構傾斜的趨勢，這將帶來分配結果上的中心化和壟斷化。

(3)知識產權層面。知識產權問題是數字空間中一直存在的“頑疾”。雖然區塊鏈技術為認證、確權、追責提供了技術可能性，但在元宇宙空間的大量UGC生成和跨虛實邊界的IP運用加劇了知識產權管理的復雜性和混淆性。

元宇宙是一個共享空間，未來用戶都將成為這個世界的創作者與締造者，但作品的所屬權、創作的合作關系等則存在高于現實世界的不穩定性。元宇宙給了人們一定程度的自由，卻沒有給人們自由的保障。

2.5“貪婪”：不持續的激進擴張

“貪婪”發于元宇宙中的大同虛擬社會夢想，源于人性對資源掠奪與占領的原始私欲，并試圖快速擴張到新環境。

(1)第三媒介時代沉浸傳播覆蓋下的全真互聯網。全真互聯網是知名科技公司騰訊給出的未來發展方向，針對物理實體在虛擬世界中1：1重建一個“數字孿生體”。騰訊CEO馬化騰認為，互聯網的發展從實時通信到影音視頻等一系列基礎技術已經準備好，計算能力的快速提升推動著信息接觸、人機交互模式發生更豐富的變化，而這個變化趨勢就是全真互聯網。全真互聯網強調的是當互聯網邊的“全真”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將會真正被打通，虛擬和現實價值對等。

(2)廣義通證經濟、數字孿生虛擬下的媒介化社會。元宇宙作為現實世界的平行數字世界，不僅需要與現實世界實現信息維度的閉環，而且需要實現與現實世界價值維度的閉環，實現二者鏈接的價值載體就是央行數字貨幣和全球穩定幣[3]。然而，從VR硬件等終端的使用以及區塊鏈發展的虛擬經濟對實體經濟的沖擊影響看，元宇宙的底層思想有完全割裂現實世界和虛擬世界的傾向，更在意的是技術基礎設施布局。騰訊、Facebook等世界頂級流量巨頭的高調布局暗藏野心，而當下互聯網尚未發展成熟，下一代網絡空間的暢想就已議論紛紜。

元宇宙世界應和現實社會的發展進程類似，需要有完整的社會規則、經濟秩序、貨幣系統、文化體系，而這些都需要組織的參與和監管，元宇宙的公共性和社會性使得中立第三方的存在尤為重要。而現實世界中的全球霸主不應存在，“元宇宙主”又怎應有壟斷的可能。對大同社會與人類未來的急功近利訴求絕非近年來的新興現象，卻由于產業內卷而愈發激烈。而人類作為有獨立思考能力的高級靈長生物，又怎會甘于被中心體統治與主宰。

2.6“暴食”：不節制的盲目崇拜

元宇宙的“暴食”現象源于對其引領資本市場的盲目崇拜。

(1)消費不足，應用場景過廣。元宇宙的應用場景已覆辦公會議、游戲電競、文藝影視等。雖然各大廠提供了生動具體的場景展示，但資本的瘋狂炒作，是否已超出現有用戶需求和社會經濟發展所需要的各類供給？當下虛擬終端的性價比仍與大眾消費預期存在較大差距，家庭內組網多采用Cat5類網線不支持千兆網速傳輸等。當下互聯網的相關應用場景仍有提升的空間，元宇宙以此為基礎自然也繞不開基礎問題。

(2)資本過熱，超出實際需求。由于巨頭入場，市場信心上升，前期在技術賽道上的追逐戰在后期將會演變為人才和用戶資源的搶奪。當單一技術的提升遭遇瓶頸，技術渴望新產品，新老技術集合體的元宇宙就應該孕育而生？用戶的普及若是基于各平臺已搭建的生態，大量引入是否會造成穩定性、可持續性方面的算法壓力？用戶數量龐大，應無差別地接入元宇宙抑或分類接入，相關依據和標準該如何確定，是否會進一步加劇貧富差距等不公平社會問題？此外，過度沉浸在虛擬世界甚至有可能加劇社交恐懼、社會疏離等心理問題。

