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糖尿病患病風險與體力活動的關聯研究

顧云娟，吳尚熹，呂婧怡，周陽，陳倫文，陸青云，魯菊英，張曉義，梁源源，肖靜*

據世界衛生組織統計報道，預測到2030年老年糖尿病將成為人類第7大重要死因［1］。我國老年糖尿病患病率呈現逐年快速遞增的趨勢，并伴隨診斷率低［2］、治療率低和病死率高并存的現象［3］。近年來我國各地區老年人糖尿病患病率為12.13%～20.20%［4-6］。糖尿病已成為我國一大不可忽視的公共衛生問題。適宜的體力活動（physical activity，PA）可治療及預防糖尿病，對其相關危險因素也有特殊的改善作用［3］。相關研究表明，每日靜坐時間較長、PA水平較低的人群罹患老年糖尿病的風險更高，且習慣性久坐比習慣性參與PA的人群罹患老年糖尿病的風險高2.40倍［7］。與不參與PA相比，PA強度中等和活躍者罹患老年糖尿病的風險分別降低37%和53%［8］；然而，也有研究發現PA與老年糖尿病之間不存在關聯［9］。老年糖尿病與體力活動之間的關聯不僅與不同強度有關，還有可能與不同種類有關，目前鮮有報道不同種類的PA，如職業體力活動（occupational physical activity，OPA）和交通體力活動（commuting physical activity，CPA）與老年糖尿病之間的關聯。本研究探討不同種類和不同強度的體力活動與老年糖尿病的關聯大小和趨勢，為制定當地老年糖尿病防控策略提供科學依據。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采用分層整群隨機抽樣，于2017年10月至2018年6月，抽取江蘇省南通市中部（港閘區、通州區）、南部（啟東市、海門市）和北部（如皋市和海安市）各兩個縣區，每個縣區隨機抽取2個街道，每個街道隨機抽取1個社區（居委會或村民小組），入選有戶籍且實際連續居住1年以上的13 022例60歲及以上老年居民，入戶面對面現場調查和血樣收集，有效樣本12 648例，有效率為97.13%。其中老年糖尿病組2 698例，依據傾向性評分法按照年齡1∶1匹配對照組（無糖尿病）2 698例。老年糖尿病組納入標準：（1）年齡≥60周歲；（2）符合《中國2型糖尿病防治指南（2017年版）》［10］中規定的老年糖尿病診斷標準或既往有糖尿病病史遷延至今。排除標準：（1）資料存在記錄重復及指標信息存在明顯缺失；（2）存在老年癡呆、認知障礙等精神性疾病。所有調查對象簽署知情同意書，本研究通過南通大學附屬醫院倫理委員會的倫理審查（編號：2018-K016）。

1.2 方法

1.2.1 問卷調查 社區入戶面對面調查，收集一般人口學指標：包括年齡、性別、職業類型、婚姻狀況、月人均收入、慢性病數量、糖尿病家族史、高血壓家族史、是否定期參加健康體檢（1次/年）等。

1.2.2 體格檢查和實驗室檢查 測量身高、體質量和血壓等，計算體質指數（BMI）；實驗室檢查：空腹后靜脈采血5 ml，以3 000 r/min離心5 min，離心半徑15 cm，分裝、收集上層血清，采用葡萄糖氧化酶法檢測空腹血糖（FPG），并進行口服葡萄糖耐量試驗。

1.2.3 PA 參照國際體力活動量表（International Physical Activity Questionnaire，IPAQ）［11］分別收集休閑體力活動（Leisure Physical Activity，LPA）、OPA和CPA的不同強度的PA量，以及每日步數和每周靜坐時間等。LPA的不同閑暇運動方式、OPA的不同工種和CPA的不同交通方式對應不同強度。LPA分為：極輕度或無（看電視、讀書、寫作等），輕度（氣功、伸展運動等），中度（掃地、做飯洗衣、慢跑、廣場舞等），重度（搬運重物、拖地、打球等）。OPA分為：極輕度或無，指不工作或辦公室靜坐的工作（打字員、計算機操作員等）；輕度（炊事員、教師等）；中度（駕駛員、電焊工等）；重度（農民、服務員等）；極重度（搬運重物、挖掘等）。CPA指每天上、下班出行的交通方式：無或開車、自行車、公交車、走路等。調查過去7 d內每種運動種類（包括靜坐時間）的方式（強度）和平均每天的運動時間（＞10 min），按照運動能量消耗的公式：能量消耗=不同強度運動的能量消耗值×時間（hours/week，h/w），輕、中、重度（極重度）體力活動的能量消耗值分別為3.3、4.0、8.0 MET。LPA、OPA和CPA運動能量消耗之和為總PA能量消耗。每日步數：采用ADXL345計步手環測量研究對象的每日活動步數，連續測量7 d，取步數平均值作為每日步數。每周靜坐時間：包括學習、工作或業余時間看電視、坐在電腦前等，統計7 d的累計時間。

