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你回不回來

■ 韓獻忠

時 間晚上11點左右

地 點雅慧家里

人 物雅 慧 女，27歲

大 關 雅慧的丈夫，32歲

[幕啟。舞臺一側有一張沙發床，還有桌子和椅子。

雅 慧 （懶洋洋地由屋內唱著《今夜你會不會來》的歌走出來，打了個哈欠）都快11點了，人困得不行，可這幾晚躺在床上就是睡不著。結婚幾年了從來沒跟他分開過，這次單位讓大關出差，呵呵，都四天了。兒子去了他外婆家，我一個人在家里，白天倒還可以，可晚上，怎么也睡不著了。（拿起沙發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斜靠在沙發上，無聊地選著一個個電視頻道，沒有好看的，又關了。索性躺在沙發上，一下又跳起來，拿起桌上電話，摁了一串號碼，電話里傳出的是“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聲音。沒好氣地放下電話，想發脾氣，可話到嘴邊又變得可憐巴巴的）老公，我好想你哦——想你什么呀？想念你和我說話，想念你身上的汗臭味，想念你那股淡淡的煙草味……對，（一躍而起）特別想念你那股淡淡的煙草味！

雅 慧 （似想起什么，從小柜子里抽出一條香煙殼，看看里面還有一包，就掏出來，拆開，抽出一根，點著，吸了一口，嗆得咳嗽，然后將煙架在一旁桌上的煙灰缸邊上，任其慢慢燃燒著，屋子里彌漫起裊裊青煙。她又打了個哈欠）平常一聞到這味道，就討厭得要死，可今夜聞到這熟悉的味道，就感覺像大關在家一樣。（又靠到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大 關 （唱著改了詞的《今夜你會不會來》上）今夜我已經回來，我的愛你還在不在？（摁門鈴）雅慧，雅慧，我回來啦！

雅 慧 （一驚，轉喜）啊？是大關回來啦？

大 關 是的，是我回來了！

雅 慧 死鬼，手機關了，要回來也不先告訴我一下。（忙去開了門）

大 關 （進了門）我故意關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哦。

雅 慧 （撒嬌）你討厭，人家以為你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了呢。（倒在大關懷里）

大 關 本來明天上午才散會結束，可今晚正好有輛便車，我就歸心似箭了。要是真有了別的女人，我就不回來了。

雅 慧 你敢？（使勁捏住大關的鼻子）

大 關 不敢不敢！（摟抱著雅慧坐到沙發上……猛然僵住了，他眼睛落在了桌上的煙灰缸上，那上面的一截香煙還在燃著。他一把丟開雅慧，站起，里外尋找什么）

雅 慧 你找什么啊大關？

大 關 哼！（不理）

雅 慧 到底怎么啦？

大 關 （沒有找到什么，回過來指著香煙）我問你，這是怎么回事？

雅 慧 （一看，突然紅著臉“噗哧”笑了）我不告訴你。（又要往大關懷里靠）

大 關 （生氣地讓開，又推了一把，雅慧一個踉蹌跌坐在沙發上）你還好意思笑？

雅 慧 （一下怔住，也犟了起來）我就不告訴你！

大 關 是不是誰來過？

雅 慧 你不在，誰也沒有來過我們家。

大 關 你不要騙我，我知道肯定有人來過，而且肯定是一個大男人！

雅 慧 （杏眼瞪圓，臉色鐵青）什么？你……

大 關 哼，瞎子吃餛飩，心里有數！

雅 慧 你……你憑什么侮辱我？

大 關 我沒有侮辱你啊，我只是問有沒有人來過。（一手抓起煙缸，一手捏著那半截煙頭）我問你，沒有男人來，這香煙是怎么回事？

雅 慧 （一看，又好氣又好笑，也故意賣起了關子）你想知道嗎？

大 關 當然啊。

雅 慧 可我不想告訴你了。

大 關 為什么？

雅 慧 就為你今夜這樣對待我。

大 關 可是你要告訴我啊，不知者不為過嘛，你告訴我不就好了嗎？（伸手抱住雅慧）

雅 慧 （讓了讓）你想知道嗎？

大 關 想！

雅 慧 你知道嗎？我們結婚這么多年了，從來沒有分開過過夜。這次你一出去就是四五天，我就沒有睡好過一個晚上，天天夜里睡不著。今天晚上我特別想你，老公，想有你在家的感覺，想念你身上淡淡的香煙味……我就找了你丟在家里的香煙，點著，聞著熟悉的味道，我才漸漸進入夢鄉……