行業數字化釋放巨大需求，新基建賦能產業發展，社會治理需要跟上步伐。物極必反，雛形期的元宇宙仍存在諸多不確定性，產業和市場都需回歸理性。

2.7“色欲”：不理性的享樂主義

元宇宙放大了用戶人性中的“色欲”，模糊了善與惡的邊界，是非理性的享樂主義思潮。

(1)交互形態革新，感官刺激升級。互聯網產業30余年的發展經歷了網頁網絡的web1.0到移動端的web2.0再到用戶參與的web3.0，經歷了從鍵盤輸入到觸屏交互再到多模態交互，每次人與計算機的交互變革都是巨大的產業變革。而元宇宙則被認為是一次交互革命。從社會需求來看，人類的社交需求一直存在，人們對于不同關系之間的互動都有著不同的追求。從技術供給來看，雖然目前暫不支持語音、手勢或眼動等新型交互方式，但相關想象早已覆蓋所有感官。全民參與的UGC內容被惡意利用會導致犯罪成本降低。

(2)灰色產業興起，媒介依賴成癮。在規則和秩序尚未完善的情景下，“去中心化”可能導致難以監管的灰色產業出現。灰色產業往往以色欲內容誘導用戶，而交互形態革新加劇了人類對媒介內容的依賴。在欲望被放大的虛擬世界中，成年人都更加易于沉迷于色情暴力的私密空間，喪失自我人格完善、道德自我糾偏的機制，未成年人又該如何保護呢？元宇宙所追求的沉浸式內容與社交體驗更需警惕。虛擬與現實的世界的邊界正在走向模糊，善與惡的邊界不能模糊。

3 元宇宙研究展望：信息管理新圖景

元宇宙業界的“七宗罪”現狀亂象與潛在風險的發生是一個綜合問題。學界應緊跟腳步，從全面多維視角探索其在產學融合下的關鍵路徑，整合相應解決手段。作為信息管理研究人員，筆者以信息管理視閾為抓手，通過識別新環境下的信息系統、信息行為、信息公平、信息技術與當下“七宗罪”亂象的對應關系，探索元宇宙業態的底層邏輯與終極形態，力圖為元宇宙發展中的新問題、新挑戰提供新角度、新方案。

3.1 信息系統：以虛擬設施為載體，以社會結構全映射的信息系統

元宇宙所呈現的虛擬世界無疑是基于現實的虛擬環境，用戶間交互過程必定產生海量信息資源，則元宇宙可被視為以虛擬設施為載體的復雜性、綜合性大型信息系統。現階段此類信息系統的搭建有兩條基本實現路徑：一是大型互聯網平臺依托其豐富的流量、數據和場景，建設基于自身生態的元宇宙；二是在區塊鏈上構建若干個開源的元宇宙，并通過跨鏈實現互聯互通[3]。兩種路徑均需確保信息的存儲和傳遞基于統一生態，不同平臺之間的建設高互通。此外，虛擬世界作為人與互聯網、云計算、大數據重新建構的信息系統，它有著類似人類意識系統的若干特征：既是客觀世界的反映，也重新塑造現實社會[4]。因此，以人為主導的元宇宙在進行信息的收集、傳輸、加工、儲存、更新時，如何合理構建信息系統，不僅需要考慮虛擬設施載體的技術方案，同樣需要結合社會結構的高度映射，通過信息學、物聯網、社會學的跨界融合，進一步加強應用探索，從而從產業、全局視角消除人們因無知滋生的“傲慢”與“貪婪”。

3.2 信息行為：以人為本、去中心化的信息行為

在元宇宙的信息系統之下，信息主體的信息行為研究是核心。信息行為是用戶響應和滿足自身信息需求的行動和歷程[5]。元宇宙人類的行為存在諸多交互，如社交互動、商品交易。“交互”的本質是信息互換，即人們滿足信息需求與信息使用的行為。傳統信息行為研究多見于新技術，如新媒介使用、新穿戴設備、新技術擴散，探究用戶信息行為的特征與差異。元宇宙的信息系統運行規則與交易標準并非孤立的，而是由區塊鏈技術、系統用戶和虛擬平臺共同決定，用戶數據也不再淪為信息孤島，而不歸屬任何中心實體，實現跨空間實時同步，從而消除“嫉妒”之下的惡性競爭與“色欲”中的非理性態。AI虛擬偶像、虛擬角色亦作為信息行為的表現主體，研究對象趨于豐富。元宇宙的定義尚待討論，信息行為的研究更是無需拘泥于定義。因此，元宇宙語境下的信息行為需求和場景的豐富、信息行為特征和模式的變革、信息行為主體和客體的關系等，均需被相關概念、理論模型和研究范式所完善，推動各學科的理論創新。

