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
不到10天時間,在同一條河中,連續三名救援隊員先后遇難。這讓近年來聲名鵲起的藍天救援隊遭遇了質疑。
原計劃的“最后一次搜救”
據藍天救援隊官方救援日志和相關媒體報道,11月10日,魏縣仕望集鎮張街村50多歲的張振國在漳河里撈魚時,不慎落入水中。在其家屬請求下,當天下午開始,邯鄲大名縣、魏縣、臨漳縣、廣平縣藍天救援隊先后出動進行搜救。11月23日,大名縣藍天救援隊隊員梁振鋒在搜救中因救生艇側翻溺亡;12月1日,臨漳縣藍天救援隊隊員孫曉森和廣平縣藍天救援隊隊員武海義在漳河特大橋下的搜救中溺亡。
根據媒體報道,溺水失蹤者張振國的家人,曾多次請托周邊多個藍天救援隊幫忙搜尋。在11月23日大名縣藍天救援隊員梁振鋒遇難后,大名藍天救援隊一度拒絕再次下水,但在家屬的多次請求下,最終,魏縣藍天救援隊聯合大名、臨漳、廣平等三地的救援隊,再次下水進行搜尋。原計劃中,12月1日是“最后一次搜救”。
民間救援隊成“撈尸”主力
參與救援的隊員說,這一系列行動,與其說是“搜救”,不如說是“打撈”。從第一次下水開始,張振國基本已經沒有生存可能。而三名藍天救援隊員接連遇難,引發網絡質疑——為何打撈尸體成為民間救援隊的主要工作之一?資深應急救援專家王英頡說,這和中國民間救援隊的發端,以及我國官方機構在水域救援方面的力量不足有關。
“以前打撈尸體基本都是撈尸隊在做,要收錢。”王英頡說,2009年長江荊州段撈尸人“挾尸要價”事件后,民間救援隊開始大量參與溺亡尸體的打撈,并成為了主要力量。在藍天救援隊官方網站上,“水域救援”排在業務范圍的最前面。根據藍天救援隊官方數據,在全國范圍內,其每年進行的水域救援超過5000次。
被質疑的“專業”性
三名隊員遇難事件發生后,多名藍天救援隊員認為,12月1日的事故中,設備落后和救生艇太過接近滾水壩,是導致隊員遇難的主要原因。
根據現場視頻,當天落水的隊員們基本穿的都是大約兩三百塊錢一個的普通浮力馬甲。中部某省藍天救援隊隊員喬少平說,“個人裝備的費用都是隊員自己出。激流浮力馬甲的價格高達1400元左右,不是誰都能負擔得起。”
在12月1日事發地漳河特大橋上,沿著河堤往下看,這一段的河面寬約百米,河道中有兩級“階梯”,水流因為高度差而變得更湍急,形成了俗稱的“滾水壩”和“沸騰線”。滾水壩和沸騰線,在水域救援領域,已經算是“激流”。
消防系統資深救援專家郝建成告訴記者,專業消防員都無法保證100%從滾水壩區域游出來。“我們不會抵近救援,而且激流救援的培訓,最基礎也要一周,進階至少20天,后面還要鞏固訓練。”
多名孫曉森的隊友表示,自己入隊以來,“從未經過任何培訓”。“偶爾會有小范圍通知的培訓,因為時間問題我一次都沒去。畢竟還有正式工作。”
根據藍天救援官方小程序,遇難三人中,梁振鋒和孫曉森近期沒參加過水域救援相關的培訓。
作為民間救援機構,藍天救援隊的經濟來源主要包括三個方面:社會捐款、政府扶持和隊員自籌。除了裝備開支外,培訓費用大多也需隊員自行負擔。
此外,救援隊成員們的人身意外保險并沒有百分百覆蓋。武海義死亡后,家屬接到保險公司打來的電話,稱獲賠保險金為3萬元。
“全國各地的情況都不一樣,有的地方買一年700多、出事賠80萬的救援意外險,有的地方買3塊錢一天的臨時救援意外險。甚至還有不買保險的情況存在。”資深救援人員鄭衡說。
根據藍天救援官方小程序,遇難三人中,梁振鋒是藍天救援隊的正式隊員,孫曉森和武海義為“志愿者”。
記者了解到,藍天的“晉升”體系里,入隊就成為志愿者。要成為預備隊員,則要達到出勤、服務、培訓的時長要求,并且通過考核。預備隊員達到一定的要求和年限,才能轉成正式隊員。據多名臨漳縣藍天救援隊隊員介紹,臨漳藍天救援隊大約有100多人,別說正式隊員,是預備隊員的人也很少。”
記者采訪的藍天救援隊內部人士均稱,按照規定,志愿者沒有拿到相關專業資格證書、技術能力不夠的時候,只能在現場做輔助工作,不直接參與核心救援部分。(郝建成、喬少平為化名)
(據微信公眾號“剝洋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