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的旅行

陶云韞

最近我在聽播客時，聽到了一段特殊的人生經歷。

敘述者是一位盲人女孩，主持人問她最喜歡做的事是什么，她脫口而出：“我喜歡旅行！”主持人很驚訝，問她：“這樣說可能會冒犯到你，你看不見，旅行時能做什么呢？”

女孩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說：“很多人問過我同樣的問題。你們視力正常的人，一定會覺得很奇怪：我什么也看不見，好像根本沒有出去旅行的必要，是吧？”

主持人不好意思地說：“是啊，我們都把出門旅行叫作‘看風景，既然看不見，你旅行的樂趣來自哪里？”

女孩娓娓道來：“當我來到熙熙攘攘的夜市，能聽到游客們的嬉笑，聞到油鍋里冒出來的香氣，感受他們與我擦肩而過的擁擠；我去寺廟，能感到莊嚴空靈的氛圍，聽到香客虔誠的禱告，還有善良的大姐過來扶住我，告訴我前面有臺階，跨步要小心；我去海邊，聽潮水拍打礁石的激浪聲，用手指觸碰細膩的沙灘，還能呼吸潮濕又新鮮的空氣……這些都是我珍貴的人生經歷，等我老了，慢慢回憶這些旅行時光，多好啊！”

主持人還是有些疑惑：“那么，你在旅行時就沒碰到過不愉快的事嗎？”

女孩說：“當然有了，我的手機被人偷走過；被人嘲諷‘瞎子還出來亂跑；還有在我求助時，對我的困境置之不理的人。可我覺得這些算不上什么，難道你們明眼人就沒碰到過這些不愉快嗎？”

聽到這里，我恍然大悟。盲人看不見，所以會想方設法調動其他的感官，去感知這個包羅萬象的世界。反而是我們這些明眼人，每天面對手機，沉溺于方寸之間的屏幕，對身邊的世界卻漸漸地熟視無睹。出去旅行，也只是去“網紅景點”前“打個卡”，就算到此一游。究竟是誰看不見這個世界？

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一段單程旅途，窗外的“風景”也是稍縱即逝，錯過了，你的人生故事便會留下永久的空白。不如放下手機，深呼吸，好好觀察一番身邊的世界，也許，會發現之前從未留意到的精彩故事呢。

//摘自《故事會》2021年第19期，暮云/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