大 關 哈哈哈哈，哈哈哈……

雅 慧 （詫異地）怎么啦？

大 關 （拍起了手掌）精彩，精彩，多么浪漫的故事啊！

雅 慧 你什么意思？你不相信啊？

大 關 相信，相信，作為電視劇的情節，太感人了。可……在現實中，真會這樣嗎？

雅 慧 啊……（語塞，倒在沙發上抱頭痛哭）

大 關 （搖搖頭，有些舍不得，抱住她的肩）好了，老婆，我知道你是真誠的，也絕對不會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我也離不開你呀！其實，誰沒有幾個異性朋友啊？盡管我沒在家，來一個兩個男人也是正常的啊，來了就來了嘛，你明說了，不就得了。我就想知道一下是誰來找我，或者找你的，我也就放心了啊。可你就是不說，還編出這么個故事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雅 慧 可是……可是……

大 關 可是什么？

雅 慧 真的沒有誰來過啊。

大 關 你看，你看，你這樣，就是對我不放心了。你看看，你老公我是那樣的人嗎？如果我不放心你，我就不摁門鈴，自己偷偷開門了呀。

雅 慧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反正我說的是真的。

大 關 好好好，我退一萬步說話，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千真萬確。我求求你，好老婆，你再編一個故事，就說某某男人來我們家了，找你，或者找我有什么事的。后來你給了他一根香煙，后來他發現很晚了不方便就匆匆走了……你就這樣告訴我，讓我相信這是真的，我也絕對相信你是我的好老婆。否則，我今夜怎樣也無法入睡啊！

雅 慧 啊？你真的要聽我說個假的啊？

大 關 是啊！

雅 慧 （看看他，低頭搖頭，長嘆一聲）好吧，我就告訴你，你聽著——

大 關 唉！

雅 慧 今晚來我們家的是你們辦公室的主任。

大 關 啊？他怎么晚上到我家來啦？

雅 慧 對，就是他！

大 關 不過，他是有名的“妻管嚴”，從來都是規規矩矩，不敢越雷池半步的。

雅 慧 你的電話打不通，他來問我怎么再和你聯系？

大 關 他找我干什么？

雅 慧 他說，你們辦公室的人出差都有給大家帶點土特產的習慣，這次讓你別忘掉，免得別人說你只知道拿別人的，是小氣鬼。

大 關 這我知道，我已經給每個人都帶了，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這王主任也考慮得周到，應該謝謝他。

雅 慧 所以，我就發根香煙給了他。

大 關 后來呢？

雅 慧 后來呀……他香煙才吸了一口……

大 關 肯定他的手機就響了，他一看是他老婆催他快回家……

雅 慧 是的，他連忙把香煙架在這里，就沖出門了。

大 關 再后來呢？

雅 慧 你就回家了。

大 關 哦，是的，是的。哎——好老婆，這就對了嘛！

雅 慧 這下你相信了吧？

大 關 相信了，相信了！剛才是我不好，不該怪你。來，好幾天沒有在老公的胸前了，讓老公這顆滾燙的心，好好溫暖溫暖你！（一把摟過雅慧）

雅 慧 （像一只小鳥，被大關拉進懷里，她不由打了一個冷戰，一把推開大關）我怎么感覺你的胸前冰涼冰涼的啊！

大 關 啊？（又欲拉她）

[雅慧甩開大關的手，朝門口走去。

大 關 你到哪里去？

雅 慧 我到外面走走……（開了門沖了出去）

大 關 雅慧，回來！雅慧，回來！雅慧……（追出）

[電視機里傳出《今夜你會不會來》音樂聲。

[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