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鎮化和產業結構對農村居民消費的影響

沈 旺，江爭紅

（安徽師范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安徽 蕪湖 241003）

1990年我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為26.41%，2020年增至63.89%。城鎮化快速發展為居民提供了更多就業機會，居民可支配收入也會增加。從長期來看，可支配收入的增加能刺激居民消費，改善生活品質。另一方面，隨著城鎮化的不斷推進，大量農村人口轉移到了城鎮，并在城鎮工作和生活。城鎮化的發展也為農村地區農產品的銷售提供了廣闊的市場，部分工業企業向農村地區轉移，城鄉居民收入差距也在緩慢縮小。伴隨著城鎮化的推進，農村居民消費水平和生活水平均不斷提高。

城鎮化發展同時促進了城鎮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城鎮制造業、服務業的迅速發展給進城務工的農村居民提供了更多的就業崗位，提高了農村居民收入，促進了農村居民消費。

一、文獻綜述與研究問題的提出

產業結構與居民消費關系一直是學術界熱議話題，由于研究方法、研究角度、數據和實證模型選取的不同，學者們對產業結構和居民消費關系有不同的認識。王夢丹和付云鵬等（2018）實證研究，河北省產業結構對城鎮居民消費的影響，發現產業結構升級對城鎮居民消費支出具有明顯的正向促進作用。[1]王曉東（2021）使用31 個省市面板數據，構造VAR 模型實證分析產業結構與居民消費的互動關系，結果表明產業結構對城鎮化、居民消費都有促進作用，但這種促進作用具有時滯性。[2]閆海鷹（2016）構造面板門限模型研究山西省第三產業發展與農村居民消費的關系，研究發現山西省第三產業對于提升本省農村居民消費率有一定效果。[3]部分學者的研究成果表明產業結構對居民消費結構升級的影響不明顯或者抑制居民消費結構升級。林勇、楊剛強（2019）的研究成果表明，產業結構升級可以促進城鎮居民消費結構升級，而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有抑制作用。[4]丁忠民和姜上湖（2016）以重慶市產業結構與城鎮居民消費結構為研究對象，構建VAR 模型，實證研究重慶市產業結構對城鎮居民消費結構升級的影響，結果發現重慶市產業結構對城鎮居民消費結構及各項消費的影響不明顯。[5]

有學者長期致力于城鎮化發展與居民消費結構升級的研究，他們的研究成果表明城鎮化快速發展使得農村居民消費觀念和消費行為發生了新變化。李軍輝（2020）研究我國城鎮化建設、居民收入結構與消費結構的關系，實證研究結果表明城鎮化水平的提高對居民消費升級具有重要的拉動作用；城鎮化建設通過收入渠道間接影響了居民收入結構和消費結構。[6]張澤中和姬亞嵐（2020）指出，城鎮化發展可以改變農村居民消費觀念和消費行為，從而促進農村居民消費結構的改善。[7]陳兵等人（2021）研究新型城鎮化、城鄉收入差距對我國東中西部城鄉居民消費升級的影響，結果表明新型城鎮化可以促進城鄉居民消費升級，新型城鎮化提高了居民基礎型、發展型消費。[8]

通過梳理文獻發現，有關城鎮化、產業結構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影響的研究大多是量化的實證分析，而城鎮化和產業結構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影響的理論分析成果太少。本文研究我國城鎮化發展和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影響的理論基礎，在此基礎上選取1990-2020年中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二三產業產值占比、農村居民消費結構指數這三項指標數據，構建VAR 模型實證檢驗我國城鎮化、產業結構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的影響，根據實證分析結果提出進一步改善農村居民消費結構的政策建議。