1.3 統計學方法 采用SAS 9.4軟件進行統計學分析，計量資料以（±s）表示，兩組間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計數資料的分析采用χ2檢驗；體力活動與老年糖尿病的關聯作用和趨勢采用多因素條件Logistic回歸和樣條回歸模型，將不同種類的PA同時設置啞變量和等級變量（趨勢），分別進行校正混雜的多因素條件Logistic回歸分析。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人口學特征 依據傾向性評分按照年齡1∶1匹配后進行組間協變量均衡性檢驗，得出老年糖尿病組和對照組的標準差異＜0.1，即協變量年齡在兩組間均衡分布，匹配結果較好。老年糖尿病組和對照組年齡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老年糖尿病組和對照組性別、BMI、職業類型、婚姻狀況、月人均收入、慢性病數量、糖尿病家族史、高血壓家族史、定期體檢情況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01），見表1。

表1 對照組和老年糖尿病組一般人口學特征比較Table 1 Comparison of general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between the control group and the elderly diabetes group

2.2 老年糖尿病影響因素的多因素條件Logistic回歸分析

以老年糖尿病為因變量（賦值：是=1，否=0），校正BMI（賦值：連續變量）、職業（賦值：農民=0，事業單位=1，企業單位=2，其他=3）、婚姻狀況（賦值：已婚=0，未婚=1，離婚=2，其他=3）、月人均收入（賦值：＜1 300元=0，1 300～元=1，2 000～元=2，≥4 000元=3）、慢性病數量（賦值：0種=0，1～2種=1，3種=2，≥4種=3）、糖尿病家族史（賦值：是=1，否=0）、高血壓家族史（賦值：是=1，否=0）、是否定期體檢（賦值：是=1，否=0），以LPA、OPA、每日步數、每周靜坐時間、LPA能量消耗、OPA能量消耗、CPA能量消耗、總PA能量消耗為自變量進行多因素條件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LPA、OPA、每日步數、每周靜坐時間、LPA能量消耗、OPA能量消耗、CPA能量消耗、總PA能量消耗是老年糖尿病發生的影響因素（P＜0.05），見表2。

表2 老年糖尿病與PA關聯的多因素條件Logistic回歸分析Table 2 Mult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elderly diabetes and physical activity

2.3 PA與老年糖尿病患病的樣條回歸分析 LPA能量消耗、OPA能量消耗、CPA能量消耗和總PA能量消耗與老年糖尿病患病風險的樣條回歸見圖1，結果顯示，隨著OPA能量消耗的增加，老年糖尿病患病風險隨之單調降低，隨著CPA、LPA和總PA能量消耗的增加，老年糖尿病患病風險均為先降低后趨于平緩，對老年糖尿病的患病均具有降低作用，不同性別與總人群的結果一致。

圖1 LPA能量消耗、OPA能量消耗、CPA能量消耗和總PA能量消耗與老年糖尿病患病風險的關聯分析Figure 1 Association analysis of metabolic equivalents of LPA，OPA，CPA and total PA with elderly diabetes

