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 明（組詩）

姚 輝

黎 明

給黎明制定一種

白菜標準

壓在雪下的白菜在等

母親的手勢

它們讓雪在自己骨骼上

多停留了幾個時辰

如果給黎明一種

豌豆標準

半坡豌豆苗仍壓在

厚厚的積雪下

旁邊是胡豆和

油菜標準的生長區域

黎明還需要些

什么標準？

燈。雜草與臘肉標準

據說梅花標準是多出來的

晨曦的店鋪及旗桿標準

值得期待

喜鵲飛過 喜鵲

是被窗欞確認的標準

雪與鴿子

雪。鴿子尋找的路

不會被雪淹沒

曠野讓行走的人

擁有多種家園 雪

第九片雪率先喊出三只

灰色鴿子

鴿子在雪地上

三種預言將風掖于

謠曲最內側

雪：風舉起墻垛邊緣的

神跡 風呼喊時

你聽到祖先在

齊聲回答

雪涌過另一只

鴿子的凝望

雪 必須在疾風中

找到第五只

鴿子

渡河練習

風只給你一個任務

——從此岸到任何一種

岸包括難以辨認

弧度的彼岸

浪可能不復存在

但岸與岸的間隔是鐵定的

浪 會在什么時候

大于這樣的間隔？

他們說你最先模仿的是

某只紅色之鳥 振臂

你讓渡河時的晨光

變得神圣 而你被牢牢

卡在了風的刃部

后來 你想把自己

改寫成諾言 A岸的諾言

如何成為X岸的預言？

你將靈肉推送到

三年前的浪跡東側

卻再也無法繼續

正向滑動

浪 能否允許你

嘗試其他方式？

渡河的重要性難以

替代 誰已只能

在自己身影上泅渡？

誰告訴你身影的深廣度

以及身影可能

松開的各種風暴？

那就乘上

最狹窄的星光

——轉身的一剎

練習渡河的人

將從星辰空曠的脊背上

認出 不可能

存在的你

野 山

離老屋二十五米外

一座山突然變野

它將五十年前的樟樹歸還給

黃土 將鷹的矚望復原成

茅草之夢 它在一叢

蘭草上刻制初冬

條形的天色

黃土有些僵硬 比墳墓

低矮的風墜落在土粒

與鳥影間 你可能會憑借

另外的風聲 確認

山勢變斜的往昔

山曾將你填寫在星空上

山將積淀多年的痛

潑進山色——結繭的

山 又在重復

誰堅持多年的習慣？

屋脊上蹦跶的喜鵲

牽引藍色云霓

馴養群山的人回到霧與

風的叮囑中

祖傳的山以最新的巍峨

讓即將結冰的寄寓

再度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