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芬
(贛南師范大學 圖書館,江西 贛州 341000)
一直以來,主觀能動性的發揮是人類進步與發展的永恒定律,也成為每個時代學者們津津樂道的話題之一,譬如教育的主體性、經濟的主體性、政治的主體性等。從社會發展角度來看,社會的現代化是人的現代化,實現路徑是構建人的主體性。農民文化主體性問題闡釋了精神文明在農村發展中的重要作用,關系到農業、農村、農民在社會主義建設中的自我定位和發展方向,成為現代農村、農民轉型的重要支撐手段。
文化主體性是農民與其他客體交流過程中所流露出來的維護本地區文化地位和認同自身文化身份的特殊情感,引申出更多具有農村地域風格的特色文化,呈現出“人為流散到本土延承”演進特點。不同的歷史階段、區域所形成的地方文化,都具備獨特的價值理性和工具理性。價值理性視角的文化是物態和意態的統一體,具有觀念、風格、氣派和價值偏好的特性,而窺視于文化的工具理性,強調文化能夠對社會生產力、社會環境產生影響,提升人作為主體的價值和生存境界,演變成社會發展的內在驅動力和阻力。綜觀中國大地各具民族特色的農村文化,傳承與發展中國農村獨有的文化觀念、風格和氣派,農村文化的工具理性發揮到極致,對農村經濟、政治和社會發展產生激勵力、推動力和阻力。其次,農村文化是成長于農村,旨在為廣大農村群眾提供知識、娛樂和服務的產品總括,具備典型的共享性、公有性特征。受制于不同程度的非排他性、非競爭性特征的影響,農村公共文化產品存在不同消費標準,包括完全非排他性與非競爭性,如免費對外開放的娛樂廣場、農家書屋等;有限競爭性且部分收費的農村公共文化產品,譬如有線電視、文化旅游等。農村文化產品與服務在傳承與發展中,能夠產生正外部效應,為社會群體帶來精神享受和愉悅的情懷,同時也帶來社會效用的增加,如傳統文化的學習引導社會形成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增強民族自豪感和認同感。不容置疑的是,文化是特定的社會關系網中的個體關系和社群關系的生態整體,存在文化生態失衡。農民是農村文化群落、文化圈的創造主體。農民依托自己的優勢,創造出農民群體喜聞樂見、樂于享用并具有地方特色的民間文化和草根文化,逐步演化成為群眾參與度高的大眾文化,使農村文化成為整個文化生態中一段重要的文化鏈,借此維持農村文化發展的生態平衡。
“文化自覺的意義在于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對其文化有自知之明,其目的是加強文化轉型的自主能力,取得決定新環境、新時代文化選擇的自主地位。”由于農民對文化認知的局限性,傾向于根據自己的經驗與喜好,選擇和接受那些他們看來相對實用的事物,對于不明白的事物則退而求其次,甚至難以識別糟粕文化。他們重視經驗卻又表現出非理性特點,不能客觀地看待外來文化,不能有效地吸收外來文化的先進成果,難以在多元文化的世界里找到自己的位置。而且,農民對鄉村文化的本質了解不深,隨著自身物質財富的不斷積累,不能繼續保持原有的文化認同,文化自覺意識淡薄,無法以鄉村文化主體身份去傳承和發揚優秀的傳統文化,出現兩種極端態度,全盤肯定農村傳統文化否定外來文化,抑或欣然接受外來文化而忽視農村傳統文化。
由于農民自身文化水平不高,理解能力和思考能力不足,以及對文化認識的偏頗,農民普遍認為文化建設具有較強的專業性、技術性,自己只能充當文化成果的享用者和受益者,難以勝任文化創造者的職責。即使自己在民間藝術上有一技之長,也自認為是難登大雅之堂,農民對自身創造能力產生懷疑。長期以來,農村逐步生成了相對獨立的二維文化空間,一維是農民自娛自樂營造的民間文化空間,包括民俗表演、廟會等民間文化,另一維是以政府為主體倡導的文化建設體系空間。為了優化農村公共文化環境,政府通過構建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完善文化服務職能,試圖將原本獨立的二維文化空間一體化,但卻事與愿違。在農民看來,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是政府行為,與自己無關,漠視自己的文化參與權,忽視以主人翁的意識和要求參與社會活動,參與態度冷漠,對文化事業不聞不問,既不表達意見,也不愿意參與其中,僅僅樂享于搭著農村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的便車,以至于大多數鄉村上演著政府獨角戲。
