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冠抽簽的國際玩笑

顏強

歐冠淘汰賽的抽簽萬眾關注，就是看有沒有“死亡對決”誕生。第一版抽完，巴黎對曼聯，這其實是符合人們預期的夢幻對決——梅羅歐冠再相會，中東主權基金支撐的法甲班霸對壘美國商業資本控股的英格蘭第一豪門，波切蒂諾對陣不斷風傳他未來可能執教的曼聯。而且，本季歐冠曼聯和巴黎圣日耳曼都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奪標大熱門，這樣的高流量球隊在淘汰賽中兩回合碰撞，符合媒體版權方、贊助商、中立國球迷等多重興趣。歐冠作為職業足球賽事中商業價值最高的品牌，每年都需要有這樣高話題高流量的比賽。

然而，這一組對決卻是個烏龍結果。歐足聯在淘汰賽設置中，因為所謂的“機器疏忽”，未能遵循來自同一小組球隊回避的原則，不得不宣布第一版抽簽作廢。已經抽身離去的十六強俱樂部代表半路折回，重起爐灶再抽簽。歐足聯給了一個看似正常的解釋，可賽事抽簽這種流程從來都不是由機器操控的，決定一切的當然是操控機器的人犯了嚴重的工作錯誤，歐足聯開了個國際玩笑，自己也成了一時的笑柄。

抽簽鬧劇非要追究背后有什么內情，在缺乏證據的前提下，這種“陰謀論”有些像無稽之談。不過，對抽簽最不滿的卻是歐冠歷史上最成功的皇馬——他們的對手從第一版抽簽的薩爾茨堡紅牛變成了巴黎圣日耳曼，實力增強不止一檔。皇馬從歡欣鼓舞到心態繃緊不爽，也有其理由。

這層不爽背后，更有一種欲振乏力的情緒體現。去看看歐足聯官網第一屏上的俱樂部綜合指數排行榜，歐冠十三冠王者如今只能排名第五，前四分別是拜仁以及3支英超球隊曼城、利物浦和切爾西。接近十年時間，歐冠被稱為“皇薩仁”壟斷的賽事，如今巴薩淪落到歐聯，遭遇那不勒斯，難言有把握晉級。皇馬狀態要好很多，莫德里奇、本澤馬老當益壯，新人維尼修斯異軍突起。然而，在面對3支英超球隊以及拜仁這樣雄勢不減的對手，皇馬有苦難言。“歐超聯賽”陰影不去，皇馬、綜合排名第七的巴薩以及第八的尤文圖斯是最后三個頑固堡壘。以皇馬主席弗洛倫蒂諾為首的“歐超聯盟”之所以在千夫所指的壓力下負隅頑抗，是因為從俱樂部經營的基本面上，英超俱樂部對他們的領先優勢越來越大。

局面本非如此。2003年，有過貝克漢姆離開曼聯加盟皇馬的著名轉會案，那一筆轉會沒有給皇馬帶來直接的競技成功，卻在市場經營上，幫助皇馬實現了一次全球化升級。弗洛倫蒂諾搭建“銀河戰艦”過程中，每年一巨星的收購政策背后都有對目標市場的甄別：齊達內打開法國和北非市場;羅納爾多在巴西和南美市場的號召力;貝克漢姆在英語世界里的偶像地位。

在這樣的市場化運作下，皇馬從2003年起收入超過曼聯，躍居歐洲第一。皇馬的商業成功也促進了巴薩，更何況巴薩很快迎來了瓜迪奧拉和梅西開啟的傳控時代。西班牙國家隊連冠歐洲杯、世界杯，西甲雙雄在歐冠中的表現，都和其經營雄勢有直接或間接關聯。

這一波優勢持續十年之后，再度被英超反超。英超的領先不僅有媒體版權和商業運作上的多重全球化優勢。英超俱樂部所有權開放程度之高，最令皇馬巴薩忌憚。20年前，他們的英超對手只有曼聯、阿森納，如今俄羅斯寡頭資本支撐的切爾西以及中東主權基金控制的曼城，一個比一個實力雄厚，仍然基于會員制模式的西甲雙雄瞠乎其后。

巴薩衰落的速度超乎想象。皇馬要審慎很多，卻也不可能復制當初一年一巨星的收購態勢，垂涎姆巴佩經年，始終沒有足夠現金購買力。歐足聯官網首頁上，不僅有這個“俱樂部綜合指數”排名，還有一個“各足球協會綜合指數”排名，是通過統計各聯賽球隊參加歐戰成績得出的榜單。毫無疑問，這榜單上，英格蘭足總99.212分位居榜首，領先西甲近10分，意甲落后西甲17分，德甲因為只有拜仁獨大，又落后意甲2分多。再往下，法甲這歐洲第五大聯賽，其實差了德甲15分有余。

英超的經營和財力領先，在疫情期間還在擴大。不平衡勢必引起裂變，“歐超”陰影仍未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