二、理論基礎

（一）城鎮化發展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影響的理論基礎

城鎮化使得大量農村剩余勞動力進入城市工作和生活，留在農村的農民人均耕地面積增加，實現了土地規模化經營。現代農業生產技術的廣泛使用提高了農業生產率，農民經營收入也隨之增加。一部分農村轉移勞動力在城鎮獲得了更多的就業機會，工資收入不斷增加。國家長期關注“三農”問題，脫貧攻堅和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使得廣大農村地區經濟發展得到更多財政支持，農業生產補貼、貧困補助等助農惠農政策的實施增加了農村居民轉移性收入。近年來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不斷增加，消費水平也在不斷提升。農村居民消費需求不斷增加，消費選擇更加多元化，各類服務消費在農村居民總消費支出中所占比重不斷增加，其消費結構實現了升級。

（二）產業結構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影響的理論分析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產業結構不斷優化升級。進入本世紀以來，以工業服務業為代表的二三產業成為我國經濟發展的引擎。近年來我國第三產業特別是第三產業中的現代服務業和高新技術產業產值在國民經濟中所占比重大幅增加，第三產業成為引領我國經濟發展的動力。城鎮工業和現代服務業發展需要大量勞動力，僅靠城鎮自身人口的增長無法滿足城鎮二三產業發展對勞動力的需求。同時城鎮工業和現代服務業的快速發展提供了更多就業崗位，使得農村居民從邊際報酬較低的農業生產領域流向邊際報酬較高的城鎮工業和現代服務業，提高了生產效率，繼而促進農村居民收入水平的提高。傳統生存性消費支出的彈性相對較小，而發展型消費和享受型消費的收入彈性較大，在農村居民收入大幅提高和消費更加便捷的情況下，農村居民發展型和享受型消費支出將會顯著增加，從而帶動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

上文分析了城鎮化、產業結構對我國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影響的理論基礎，下面選取相應的指標數據構建VAR 模型，對上述理論觀點進行實證檢驗。

三、實證分析

（一）數據的選取與處理

用常住人口城鎮化率來衡量我國城鎮化發展水平，用二三產業產值占比來表示我國產業結構優化情況，用農村居民消費結構指數衡量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情況。本文從中國統計年鑒上選取了1990-2020年間中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二三產業產值占比，農村居民消費結構指數這幾項指標數據，以1990年為基期，對搜集到的數據剔除價格影響后再用Eviews 軟件取對數處理。其中用LNY 表示農村居民消費結構指數，LNX1 表示中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LNX2 表示二三產業產值占GDP 的比重。

（二）單位根檢驗與協整關系檢驗

由單位根檢驗的結果可知，本文所選取的三個變量LNY,LNX1,LNX2 都是1 階單整變量，進一步選擇JJ 協整檢驗來檢驗變量間的協整關系。JJ 協整檢驗的滯后階數要根據VAR 模型的最優滯后階數來選擇。根據AIC 或SC 準則判斷出VAR 模型的最優滯后階數為1 階，那么協整檢驗的滯后階數即為0階。跡檢驗和最大特征值檢驗結果都顯示變量之間有1 個協整關系，說明變量之間存在長期均衡。

（三）VAR 模型的構建與穩定性檢驗

由上面的分析可知VAR 模型的最優滯后階數是1 階，下面選取滯后1 階來建立VAR 模型，并檢驗VAR 模型的穩定性：

由下圖1 可以看出VAR 模型所有根模的倒數都小于1，即都在單位圓內，說明該VAR 模型是平穩的。故可以進一步對該模型做脈沖響應分析和方差分解分析來探究城鎮化和產業結構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的影響程度。

圖1 AR 根圖

（四）脈沖響應

VAR 模型中有一個被解釋變量LNY 和兩個解釋變量LNX1、LNX2。由于實證分析的主題是研究城鎮化、產業結構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的影響，故在這里主要考察解釋變量的沖擊引起被解釋變量的響應。脈沖響應的結果如下圖2、3 所示：

圖2 LNX1 對LNY 的脈沖響應圖

圖3 LNX2 對LNY 的脈沖響應圖

由第一個脈沖響應函數曲線可以看出，在給自變量LNX1 一個正的單位沖擊后，前五期內的響應函數值不斷上升，并在第五期達到峰值為0.014，之后函數曲線緩慢下降，在第十三期后函數值穩定在0.010 左右。由該響應函數曲線變化情況可知城鎮化發展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改善有促進作用。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促進作用緩慢回落，并最終保持在較為平穩的狀態。