農民“文化寂寞”集中體現于缺少精神文化,包括道德、信仰極為欠缺,鄉村倫理的價值目標遭到扭曲,造成農村經濟發展水平與物質文明發展不同步的結果。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里,農村選擇犧牲精神文化來發展經濟,結果是農民的物質條件改善了,精神文化的發展遭遇停滯,鄉村文化走向邊緣化,沒有跟上經濟發展步伐。尤其在面臨文化價值判斷時,農民亦然缺乏理性認知,對鄉村文化的認同感疏離,常常把宗教和祭祀香火視為必不可少的日常文化生活。更有甚者精神空虛,缺乏文化自信,偏好于依賴低俗、媚俗、庸俗的社交活動來充實自我,整天沉迷于打牌、喝酒、賭博、吵架等低俗活動中。所以,農村自給自足、小農思想造就了農民的“文化寂寞”以及精神上的麻木、空虛,致使其既不會主動地去享用高雅的精神文化與藝術,更不會利用空閑時間創造屬于農民本真的文化產品。
3.1.1 提升農民文化自覺意識。費孝通先生提出文化自覺性“在于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對其文化有‘自知之明’,明白它的來歷、形成的過程,自知之明是為了加強對文化轉型的自主能力,取得決定適應新環境、新時代文化選擇的自主地位”。增強農民的文化自覺性,改變農民精神文化的漂浮無居窘境,通過搭建鄉村文化與精英文化、大眾文化的溝通橋梁,引導農民的文化感受和人本精神滲透于日常生活之中,使農民具有主體性屬性的價值觀念、行動方式、文化元素開始萌生并走向自覺,農民實現由內而外的蛻變。
3.1.2 提高農民自身素質。農民只有掌握科學文化知識和現代化信息,提高自身素質,堅定鄉村文化信心,才能在實踐中創造出屬于自己的文化產品,才能獲得與城鎮居民共享文化生活和文化發展的機會。
3.1.3 重塑農民文化自信。認識并贊同農村、農民,充分肯定農民自身的文化價值,堅信自身文化生命力,這是農民文化自信的根本體現。重塑農民文化自信需要建立在經濟條件和社會地位的基礎上,使農民獲得更多掌握科學文化知識的機會,不斷提高自身文化素質,探索農村傳統民俗文化及自創文化品牌走向更大的展示空間和舞臺的路徑,由此獲得更多的文化自信源泉。
正視多元文化的共存,堅持“吸納”與“本真”,依托文化供給主體的自構與他構,實現文化主體創造與共享的統一。根據不同區域、不同經濟發展水平、不同文化圈背景的農村文化需求,打破農村文化的二維空間,通過弘揚與發展農村傳統文化、建設農村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等制度化路徑,推進不同區域、族群及語言背景文化進行交流、實現對接。從“吸納”層面而言,外來文化和鄉村文化在碰撞中相互融合、各取所長、各補所短,促成文化生態圈的良性發展。增強農村的文化活力,點燃農民的文化熱情,樹立農民的文化自信,培養農民理性看待鄉村文化的能力等。對于“本真”而言,保護和傳承鄉村文化資源,探索農村文化得天獨厚的條件和方向,發展獨特的鄉村地域文化并突出其文化優勢,不斷增強農村文化的吸引力和自豪感。同時,依托鄉村獨特的文化資源和價值,融合多形式的文化解讀、符號闡釋、景觀塑造、現場展示等,挖掘鄉村文化資源及文化元素,不斷發揮農村文化的載體作用,由此幫助農民找到自己的精神源頭和文化個性。
一般而言,農民文化主體性的生成遵循農村文化需求規律“先生存,后生活;先發展,后維持;先個體分享,后集體分享”。基于農村文化發展的二維空間,農村公共文化建設的主體是政府和農民,擺正二者在農村文化供給中的角色、地位,協調好二者的關系,是推動農村公共文化建設的前提條件。不管是文化創造還是文化共享,發揮農民文化主體性地位,政府的引導作用顯得尤為重要。一方面,政府要加強對文藝、文化領域的領導作用,引導農村公共文化發展的正確價值方向,為農民提供文化創造的平臺和條件,而不是“越俎代庖”,代替農民的主體性身份來創造農村文化。另一方面,優化政府文化建設職能,推動鄉村本土文化、民族文化走向產品化和產業化,打造農村文化品牌。而且,建立有效的農民文化需求表達和訴求機制,在尊重農民文化需求的差異性前提下,創設不同的農村文化供給模式,為農民的文化主體性的回歸奠定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