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公立醫院運營管理研究
——基于國內文獻綜述

李春英，張洋，閻娜，王新博，朱潔

中國醫學科學院血液病醫院（中國醫學科學院血液學研究所），實驗血液學國家重點實驗室，國家血液系統疾病臨床醫學研究中心，天津 300020

2017年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建立現代醫院管理制度的指導意見，明確提出推動各級各類醫院管理規范化、精細化、科學化，基本建立權責清晰、管理科學、治理完善、運行高效、監督有力的現代醫院管理制度，為醫院管理指明方向。隨著新醫改進入深水區、公立醫院績效考核、國家財稅制度的改革以及智能信息化的到來，推動醫院實現“三轉變、三提高”，但是多數公立醫院仍以醫療質量管理為主、運營管理較為薄弱，重臨床輕管理，無法滿足內部發展和外部環境的要求，唯有突破固有思維，創新發展，推進運營管理，優化人、財、物、流等資源，向管理要效益。在保持醫院公益性的同時，提高效益性，實現醫院高質量內涵式可持續發展。現公立醫院運營管理已經成為實務界、理論界急切關注研究的問題。

1 文獻收集情況

截至2020年10月9日，在萬方醫療網高級檢索主題是“醫院運營”核心期刊論文465篇，在知網高級檢索主題是“醫院運營”核心期刊論文197篇，剔除重復及相關性小的論文，選擇相關性較強的167篇期刊論文，涉及運營管理現狀問題、運營效率評價、運營管理組織、運營信息系統、運營指標分析、運營管理模式、運營發展理念等方面。通過文獻研究法、比較研究法、分層研究法、歸納總結法等，醫院運營管理研究總體上呈現為：從無到有，從理論研究轉向應用性研究，從宏觀研究對象轉向微觀研究對象。

2 文獻基本概況

2.1 文獻呈現階段特點

我國醫院運營管理始于1999年，分成3個階段：1999—2008年是第一階段、2009—2013年是第二階段、2014年至今是現階段。

第一階段是醫院運營管理理論剛剛起步階段，研究成果較少、集中研究宏觀對象，研究基礎理論、借鑒企業和其他國家的經驗，研究內容較淺顯，主要展現了運營管理的新理念、新思維；第二階段是隨著新醫改的政策推動，醫院被動式研究運營管理階段，通過科學的管理工具，以案例或者實證研究的方式，對醫院運營效率評價、運營指標分析、運營管理模式、運營信息系統、運營管理組織、運營發展理念進行研究；第三階段是我國醫療改革的實質性重要階段，醫院由被動轉向主動尋求發展道路，研究成果較多，突出實務應用性研究，內容更加深入且具有指導性，但是運營管理實務研究在地區和等級分布不平衡。見圖1。

圖1 167篇醫院運營期刊論文的年度分布

2.2 基金支持情況

我國醫院運營管理相關理論研究和實務應用研究，得到國家社會科學基金、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衛生經濟協會、政府機關、高校、醫院的大力支持。該次選擇167篇核心期刊論文，其中40篇獲得資金支持，占所選期刊數量的23.95%。第一階段研究未獲得資金支持，第二階段研究有5篇期刊論文獲得資金支持，第三階段研究有35篇期刊論文獲得資金支持。研究表明，從各層面均加大對公立醫院運營管理研究資金支持力度。

2.3 研究主體

該課題選擇1999年至2020年10月9日期間167篇論文，其中120篇論文是2人及以上的作者合著，合著率高達71.86%；47篇論文是獨著，占比28.14%；醫院、行政、高校三方共同合作比例高達53.33%。研究主體表明，20多年來我國醫院運營管理研究主要以合著為主，作者身份以醫院為主，行政人員和高校老師、經濟協會對醫院運營管理研究也越來越關注。

2.4 研究對象涉及的等級

截至2020年10月9日，167篇文章研究涉及不同等級或類型，包括大型公立醫院、專科醫院、民營醫院、市級醫院、縣級醫院等。但是研究大型公立醫院的運營管理相關文章最多，研究縣級醫院運營管理相關文章最少，僅有6篇，其中5篇研究主體身份是來自高校，說明縣級公立醫院不夠重視運營管理，整體運營管理水平不高。

3 醫院運營管理文獻綜述內容

國外醫院運營管理的相關理論起步較早、理論比較成熟，普遍應用到醫院精益管理。我國公立醫院于1999年開始運營管理研究，目前大多數公立醫院的運營管理實施依然處于起步階段。

