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戰爭年代南通地區的黨內交通

郭洋

革命戰爭年代，黨內交通承擔著傳遞情報與重要文件、護送與轉移干部、運送珍貴物資與經費等重要任務。黨內交通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和建設事業作出了巨大貢獻，是黨的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據調查，學界目前還未有專文敘述革命戰爭年代南通地區黨內交通事業的發展情況。值此建黨百年之際，筆者撰寫此文以探析黨內交通在南通革命歷史中扮演的角色。

一、黨內交通工作之起源

早在1921年中國共產黨誕生后不久，中共中央為了工作的需要，即建立了黨內交通。黨的秘密交通，一般稱為黨內交通，有時又稱政治交通。民主革命時期，不同于作為執政黨的國民黨，中國共產黨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沒有條件建立現代化的郵電通信系統。但中國共產黨在成立伊始便為工作需要開展了黨內交通工作，因地制宜創造性地建立了跨省域的秘密交通。自1923年起，黨內交通成為黨的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1925年初，中共中央在組織部下設立了交通處，成為黨史上第一個秘密交通機構。次年，該機構改隸于中共中央秘書處，稱為交通科。第一次國共合作破裂后，國民黨瘋狂殘殺中國共產黨人。為了生存，中共只能以秘密狀態繼續發展，黨內交通事業的重要性也日益彰顯。毛澤東在“八七”會議上強調：“交通問題是一貫的問題，不單是中央與省的交通問題，應在全國組成交通網。”[1]“八七”會議后，中央要求上海交通分處為中央與南方局、北方局及江浙間的交通總樞紐，北方局辦理北方各省交通，南方局辦理南方各省交通。[2]

至1928年底，中共中央初步建立了三條交通線路：一是北方線，從上海通往北京和天津；二是南方線，從上海至廣州；三是長江線，從上海至武漢。1930年7月，中共中央建立了中央軍委交通總站，后與中央秘書處外部交通科合并于直屬中央政治局的交通局，由吳德峰任局長。中央交通局于1930年內建立了自上海至中央蘇區的交通線，隨之又打通了至湘鄂西、贛北、鄂豫皖等蘇區交通線。至此，在建黨約10年后，中國共產黨已經用獨特的形式在全國主要區域建立了秘密交通聯絡系統。

二、南通地區黨內交通事業的初步建立

南通位于長江三角洲北翼，與上海、蘇州、無錫隔江相望，與揚州、鹽城毗鄰，下轄城區、郊區和海安、海門、如皋、如東、南通、啟東6個縣（市），總面積有8000多平方公里。南通具有光榮的革命斗爭歷史，早在1926年4月，中共便在南通建立了組織，即受中共江浙區委領導的南通獨立支部。1928年秋，黨在南通地區建立了特區委級的黨組織——中共南通特區委員會（后改為中共通海特區委員會）。為保證黨的文件能夠及時上傳下達，黨的干部能夠安全流動，中共通海特區委員會陸續建立了多個秘密交通聯絡站，如南通城內寺街29號在1927至1930年間便是南通縣委和通海特委的秘密交通站。

1930年2月6日，中共通海特委書記劉瑞龍在通海區聯席會議上指出“斗爭區域和城市及主要市鎮間，按站設立交通處，每個交通處互相間的距離越短越好，以便傳遞消息及重要物件”。[3]此后，通海特委與各縣縣委均通過秘密交通站建立了聯系渠道。紅十四軍軍部與所屬各支隊也設立了交通站。在之后的革命斗爭中，江蘇省委的文件得以較為順利傳達下來；在交通員掩護下，黨的干部也得以安全轉移。

1933年，由于國民黨反動派的殘酷鎮壓，黨在南通地區的革命力量受到極大損失，不得不暫時停止相關工作。

三、抗戰時期南通地區的黨內交通工作

抗日戰爭時期，南通地區黨的交通工作隨著根據地的創建與鞏固，經歷了從秘密到半公開，從比較簡單到比較完善的發展過程。

1938年8月，江蘇省委于上海成立了中共江北特區委員會，派遣干部張慎思、孟桂林前往蘇中、蘇北開辟工作。此時，上海地下黨已經在海門設立了一個秘密交通站點——范龍小店。江北特委還利用一些流動服務的書店、服務社做交通聯絡工作。1940年3月，特委委員趙毓華在南通縣的陳家酒店開設了一家公興百貨商店，作為江蘇省委和江北特委之間的秘密聯絡點。7月，新四軍進軍到黃橋一帶，江北特委為配合新四軍發展，在南通地區建立了多處交通點。

隨著蘇中抗日根據地的開辟，南通中心縣委得以正式建立。自1940年底開始，南通縣委大力開展政權建設，著重拓展交通系統。蘇中交通總局成立后，南通中心縣委與各縣縣委之間的通信聯系逐漸正常化。1941年，蘇中交通總局成立了3個中心局，在蘇中各縣都建立了交通站，南通地區黨的秘密交通網絡初步建構完畢。各交通站相互串聯成線，縣以上的交通線稱為干線，縣與區的交通線稱為支線，各干線與支線構成了交通網。干線的交通站由交通總局直接領導，負責縣以上黨政軍文件、報刊的傳遞；人員的護送等任務。干線與支線間的聯系方式，只有縣的交通科長才知曉，如此以保證交通線的安全。

為適應反“清鄉”斗爭，自1942年9月開始，南通地區建立了四地委交通工作委員會，于啟海、如皋、南通、如中設立交通支站。1943年8月1日，中共蘇中區黨委發出《關于加強黨委對交通工作領導的決定》，明確交通工作是黨務工作之組成部分，應由某一黨委委員專門領導。軍政機關不得對交通工作直接干預，如有意見可通過當地黨委反映。[4]

