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2020年老年移民心理健康研究熱點的文獻分析

劉旭艷，張一敏，余雨楓，李玲，王鏡美

據《中國流動人口發展報告2017》報道，2016年我國流動人口規模達2.45億人，占總人口的17.72%；2015年，流動老年人已占流動人口總量的7.2%[1]。流動老年人由于生活環境的改變，以及身體機能下降，面臨社會融合等問題，出現孤獨、抑郁等不良心理問題，嚴重影響心理健康[2-4]。在老齡化大背景下，關注老年流動人口心理健康、加強老年人歸屬感，讓流動老年人真正做到老有所養、老有所依至關重要。人口遷移一般指的是人口在兩個地區之間的空間移動，這種移動通常涉及人口居住地由遷出地至遷入地的永久性或長期性的改變。人口流動是人口在短期離開后又返回原居住地的現象，未改變定居地的人口移動。從兩者的概念上可以看出，移民和流動人口都存在不同地區之間的移動，只是存在時間長短的問題。兩者之間所面臨的社會環境和心理問題都大致相同。由于國外多無“流動人口”這一說法，多用移民表示；老年移民同時具有“老年”和“流動人口”兩個屬性。相對于國內老年流動人口而言，國外移民存在一些特殊性，例如存在種族和語言的不同。而我國地大物博，不同地域之間風俗文化、方言習慣都有不同，與國外移民存在文化適應、孤獨和社會隔離等共性問題。另外，目前國內許多研究對流動老年人也稱作移居老年人，或將流動老年人直接稱為老年移民，將許多移民的理論應用在老年流動人口上，也發現了很多共性的特點[4]。因此，對國外老年移民心理健康相關文獻的研究梳理更有利于我們借鑒國外研究的經驗，能一定程度上對國內老年流動人口相關研究起到借鑒作用。為此，本文以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收錄的老年移民心理健康的論文為研究對象，進行了文獻計量分析，以期全面了解該領域國外研究現狀與熱點，為國內流動老年人心理狀態研究提供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數據來源 以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數據庫為數據檢索平臺，以[(TS=old adult OR TS=late-life OR TS=elder OR TS=senior)AND(TS=migrant OR TS=immigrant)]為檢索式，時間限制為2011年1月1日至2020年3月15日，限定發表語種為英文，共檢索出文獻4 398篇。納入標準：主題為老年移民和心理健康的所有研究性文獻，如期刊論文、會議論文、會議摘要、短期調查、綜述等。排除標準：書評、書本章節、編輯材料、消息、資訊、評論、注釋、勘誤、信函，以及國內有關文獻。為保證文獻評估質量，由2名研究者同時獨立查閱獲取文獻，排除明顯不符合主題的文獻，對模棱兩可文獻通過討論后進行取舍，最終獲得符合標準的文獻共254篇。

1.2研究方法 應用Olle Persson研發的Bibexcel軟件進行分析。利用該軟件快速提取某個領域的重要作者、發文期刊和研究機構等功能[5]，利用Pajek軟件生成關鍵詞網絡、作者合作網絡、機構合作網絡以及引文網絡可視化圖[6]，對所獲得的254篇文獻進行文獻計量分析。

2 結果

2.1發文數量的時間變化趨勢 經分析發現，老年移民心理健康研究年發文量在2011～2013年呈現逐年遞增的趨勢，分別為7篇、13篇、26篇；2014年呈小幅度減少，為17篇；2015年最多，為39篇，隨后呈現出遞減趨勢，但也始終維持在20篇以上：2016年32篇，2017年27篇，2018年22篇，2019年55篇，由于文獻納入時間為2020年3月，因此，2020年的統計尚不完全，為16篇。

2.2發文來源國家及期刊分析 發文量最多的為美國，共計147篇；其次是韓國，發表25篇；加拿大和荷蘭排名第三和第四，各發表24、23篇。共有118種期刊發表了老年移民心理健康相關的文章，發文量居前列的期刊見表1。

表1 來源期刊

2.3第一作者發文量及H指數分析 第一作者發文、作者H指數，總發文量、總被引次數、篇均被引次數統計，見表2。

表2 作者H指數

2.4老年移民心理健康研究熱點分析 ①高頻關鍵詞：對關鍵詞進行清洗，同義詞、單復數進行合并。統計關鍵詞的出現頻次，截取出現次數大于4次的關鍵詞，由高到低排序以呈現研究熱點，見表3。②關鍵詞演變見表4。