3.1 醫院運營管理概念界定

醫院運營管理是對醫院提供醫療服務的直接資源進行有效的整體利用，以實現投入產出過程效率、效益、效能的最優化過程。

醫院運營管理是借鑒企業運營管理的理念，將醫院各項核心資源進行計劃、組織、協調和控制，實現人、財、物、流等核心資源精益管理的一系列管理手段和方法。謝金亮等[1]作者提出醫院運營管理的首要問題是在資源利用最小化和技術知識利用最大化的同時，為患者創造最大的價值。醫院運營管理是對資源、流程進行評價的組織，醫院部門管理是按崗位職責分工從事各項工作，這是兩者本質的區別。

3.2 醫院運營管理現狀問題

現行多數公立醫院運營管理存在共性的問題，如醫院高層缺乏足夠的重視[2]、醫院缺乏頂層設計和戰略布局、運營管理組織缺失或處于邊緣位置、未組建專職運營管理團隊、運營分析由財務和醫務人員兼職進行[3]、運營分析內容重財務輕業務[4]、重結果輕過程、運營信息系統未實現數據共享[5]。韓斌斌[6]、杜曼等[7]認為醫院財務人員進行運營分析缺乏業務融合性、前瞻性。楊茜[8]認為規模擴張時期，醫院增加床位、建立分院區，帶來管理難度的提高，醫院在管理協同、人員調配、成本管控、績效管理、醫療安全等方面帶來新的挑戰[8]。謝金亮等[1]作者認為國內外運營管理的水平差距大，國外運營管理不僅局限于運營指標的分析、考核，而且延伸到優化科室和病房布局等，從業務運作最后端的結果分析轉移到業務運作前端的流程優化改造。

3.3 醫院運營評價指標設計

鄭大喜[9]、袁征等[10]、黃巧紅等[11]、金萍妹等[12]從多維度構建公立醫院運營分析指標體系，基本思想是引入社會效益、醫療質量、運營管理、可持續發展等指標，落實公立醫院的公益性，將運營評價指標與戰略目標、綜合評價信息系統及績效考核相結合，但是評價指標應用的范圍有待于從醫院整體評價擴展到科室、崗位層面。

3.4 醫院運營效率評價方法

醫院運營效率評價相關研究集中在2014年及之后，充分使用統計學、運籌學及管理科學工具，對醫院整體及臨床科室運營效率、床位配置合理性進行評價，對不同類型、區域、時間跨度、發展階段、醫改前后的醫院運營效率比較評價。韓斌斌[6]多位作者研究波士頓矩陣模型，將其改造和優化后應用到醫院運營分析中，對科室、病種運營結果科學評價。陳聚祥等[13]多位作者運用數據包絡分析法（DEA）綜合評價醫院運營效率。周娟等[14]多位作者使用平衡計分卡、關鍵指標法、專家評價法混合評價法，對醫院運營效率指標評價、打分、排名。李靈[15]使用杜邦財務分析法與盈虧平衡分析法對醫改前后醫院運營效率評價。還有作者使用模糊綜合評判法（FCE）、TOPSIS評價法、灰色綜合評價法（GRA）、本-量-利分析法等評價醫院運營效率。

目前偏向于對醫院整體效率評價研究對比，而對單一部分醫療活動、縣級醫院運營效率評價研究較少，基于此存在研究空白的地方。

3.5 醫院運營分析

SWOT戰略分析法、杜邦分析法、波特五力分析法、波士頓矩陣、哈佛分析框架、臨床路勁法、成本核算法等在醫院運營分析中均有應用。鄭大喜[9]樸春英[2]多位作者從多維度對醫院運營分析。郭云波[16]認為應打破傳統的財務分析框架，借鑒哈佛分析框架的基本內涵，提出醫院財務分析新思維，即“外部環境—內部資源—醫院戰略—報表分析—前景分析”。李靈[15]認為運用杜邦財務分析和盈虧平衡法對其財務狀況進行對比分析。

醫院運營分析的內容范圍較廣泛，無論從理論還是實務更關注醫院整體、臨床醫技科室，對病種、手術、負債、住院天數、高值耗材等關注不夠，實務界應更多關注病種、耗材、住院效率等。