3 討論

本研究發現隨著LPA強度和OPA強度以及LPA、OPA、CPA和總PA能量消耗的增加，老年糖尿病患病風險降低。而隨著靜坐時間的增加，老年糖尿病患病風險隨之增高。

一項以中國中老年人為研究對象的研究表明，隨著PA的不斷增加，糖尿病的患病率也不斷下降［12］。然而，不同強度的PA對于糖尿病患病風險的影響不同，有研究表明適宜的輕PA、中等PA、重PA可分別降低44%、56%及36%的中老年糖尿病患病風險［13］，本研究發現，相比于極輕度或無的LPA或OPA，中度的LPA和OPA分別降低27%和71%，重度的LPA和OPA分別降低70%和85%，極重度的OPA降低56%的老年糖尿病患病風險。除PA的強度影響外，PA的活動量對老年糖尿病的患病風險影響不同，江朝強等［14］研究發現，相比于PA不足，PA充分和活躍組患糖尿病風險分別降低25%和40%。在一項干預性研究中還發現，相比于未進行PA干預，進行PA干預能降低35%的發病風險［15］。本研究發現與總PA能量消耗≤31.33 MET-h/w相比，總PA在 31.34～84.00 MET-h/w、84.01～147.70 MET-h/w 和 ＞147.70 MET-h/w分別降低22%、37%和46%的老年糖尿病患病風險。同時不同種類的PA影響作用也不同，本研究發現每周的LPA在11.61～19.80 MET-h/w和＞19.80 MET-h/w（與≤7.70MET-h/w相比）的老年人可分別降低68%和64%的糖尿病患病風險，與LAO等［16］研究結果基本一致，與較少的LPA相比，中等及較高的LPA能夠降低20%及25%的糖尿病患病風險。同時有研究表明不斷升高的OPA及CPA與糖尿病的患病風險呈負相關（P＜0.05和P=0.028）［17］。本研究更為詳盡地得出OPA在50.01～107.00 MET-h/w和＞107.00 MET-h/w（與≤4.00 MET-h/w相比）可分別降低63%和30%的老年糖尿病患病風險；CPA在6.01～28.00 MET-h/w、28.01～56.00 MET-h/w和＞56.00 MET-h/w（與≤6.00 MET-h/w相比）的老年糖尿病患病風險分別降低39%、59%和69%。此外，本研究樣條回歸分析得出隨著不同種類PA運動能量消耗的增加，對降低老年糖尿病的風險作用均增強，增強幅度先明顯上升后趨于平緩，建議LPA能量消耗、CPA能量消耗和總PA能量消耗分別達到28 MET-h/w、18 MET-h/w和45 MET-h/w，最為適宜。SMITH等［18］的樣條回歸模型應用研究也得出了相似的結論，隨著PA能量消耗的增加，曲線呈下降趨勢，即糖尿病的患病風險隨之下降。

此外，本研究還發現老年人每周靜坐時間15～27 h、28～42 h和＞42 h（與≤14 h相比）分別增加1.45倍、3.42倍和4.03倍的糖尿病患病風險。有國外研究表明，靜坐時間過長相較于飲食習慣的不健康更易誘發老年糖尿病［19］，且每周靜坐時間過長，罹患老年糖尿病的風險會增加45%～116%［20-21］。因此，適當參加體育鍛煉，進行如慢跑等中等強度的PA，減少靜坐時間，對于老年糖尿病的預防大有裨益。然而，PA對老年糖尿病的影響機制暫不明確，其可能的原因是氧化應激以及炎性反應等生理機制，PA不僅可以抗氧化與抗炎，也能夠在此基礎上改善胰島素功能失調，從而降低老年糖尿病的病死率和發病率［22］。另有研究表示，PA可以增加機體熱量的消耗、提高代謝水平，進一步改善胰島功能，降低血糖并使其逐漸穩定［23］，這有待進一步研究。

重度PA有可能造成老年人跌倒的風險增加，但是也有文獻結果表明，PA可以增加老年人的肌力水平及身體素質，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跌倒風險［24］，因此對于PA的強度及量的控制至關重要。而本研究結果也表明，PA的強度和量對于老年糖尿病的發生風險的作用不同，適當強度、時間的PA與較低的老年糖尿病患病風險相關。本研究也存在一定不足，如重度PA也有可能會增加心血管疾病的發生風險而影響老年糖尿病的發生，PA對于疾病之間的交互影響還有待進一步研究。

作者貢獻：顧云娟、肖靜進行文章的構思與設計，負責文章的質量控制及審校，對文章整體負責，監督管理；顧云娟、吳尚熹、肖靜進行研究的實施與可行性分析；周陽、陳倫文、魯菊英、張曉義進行數據收集；吳尚熹進行數據整理；呂婧怡進行統計學處理；吳尚熹、呂婧怡、肖靜進行結果的分析與解釋；吳尚熹、呂婧怡、梁源源撰寫論文；顧云娟、陸青云、肖靜進行論文的修訂。

本文無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