在“清鄉”斗爭最殘酷的時候，蘇中四分區的黨內交通工作做了相應調整。第一，調整地委和縣委的交通領導班子。第二，調整干線和支線形成網形交通的機制。第三，提高交通人員的素質。第四，制定適應緊張環境的通信制度。第五，設立專門的政治交通員，必要時由他們做口頭傳達。組織給交通員提出的要求是“迅速、確實、機密、安全”“人在信件在、人在線能通”。[5]正因如此，在反“清鄉”斗爭中，甚少出現黨的機密外泄的情況。

交通員成為秘密交通系統正常運轉的關鍵，因此選拔得力的交通員就顯得至關重要。一般來說，交通員有如下選拔標準：政治可靠，熟悉當地環境，有公開合法職業，有一定社會關系。時任華中局情報部交通員何犖認為“交通工作要確保安全，關鍵在于交通員自身的政治面貌須絕對保密，又要嚴格組織紀律性。要社會化，做到扮一行、學一行，力求能像一行”。[6]在執行重要任務時，交通員還需要配槍，這樣的交通員被稱為武裝交通員。日偽方面處心積慮想破壞黨的秘密交通系統，一些交通員為此獻出了生命。1944年12月的一天，南通縣交通員王步庚，在行將被捕前把秘密文件燒掉，被敵人當場殺害。在1944年的5月至9月，海中交通站的3位交通員被敵人殺害。[7]即便如此，廣大交通員依然在秘密交通戰線上前仆后繼，英勇戰斗。

抗戰末期，日偽的據點逐漸被新四軍收復，交通工作環境大為改善。根據地內的公開交通與秘密交通齊頭并進，黨報黨刊可以暢通無阻傳達。1945年5月，南通地區先后舉辦了2期交通員專題培訓班，培養出70余名合格的交通員。[8]他們不久之后就投入到解放戰爭之中。抗戰時期南通地區黨內交通工作發展的歷史，充分顯示出黨內交通工作的勝利在黨的領導下離不開其他工作的配合，尤其是離不開武裝斗爭的支持。“三化”——黨化、網形化、本地化的發展形態，證明戰時南通地區的黨內交通事業已經達到相當成熟的水平。

四、走向勝利

抗戰勝利后，蘇中四分區與三分區合并為蘇皖邊區第一行政區，所屬各交通站進駐臨近城鎮，公開活動。日偽的郵政、電信機構紛紛被邊區政府接收。1946年4月，蘇皖邊區交通總局決定在邊區內統一交通、郵政，各縣的交通局與郵局合并為郵政局。遺憾的是，幾個月后國民黨反動派便撕毀停戰協定，向解放區悍然發動進攻。為適應新的斗爭形勢，新成立的蘇皖邊區第九行政區不得不在南通地區重建戰時交通系統。

1946年10月，蘇中區黨委決定將公開的郵政系統與黨的交通系統分開。各縣重新設立交通科，縣以下設立交通站。1947至1948年間，南通地區黨的秘密交通工作始終沒有停滯，在艱苦卓絕的條件下頑強堅持。一些縣設立了武裝交通隊，以確保自身安全，完成組織交待的任務。

截至淮海戰役勝利前夕，南通地區共有289個鄉交通站、56個中心鄉交通站、2085個村交通站、155個聯合村交通站。[9]區—鄉—村的現代郵政交通網絡已經初具規模，這為這一地區的現代交通郵政事業奠定了發展基礎。如此成績的背后是廣大交通員的默默付出。據不完全統計，在抗戰和解放戰爭中，南通地區共有63名黨的交通員英勇捐軀。[10]

1949年2月2日，南通地區全境解放。我交通干部迅速接管了各地的郵政、電信機構。在中共南通工委的統一領導下，南通電信局、郵政局等單位合組為南通郵電局。2月中旬，南通全縣比較大的市鎮郵路全部恢復暢通。5月15日，南通郵電局局長洪德澤主持召開了全縣解放后的第一次郵電通信工作會議，謀劃布局了黨在南通縣的郵電通信工作。至此，黨在南通地區的秘密交通事業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

在民主革命時期，交通工作是黨務工作的組成部分，也是根據地政權建設的重要內容。在黨的堅強領導下，南通地區黨內交通工作由弱到強，歷盡艱辛，最終迎來勝利。廣大交通員出生入死，戰斗在沒有硝煙的戰線上，為南通革命事業作出了巨大貢獻。

注釋與參考文獻

[1]《毛澤東、任弼時等同志在“八七”會議上關于建立秘密交通問題的發言（摘錄）》，中共山西省委辦公廳機要交通處、山西省機要通信局編印：《中共黨內交通工作歷史文件匯編（1923—1993）》，內部發行1996年版，第9頁。

[2]《中央通告第叄號》（1927年8月21日），中共中央辦公廳機要交通局編印：《黨內交通史料選編》第1輯，內部發行1981年版，第19頁。

[3][8][9][10]南通市郵電局、中共南通市黨史工作委員會編：《江海鴻雁——南通地區戰時黨的交通》，江蘇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6、13、17、29頁。

[4]《蘇中區黨委關于加強黨委對交通工作領導的決定》（1943年8月1日），江蘇省郵電管理局編：《華東戰時交通通信史料匯編·蘇中卷》，人民郵電出版社1995年版，第65—66頁。

[5]張錦坤主編：《南通縣戰時黨的交通通信史》，通州市郵電局史志辦公室內部發行1996年版，第85頁。

[6]何犖：《華中局情報部的秘密交通工作》，中共中央辦公廳機要交通局編印：《黨內交通史料選編》第4輯，內部發行1981年版，第181頁。

[7]顧江：《南通地區戰時黨內交通史（討論稿）》，南通郵電局郵史辦公室內部發行1984年版，第3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