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游記》里的蒜說起

文/邱俊霖

《西游記》里的鎮元大仙應該是個重口味的神仙，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在自己的菜園子里種了各種各樣有刺激性氣味的菜：蔥蒜芫荽韭薤。孫悟空在偷吃人參果途經鎮元大仙的菜園子時就看到過這些蔬菜。

要說鎮元大仙平時怎么吃蒜，書里倒是沒有交代。但是孫悟空使金箍棒時卻有一招非常“給力”的招式——搗蒜打。如在烏雞國，獅猁怪為了躲避孫悟空的追打，變作唐僧的模樣。豬八戒想了個辦法：讓兩位唐僧念緊箍咒，誰念得出就是真唐僧。果然，獅猁怪露了餡，被豬八戒、沙僧左右圍攻，孫悟空怕自己當面出招，妖怪直接溜之大吉，所以只好“跳高些，與他個搗蒜打，結果了他罷”。

在通天河，孫悟空不識水性，讓豬八戒和沙僧去把金魚怪引上岸來，豬八戒道：“哥哥，我這一去哄他出來，你莫做聲，但只在半空中等候。估著他鉆出頭來，卻使個搗蒜打……”

所謂的“搗蒜打”，和普通的招式并不一樣，既不是直拍橫打，也不是劈頭一棒。顧名思義，完成這個招式，就好像我們做菜搗蒜一樣，用盅棒在臼里由上向下將蒜搗碎成泥。孫悟空的搗蒜打，就是騰在半空中，用金箍棒向下發力。

用“搗蒜”命名孫悟空的招式，足見《西游記》里的蒜常見，而且吃蒜有一個主要方式，就是將其搗成蒜泥。如獅駝嶺三魔，捉住了唐僧師徒四人，便捆在蒸籠里，讓10 個小妖輪流燒火蒸制：“到五更天色將明，必然爛了，可安排下蒜泥鹽醋，請我們起來，空心受用。”其中一味調味料便是蒜泥。

不過，“搗蒜打”這個招式頗有些偷偷摸摸，孫悟空平時也不輕易使用，他自己是說過的。如在隱霧山，見到了豹子精帶著三四十個小妖列陣，孫悟空說：“若老孫使鐵棒往下就打，這叫作‘搗蒜打’，打便打死了，只是壞了老孫的名頭。”于是，他讓豬八戒先與這妖精打一仗：“若是八戒有本事，打倒這妖，算他一功；若無手段，被這妖拿去，等我再去救他，才好出名。”

話說回來，中國人吃蒜的歷史很長。據記載，中國傳統的蒜種為卵蒜，也就是人們熟知的山蒜、小蒜。大蒜則是外來物種。漢朝時張騫出使西域，將大蒜引入了中原。

在《西游記》故事發生的唐朝，有不少和尚是吃蒜的。如唐朝的《廣古今五行記》里有一個故事說，有個洛陽和尚嘴饞，找到當地的司戶唐望之家，想吃魚。唐望之正想準備，和尚又問有沒有蒜。唐望之回答說蒜沒了，得再去買。和尚說蒜沒了就算了，不吃了。和尚想吃魚，因為無蒜佐味而放棄。又如，唐朝詩僧寒山曾在自己的詩里描寫過這樣的情景：“蒸豚揾蒜醬，炙鴨點椒鹽。”意思是蒸肉要蘸著蒜醬吃，烤鴨要蘸著椒鹽吃。

《西游記》里的妖怪們要吃唐僧肉會想著加蒜，鎮元大仙的菜園子里種著蒜，詩僧的詩作里也記載有蒜。但蒜屬于古人說的“五辛”之一，即5 種帶有辛味的菜之一，“五辛”具體有哪5 種，不同典籍記載不同，但蒜一直位列其中。古代修行者認為食用五辛會導致口氣重、惱人心緒，妨礙修行，所以修行者一般不會吃蒜。聯想一下《西游記》里心虔志誠的唐僧吃不吃蒜？我想大概率是不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