表3 高頻關鍵詞

表4 關鍵詞演變

3 討論

3.1研究現狀 國外老年移民心理健康研究從2011年起呈現逐年上升趨勢，直到2016發文量趨于穩定。盡管發文量明顯增加，但年均發文量仍為20余篇，相比其他領域的研究，發文量保持較低水平，說明老年移民心理健康相關研究仍處于起步階段。《Gerontologist》和《Aging & Mental Health》是刊載老年移民心理健康研究論文最多的雜志，這對國內研究老年流動人口心理健康領域的學者在學術參考方面具有借鑒意義。發文量最多的兩個國家為美國和韓國，其次為加拿大和荷蘭、德國、澳大利亞和英國。美國的發文量遠遠高于其他國家，說明美國為這一研究領域的研究主力。來自佛羅里達大學的Chiriboga和來自南達科他州立大學的Roh具有最高的影響力，說明該兩位作者是老年移民心理健康研究領域的專家。

3.2研究熱點

通過高頻關鍵詞和高頻關鍵詞聚類均可以得出該領域研究熱點。通過前期數據結合專業知識得出，該領域的研究熱點主要分為以下4個方面。

3.2.1文化適應對老年移民抑郁、焦慮狀態的影響 目前文化適應對抑郁、焦慮狀態的影響是研究熱點之一。老年移民由于居住環境、鄰里關系的突然改變，存在著語言障礙、孤獨和社會隔離等問題[13]。眾多研究表明，文化適應性壓力是抑郁和焦慮的常見預測因素，文化適應水平在文化適應壓力和感知社會支持與焦慮、抑郁之間的聯系中起著中介作用[14-15]。Gierveld等[16]發現，具有相同母語和文化背景的移民抑郁狀態和孤獨感遠遠低于語言和文化背景不同的移民。多項社區干預計劃已經證實，訓練心理韌性，參與有意義的活動以及促進當地文化理解可以加速文化適應過程，緩解焦慮、抑郁水平，并且提高移民老年人的生活質量[17-18]。文化適應是一個長期、連續的過程，促進老年移民文化適應進程，具備評估抑郁、焦慮癥狀的敏感性和能力尤為重要。

3.2.2老年移民社會支持與壓力應對的關系 老年移民面臨比年輕移民更高水平的社會經濟壓力和心理生理問題，積極的社會參與和良好的社會支持能夠提高老年人的壓力應對水平[19-20]。Lee等[21]對居住在紐約市的200名年長的韓裔美國人調查發現，社交網絡對于應對生活壓力和維持心理健康十分重要。多項研究表明，家庭成員的陪伴和支持緩和了緊張的生活事件所帶來的不良心理刺激[22-23]。另外，研究結果表明，休閑活動通過為老年移民創造一種情感和社會支持系統，從而可以發揮幫助他們體驗心理和社會效益的作用[24]。

3.2.3老年移民孤獨感、社會隔離感對生活質量的影響 老年移民的孤獨感和社會隔離對生活質量的影響也具有較高的研究熱度。老年移民普遍感受到孤獨[25]，調查顯示，受疾病和孤獨感的影響，老年移民與健康相關的生活質量水平較低[26]。孤獨是老年人身體和認知健康狀況不佳、嚴重疾病和死亡的風險因素[27-28]。家庭層面應加強對老年移民的關心，給予老年人更多的家庭溫暖和心理慰藉。此外，可以從社區方面著手，擴展老年人社交網絡，減輕老年移民孤獨感、提高生活質量。

3.2.4老年移民主觀幸福感和自評健康狀況 主觀幸福感和自評健康狀況是老年人對自身的心理和機體狀況的感受和評估。老年移民存在特定的風險因素：語言障礙、健康暴露風險、心理社會脆弱性和不利的社會經濟地位[29]。自評心理健康狀態在抑郁癥預測方面有獨特價值[30]。隨著時間的推移，老年移民自我評價的健康和功能狀態比當地同齡人更差[31]。Yoon等[32]對韓國移民到美國的老年人調查發現，社會人際關系和環境鄰里因素對預測研究對象自測心理健康有積極作用。應該重視移民老年人自評健康狀況，動態關注心理狀況。因此，從關鍵詞演變情況來看，總體來說對抑郁的關注程度較高，2015年文化適應引發了學者們高度關注，2017年對孤獨的關注度較高，2018年主觀幸福感成為高頻關鍵詞，2019、2020年社會支持引發了大家的關注。

