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繪畫中的“諸神盛宴”

孫曉昕

朱庇特與忒提斯 法國 安格爾

2018年1月，一幅名為《朱庇特與忒提斯》的巨幅油畫現身于中國國家博物館的“學院與沙龍—法國國家造型藝術中心、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珍藏展”。《朱庇特與忒提斯》是法國19世紀學院派畫家安格爾創作于1811年的作品，是安格爾最有趣的作品。

朱庇特是羅馬神話中地位最高的神，即希臘神話中的宙斯。畫面中的他正襟危坐，即將被他“指婚”下嫁給一介凡人的海洋女神忒提斯正半跪在他的身邊。安格爾用夸張的手法拉長了忒提斯的胳膊和脖子，這是他在嚴謹的學院派風格和浪漫主義表現手法之間尋找到的平衡技巧，突出了忒提斯苦苦哀求的形象。忒提斯柔和的身體曲線與“眾神之王”強壯的身軀形成鮮明對比。法國詩人波德萊爾曾用“古怪”一詞形容安格爾的作品，雖帶批評之意，卻無意中道出了安格爾的“秘密”—為了追求“理想美”的形式，他犧牲了學院派繪畫對人體解剖結構的追求。

佩琉斯與忒提斯的婚禮 荷蘭 亞伯拉罕·布魯馬特

佩琉斯與忒提斯的婚禮 荷蘭 亨德里克·德·科勒克

希臘神話中，宙斯（羅馬神話中稱為朱庇特）風流多情，彼時正傾慕美麗的海洋女神忒提斯。有人向他透露了一個古老的秘密：“忒提斯將會生出一個強壯勇猛的孩子，這個孩子長大后會推翻自己父親的統治。”此人建議宙斯將忒提斯許配給凡人英雄佩琉斯，這樣的話，他們的后代最多會是一位偉大的凡人英雄，不會影響神的統治。佩琉斯在諸神的指引下來到忒提斯經常休息的山洞，趁女神不備牢牢地抓住了她。憤怒的忒提斯一會兒變成母獅，一會兒變成大蛇，一會兒又變成海水，但都無法逃脫佩琉斯的控制。最終，忒提斯認輸，嫁給了佩琉斯。他們的后代就是特洛伊戰爭中最偉大的英雄阿喀琉斯。

忒提斯與佩琉斯的婚宴是西方繪畫中常見的“諸神盛宴”題材，諸神歡聚一堂，盡情享樂，但這歡宴背后卻暗藏危機。不和女神厄里斯由于未被邀請參加婚禮，她怒氣沖沖地來到婚宴現場，拿出一個金蘋果，聲稱要把它送給席間最美麗的女神。不和女神的出現打破了婚禮歡愉的氣氛，女神們紛紛認為自己值得擁有金蘋果。最終，三位女神脫穎而出，她們分別是天后赫拉、愛與美之神阿佛洛狄忒以及智慧女神雅典娜。三位女神為了爭奪金蘋果，間接導致了特洛伊戰爭的爆發。

在很多西方繪畫中，這場盛大的婚宴通常都演繹為諸神的狂歡，畫家精心描繪復雜的人體、精美的食物以及豪華的宴飲器具，以展示自己高超的藝術技巧。也有的畫家將不和女神藏在畫面的角落，如荷蘭畫家亨德里克·德·科勒克的作品《佩琉斯與忒提斯的婚禮》，描繪了一個在水畔林間舉辦的盛大婚宴，婚宴的主角是褪去神圣外衣的奧林匹斯山諸神，手持金蘋果的不和女神悄悄出現在畫面的右上角。荷蘭畫家亞伯拉罕·布魯馬特對戲劇化的場景更感興趣，他筆下的“諸神盛宴”中，小天使緩緩揭開帷幕，宴飲的眾神出現在觀眾面前，不和女神躲在烏云后面投下金蘋果。

佩琉斯與忒提斯的婚禮 比利時 雅各布·約丹斯

在雅各布·約丹斯的作品《佩琉斯與忒提斯的婚禮》中，畫家并沒有表現諸神的歡愉，而是將他們的猜忌與爭執作為表現主題。畫面中，宙斯手里拿著金蘋果，面帶愁容，他已經預感到這個金蘋果將會引發一場大戰。畫面左側近景中的愛與美之神阿佛洛狄忒正指著自己，表示自己才值得擁有金蘋果。

豐收的寓意 比利時 雅各布·約丹斯

雅各布·約丹斯和彼得·保羅·魯本斯都曾跟隨亞當·凡·諾爾特學習繪畫，后來雅各布·約丹斯也成為彼得·保羅·魯本斯的得力助手，二人共同完成了一些重要的繪畫訂件，因而他的作品也受到彼得·保羅·魯本斯繪畫風格的影響，尤其是對戲劇性情節的構思、對健碩女性裸體的偏愛，都體現出畫家對彼得·保羅·魯本斯風格的繼承。

17世紀，意大利是歐洲美術的中心，很多畫家在當地作坊接受技能培訓后，都會到意大利進修，參觀前輩畫家留下的名作，研究古希臘、古羅馬時期的文物。由于雅各布·約丹斯缺少這段游學經歷，因此他的作品更具世俗性，更接“地氣”，常常流露出來自民間藝術的詼諧與幽默感。

雅各布·約丹斯在一些神話題材作品中融合了現實生活中的人物形象，比如在畫作《豐收的寓意》中既有豐收女神，也有世俗之人，人們向豐收女神獻上各種蔬菜、水果，表達著大豐收的喜悅。雖然雅各布·約丹斯在設色、構圖、光線運用等方面的技法不如彼得·保羅·魯本斯，但他的作品具有現實主義風俗畫的意義，這也使得他成為繼彼得·保羅·魯本斯之后又一位偉大的佛蘭德斯代表性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