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中國（六）
——何尊至尊，尊于中國

○趙培

五、繁復的紋樣

紋樣是青銅器的重要組成，有著深厚的文化內涵。神化的獸和鳥，是商周青銅器紋樣永恒的題材。何尊繁復的紋樣與精湛的技術相得益彰。其紋樣的空間布置遵循尊的通用格式：侈口沿四條扉棱設四組呈三角形的紋樣；在侈口的根部，環繞一圈四組紋樣；腹部主體前后各有一組紋樣；圈足前后各有一組紋樣；腹部和圈足的紋樣以扉棱為對稱軸左右展開。

何尊的侈口沿四條扉棱設的四組紋樣，大體成尖銳的三角形，一般稱之為“蕉葉紋”，實際上是簡化和抽象的對龍紋或者對鳳紋。這種簡化，早在殷墟時代就已出現。為了適應侈口的空間布局，龍頭或鳳頭在下，身體從脖子位置轉折向上，整體呈倒立狀。有些器物還在龍或鳳的尾巴接合扉棱處設一蟬紋，例如殷墟郭家莊M160 的方尊；有些直接就是一個蟬紋，例如殷墟婦好墓出土的方尊。不少器物受空間限制或考慮到制作成本，做了簡化處理，僅以簡單線條表示，形似芭蕉葉，實際和芭蕉葉沒有任何關系，何尊就是如此。在有些器物上，是正置的對龍紋或者對鳳紋，例如北京房山琉璃河出土的圓鼎。這種對龍紋、對鳳紋有一種更簡化的形式，僅僅是一個呈心形的線條，例如葉家山M111 出土的大方鼎和太保鼎。

在何尊侈口底部，是圍合一圈沿四條扉棱分割的四條蛇紋和兩個簡略的獸面紋。古人認為蛇有某種神秘的力量進而對其產生崇拜。蛇紋的出現時間最早可追溯至二里頭時代。蛇紋正式出現在青銅器上是商晚期，例如1996年殷墟白家墳5 號墓出土的一件青銅盤，在盤底盤龍紋的空白位置，一條蛇和一只蟬前后排列，蛇呈S形，似在游動。北京房山琉璃河出土的圉方鼎和噩侯神面紋卣上的蛇紋則是以一頭雙身的形式表現。有些蛇紋還帶有鰭，例如四川彭縣竹瓦街出土的罍。這類蛇紋突出表現三角頭、雙眼與尖吻，身體有分節或者鱗，在婦好鸮尊的翅膀上尤為明顯。

在何尊的兩條蛇紋中間是一個簡略的只表現了鼻梁的獸面紋。在商周時期的很多青銅器上都能看到這種簡略的情況，特別是在鼎耳上，例如淳化大鼎。原因可能有兩個，一是受空間限制，二是作為扉棱和器表之間的過渡。獸面紋沒有簡略的情況，可見于寶雞石鼓山M3 戶方彝和上海博物館小臣奚方卣的主體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