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國，建筑設計師的堅守

文/金鳳

王建國

“我就是一個普通老師，這些年有機會跟大家一起為教育做點事，傳道授業解惑，只是盡職做好了我應該做的工作。”2021 年9 月，在東南大學首屆“杰出教學獎”頒獎現場，中國工程院院士、東南大學建筑學院教授王建國獲得“教學成就獎”。

有底線的堅守

科技突飛猛進，王建國常常思索，建筑教育體系現存的教學內容、知識結構將何去何從。

教育要走出象牙塔、關注學科發展前沿并適應國家改革開放的要求，是王建國崇尚的教育理念。他前瞻性地提出未來建筑的幾個發展方向——低碳綠色、數字技術、遺產保護、城市設計和新型城鎮化。但無論時代如何變化，“有底線的堅守”是王建國作為建筑設計師不變的行為準則。

2001年，王建國帶隊參加廣州市傳統中軸線城市設計競賽，發現《老廣州》畫冊上有一幅廣州最早的五仙門電廠照片，而這個廠的老建筑就在珠江邊的規劃區內，當時已經獲批的房地產開發建設計劃將其拆除。對此，王建國通過科學研究和歷史價值評估，堅持在城市設計方案中保留電廠的老建筑，最終說服政府有關部門，通過城市設計及中標后續的控規法定化方式將其保護下來，如今已經列為文物建筑。

發展經濟并不意味可以輕視“以人為本”。王建國認為，建筑在考慮當下社會發展和人們需求的同時，還要重視歷史保護和文化傳承。“在城鄉人居環境急劇變遷的今天，建筑仍然需要重構人際交往和人文復興的中心性使命。經典、傳統、時尚乃至網紅建筑皆可成為未來城鄉環境人文關懷的積極要素。建筑教育應該突出中華優秀建筑文化的傳承、揚棄和發展，讓學生懂得，在全球化和數字化時代，飽含民族文化信息、富有地域特色、舒適宜居的城鄉空間環境仍然是無可替代的。”王建國說。

2017年，江蘇省開啟特色田園鄉村建設試點。錢家渡村，一個曾經破敗、無人問津的村莊，成為首批45個試點建設村莊之一。王建國帶領東南大學建筑系師生量身改造錢家渡村，圍繞渡口的水資源環境，開展濱水建筑及周邊景觀的整治設計，在整體規劃的基礎上，結合不同業態對重要建筑進行重點設計。年久失修的泵站變身時尚清吧，小劇場、村民書屋等多種類型的建筑也相繼落成。如今的錢家渡村重換新顏、煥發活力，變回了“濱水而居”的金陵水鄉，吸引越來越多的人返鄉就業創業。

形散而神不散

王建國從教三十余年，一直活躍在教學一線，先后培養碩士、博士研究生百余名，開設的本科生和研究生城市設計教學課程深受學生歡迎。他牽頭編寫教育部《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類教學質量國家標準》（建筑類），參加審定《高等學校建筑學本科專業規范》，為我國建筑專業教育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

王建國用很多方式鼓勵青年教師和學生突破存量思維，拓展知識邊疆，積極學習新知識，逐漸形成“形散而神不散”的教育理念。“形散”指的是他不會把青年教師約束在自己周圍，更愿意給大家盡可能大的自由空間，鼓勵學生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最大限度地發揮每個學生的潛能。“神不散”則是他會結合青年教師的特點，給大家分配不同的任務，讓他們在實踐中獲得成長。

王建國喜歡在出差路上、吃飯的時候跟學生們分享自己的心得體會，講述自己在外出開會、承擔項目、指導學生中的體悟。他還會把自己讀的書、學習的視頻、繪畫的作品分享給學生們。

“當今社會信息發展非常快，很多領域的發展趨勢并不容易一下子看清，作為教師，一定要不持成見，與時俱進。我與我的團隊和學生同在一個學習共同體中，講大一點，也是一個科學共同體。”王建國說。

在王建國看來，作為建筑師，要讀萬卷書，更要行萬里路。學生們曾跟王建國一起到上海新場古鎮調研，師生一起住在鎮上的青年旅舍。清晨6 點，王建國就已起床，閱讀關于古鎮的文獻資料，并到鎮上實地踏勘。8點多大家集合出發調研時，王建國已經考察完一圈準備再次出發了。助手姚昕悅說：“王老師經常深夜給我們回郵件，經常連續出差，數天輾轉幾座城市。他身上的那股拼勁，常常讓我們自嘆不如。”

給學生上課是最重要的事

王建國學術活動多、行政事務繁重，但給學生上課永遠排在工作日歷的第一行。他經常對青年教師說：“學生的課，是學校里最重要的事！”

有次臨時出差，王建國一下飛機就直奔學校，利用晚上時間給本科生補設計課，時任研究生助教的林巖說：“那晚，我離開工作室的時候已經10點多了，王老師還在給同學點評作業。”

東南大學建筑學院副院長朱淵記得，博士一年級時，自己撰寫了一篇論文請導師王建國修改，沒想到返回的修改稿滿是紅筆寫下的修訂和批注，不僅是文章的層次結構、語句措辭，甚至標點符號都做了修改。這讓朱淵感觸很深，此后，他提醒自己，要時刻認真、關注細節。

作為曾經的東南大學建筑學院院長，王建國和同事們對標國際教育新理念，持續開展教學研究。探索新穎的建筑學本科教學體系和創新人才培養模式，讓東南大學建筑學院多次榮獲國家級教學成果獎。

談及已經取得的成就，王建國非常謙虛。他在《建筑師的二十歲》序言里曾寫過這樣一句話：“建筑學子學習過程中反映出的那種‘無知而無畏’的激情與熱望，可貴而難得。年輕雖然通常意味著稚嫩與脆弱，但也有著對理想的憧憬和富有活力的創新精神。”這段話一直激勵著他在專業上跋山涉水、勇往直前，如今，也成為很多建筑學子的座右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