3.3 信息公平：消除數字鴻溝，保障信息人權的信息公平

無論是客觀物理還是主觀精神，宏觀宇宙還是微觀生物，人作為各類世界中的信息主體，都需要通過信息公平應對信息資源的獲取和分配過程所產生的價值期望[6]。元宇宙所倡導的“去中心化”強調共享共創，旨在消除主體間的“數字鴻溝”，但數字資產管理仍面臨諸多倫理挑戰，此種“懶惰”需要靠信息公平進一步消除。元宇宙是一個虛擬與現實高度互通、且由閉環經濟體構造的開源平臺[7]，而數據隱私、內容合規以及網絡安全問題等仍難以完全規避。此外，在知識產權層面，元宇宙因“暴食”而擴張的原創內容亦存在侵權風險。依托區塊鏈技術、利用NFT和NFR對數字作品進行唯一化、非同質化的認證，僅能提供交易溯源和流向保障，卻無法回答UGC、PGC和NFT產品中創作者究竟是誰、產品著作權歸誰所有和交易體制如何彼此分離的問題[8]。在信息世界，自由不應以公平和安全為代價，元宇宙藍圖中“去中心化”的合理性、信息公平的權衡還有待進一步論證。

3.4 信息技術：中心化技術治理的信息技術

元宇宙是基于新技術建構的世界。目前在拓展現實、數字孿生、機器人、腦機接口等背景下，元宇宙的技術創新核心仍以虛擬實境為主，涉及神經網絡優化方法、現實世界交互技術、計算機可讀取技術、沉浸式體驗研究等關鍵技術的拓展延伸，以及人工智能、云計算等支撐下的數字環境、數據通信和元宇宙糾紛解決技術等[9]。元宇宙的技術底座正如一個集合體，因此技術發展和技術治理也需要有針對性[10]；也要關注每一個具體技術，如數字孿生、區塊鏈、云計算等的發展；并以“問題為中心”，結合信息技術自身以及在元宇宙領域應用過程中所發現的融合問題，提供有效解決方案。技術解決需要大量的資本投入，但由于技術路徑的不確定性導致投資回報的不確定性，目前尚存在較大風險。因此，將信息技術于元宇宙的應用作為專題研究，通過技術發展本身來應對公眾對其不信任的“暴怒”，是為未來科技實踐應用提供更權威的依據。

4 結語

無論人類距離下一場科技革命多遠，在發展過程中都不應忽略新技術引發的“七宗罪”。而元宇宙并非其原罪，而是科技發展過程中必經的由亂象回歸正軌的過程。本文結合有關元宇宙的熱門觀點，重點關注質疑聲。從問題視角出發，將元宇宙具備的潛在風險總結成驕傲、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色欲，所謂“七宗罪”。需要注意的是，當考慮元宇宙風險時，不應僅將元宇宙的宏觀產業結構、產業要素、發展水平作為評價對象，還需關注產業中的用戶、角色、行為。“宇宙”本是大自然的一部分，而“元宇宙”既然作為人類思想的衍生詞匯勢必包含其復雜性，因此本文的解讀也難做到完全客觀，需后續研究者理性看待。基于現狀與風險，本文將元宇宙與信息管理領域研究融合，將元宇宙看作是以虛擬設施為載體，以社會結構全映射的信息系統，包含以人為本、去中心化信息行為的數字用戶，強調應關注消除數字鴻溝、保障信息人權的信息公平，以及中心化技術治理的信息技術領域，試圖繪制元宇宙的信息管理新圖景。

基于現實，探討未來，才是理性對待新興事物應具備的態度；識別共性，聚焦問題，才是積極看待爭議觀點應采用的角度；關注聯系，推動融合，才是高效推動研究實踐應遵循的方法。元宇宙或將成為人類走向數字化文明的里程碑。人類的探索永無止境，新技術的狂歡不會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