由第二個脈沖響應函數曲線可以看出。在給自變量LNX2 一個正的單位沖擊后，前五期內的響應函數值為負，從第六期開始脈沖響應函數曲線在水平軸以上，響應函數值不斷增加，并在第十二期達到峰值為0.005，之后維持在平穩的狀態。由該響應函數曲線變化情況可知，總體上產業結構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有促進作用，但這種促進作用具有時滯性。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促進作用緩慢回落，并最終保持在較為平穩的狀態。

城鎮化發展以及產業結構都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有促進作用，而產業結構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的促進作用具有時滯性。對比兩個脈沖響應函數曲線波動的幅度、峰值和穩定值可知，常住人口城鎮化率的沖擊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指數的影響最大，其次是二三產業產值占比沖擊帶來的影響。上述實證分析的結果可以用表格清晰地展示出來。

表1 脈沖響應結果展示

（五）方差分解

在上面的分析中已知城鎮化和產業結構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有正向促進作用，接下來可以用方差分解的方法進一步研究常住人口城鎮化率和二三產業產值占比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指數變動的影響程度。用Eviews 軟件進行方差分解操作，結果如下圖4 所示：

圖4 方差分解結果

由上表可以看出，隨著時間的推移，常住人口城鎮化率和二三產業產值占比的變動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指數變動的影響程度不斷增加，在第十五期，常住人口城鎮化率的變動對我國農村居民消費結構指數變動的貢獻程度為36.63%，二三產業產值占比的變動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指數變動的貢獻程度為3.62%。這說明相較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的影響而言，城鎮化發展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的影響程度更大。

四、結論及建議

從整體來看，城鎮化發展以及產業結構優化都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有促進作用，城鎮化發展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的影響作用更大，產業結構對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的促進作用具有時滯性。基于城鎮化、產業結構對我國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的影響，提出以下三點政策建議：

第一，持續推進城鎮化進程，提高農村勞動力轉移速度。政府要適當降低落戶標準，出臺一系列寬松的落戶政策，鼓勵農村轉移勞動力在城市定居生活。大量農村轉移勞動力在城鎮工作和定居，使得城鎮地區對基本生活用品和發展型消費資料需求猛增；打破附著在戶籍制度上的教育制度、就業制度、醫療制度等不合理制度，確保農村轉移勞動力在城鎮可以享受到均等的公共服務，促進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增加農村居民在城鎮生活的幸福感和歸屬感；對于進城后找工作困難的人群，政府要對其進行就業技能培訓，出臺更多的就業幫扶措施，提供更多的就業崗位，保障其就業。大量農村勞動力進入城鎮同時也增加了城鎮二三產業勞動力的供應，促進城鎮產業結構轉型升級。

第二，加快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在農村地區大力發展現代農業。城鎮化發展促進大量農村勞動力進入城市工作和生活，留守在農村繼續務農的勞動力數量大大減少，人均耕地面積增加，土地規模化經營成為了可能，土地生產率提高，留守農民收入也會不斷增加，從而促進留守農民消費水平的提升和消費結構升級。加快城鎮工業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發展速度，在促進產業結構升級的同時，增加農村轉移勞動力的就業率，提高其收入，增加其對發展型消費資料和享受型消費資料的消費。我國農村有廣闊的消費市場，農村居民的消費潛力還未得到充分釋放，充分挖掘農村居民消費潛力，對于擴大內需具有重要的意義。

第三，通過完善覆蓋農村的社會保障制度，改變農村居民對未來收入不確定的預期，增加居民消費信心，使得居民敢于追求更高層次的消費。加強農村道路交通設施建設，為農村居民進城消費提供便利。對農村居民消費進行合理引導和宣傳教育，鼓勵農村居民安全、理性的消費。統籌城鄉發展，縮小城鄉發展差距，縮小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為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提供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