4 對國內流動老年人心理健康研究的啟示

目前，國內關于流動老年人心理健康方面的研究較少，仍處于起步階段。現有研究主要集中在心理現況調查及相關因素分析，包括抑郁、疏離感現狀調查；生活質量及相關因素調查；醫療衛生服務利用狀況分析等。基于國外研究現狀，本文對國內流動老年人心理健康研究提出以下建議。

4.1關注流動老年人的文化適應現狀 目前國內研究探討老年人文化適應程度的研究較少，只有少部分文獻在探討社會適應時提到了文化接納，可實際上基于心理、社會文化適應理論和扎根理論，探索文化適應與心理健康之間的深層次內涵十分重要。對于老年人來說，地域流動改變了慣常的生活空間，面對新的社會文化場景，需要經歷再社會化過程，會面臨更大的生活、文化方面的調試困境。文化適應表現為認可和接納流入地的觀念風俗以及價值取向，百里不同風，千里不同俗，不同的地域造就了差異化的生活樣式和價值觀念。相對于年輕人口而言，老年流動人口與本地人的差別尤為凸顯[33]。中國不同地域的語言、飲食以及社交文化都有著千差萬別，加上老年人土生土長、落葉歸根的扎根情結，流動老年人多有一定程度的文化不適應。應重視心理社會和文化因素在移民老年人文化適應狀態和心理狀態之間的中介作用。研究時可關注老年人不同區域、不同遷徙時長下以及性別差異帶來的文化適應差別。

4.2持續提高流動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 主觀幸福感是評價老年人心理健康狀況的重要組成部分，是老年人對自身生活狀態的滿意程度評價。主觀幸福感與健康狀態、經濟水平、家庭關系等因素相關[34]，國內流動老年人多存在社交封閉、社交網絡不發達等狀況，社會支持程度低。流動老年人主要的社會支持主體是政府、社區和家庭。研究可以從這三方面入手，探討有效的社會支持手段來提升流動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政府應加強流動老年人醫療服務使用保障，保障醫療服務公平性；社區應多關注流動老年人需求，通過成立老鄉會等同伴互助組織來幫助流動老年人提供幸福感；家庭方面建立和諧的代際關系也有重要意義[35]。

4.3減輕流動老年人焦慮、抑郁狀態 目前國內研究對于流動老年人焦慮、抑郁狀態的研究還停留在現狀調查層面。以后可以采取潛在類別分析，對各類社區環境和家庭環境進行分類，以更好地了解流動老年人的生活現狀并進行分析。另外，應關注老年人本身的心理、性格特征和壓力應變能力對于老年人焦慮、抑郁狀態的影響。另外，流動老年人由于身體狀況，可能面臨不同程度的功能限制及認知障礙，這也會影響老年人的社會、家庭角色，造成焦慮、抑郁的心理狀態。對于這類流動老年人，需要關注是否存在照護者疏忽、財務剝奪等其他因素。

4.4采用多種研究設計及統計學方法 流動老年人的心理狀態是一個復雜的多學科問題，研究方法對于結果的呈現有著重要的作用。但是通過單一的方法很難揭示流動老年人的心理狀態，常常需要采用量性和質性研究相結合的方式。應擴充質性研究方法或采用橫斷面調查輔以質性訪談的混合研究方式。此外，還應積極研發適合我國流動老年人的測評工具，或將國外相關工具進行本土化，如老年焦慮量表、老年抑郁量表、多維文化應激量表等的測評。在明確了相關機制后，進行相應對策探討，進行有效干預研究。

5 小結

隨著社會流動性不斷增加，老年人會隨子女流動到他們所生活的城市，以實現就近照顧，老年人的地區流動已經成為一種非常普遍的社會現象。由于我國的城鄉二元結構，流動老年人遷入新的環境后，面臨各種各樣的問題，尤其是心理狀態方面面臨很大的波動和挑戰。本文對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收錄的移民老年人心理健康狀況的相關論文進行了分析，運用Bibexcel文獻計量軟件和Pajek出圖軟件對該領域研究現狀和研究熱點進行了梳理和總結，以便為國內相關研究提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