3.6 醫院運營管理組織構建

近年來，國內一些大型公立醫院如華西醫院、南方醫科大學南方醫院、河南省人民醫院等借鑒我國臺灣地區成功經驗，探索設置臨床科室運營助理，目的是把時間還給醫生，把醫生還給患者，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實現資源效益最大化。相關學者明確提出運營管理組織架構，設置運營管理助理和科室經營助理，梳理運營工作內容及流程。雷志勤[3]、馬秀清[17]提出運營管理職能應從財務部門剝離出來，避免職能交叉與重疊。倪君文等[18]提出運營管理是財務部門職能的加強與延伸，混淆了運營管理與部門管理的本質區別。

運營管理組織沒有固定模式，依據醫院實際情況，設立獨立的運營管理部門或者運營管理辦公室，設置專職運營管理人員或者由行政部門人員兼職。目前對崗位職能重疊如何劃分未做深入研究，對業務科室傳統管理何如轉變并認同新管理模式未做進一步研究。

3.7 宏觀政策對醫院運營的影響

該研究重點討論宏觀政策變化對公立醫院運營的影響，政策包括醫保付費方式、醫藥價格改革、DRGs付費制、“營改增”等財稅體制改革等。相關學者研究了醫藥價格改革對醫院運營效率影響分析。李君等[19]研究了醫保支付方式對醫院管理行為影響及應對策略。周敬[20]研究了“營改增”對公立醫院運營的影響分析及對策。農雯琦[21]以案例研究了DRGs付費制對醫院運營指標的影響。醫院的醫療和管理行為受國家宏觀政策的極大影響，醫院管理者對宏觀政策也很敏感，該類研究也是從技術工具轉向實際應用，具有案例參考價值。

3.8 醫院運營管理模式

2005年華西醫院提出醫院的定位和運營管理體系的建立是一個全新的課題，開啟了構建有中國特色的現代醫院運營管理新模式。朱人杰等[22]研究了創新的運營管理組織，借助HRP信息系統和企業運營管理理念，并提出約束理論。黃龍梅等[23]提出了北京市醫院集團化發展方式，優化北京市整體資源。張冬慧等[24]研究上海市不同治理模式公立醫院的運營狀況分析。還有作者提出門診病房、多院區“一體化+差異化”運營模式、可持續發展的醫療扶貧模式等。在激烈競爭的醫療市場中，醫院選擇合適的運營管理模式，實現醫院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的最大化。

3.9 醫院運營信息系統

在第八屆全國醫藥信息學大會上，原衛生部信息化領導小組辦公室在考察韓國漢城三皇醫院信息系統后，提出建立良好的醫院信息系統是實現高質量醫院運營管理的理念，但是醫院運營信息系統并未就此迅速發展起來。醫院運營信息系統經歷有所發展到快速發展再到高質量發展的階段，在醫療系統和財務管理系統的基礎上，搭建HRP信息系統，實現人、財、物、流的統一[25]。劉軍燕等[26]、陳越等[27]、魏媛等[28]作者，以案例形式研究了運營信息系統的一體化構建、并延伸到運營信息系統決策、監管、交互分析、數據共享等。但是信息化建設也呈現出發展不平衡的狀態，應更關注發展緩慢的地區醫院。

3.10 探討新理念、新思維

新理念、新思維是上述幾項分類的合成，既有醫院運營指標體系的構建、評價，也有醫院運營分析、運營模式和信息系統的建設，新理念、新思維的大量涌現表明管理者不再以經驗管理，而是以科學的管理工具進行管理，精細化理念與管理會計工具及統計學方法指導日常管理工作。但是一味地追求工具方法，難免給醫院管理者造成華而不實的局面。

4 醫院運營管理相關政策制度情況

中國醫改在探索實踐中曲折前進，2009年開始啟動新醫改取得了階段性成果。國家頒布醫院運營管理相關的各項政策制度，指導各級各類醫院管理。

從工具應用層面，提出管理會計工具方法，促進管理科學化；從宏觀政策方面，深化醫藥衛生體制改革、建設現代醫院管理制度、推動醫聯體財務統一管理、集中核算、統籌運營，提高醫院精細化管理水平；從績效考核方面，將運營效率作為主要考核內容；從實施指導層面，后新冠疫情時代醫院樹立“過緊日子”理念，重點圍繞管理薄弱環節，堅持補短板強弱項；從總體要求、基本原則、機構建設、重點任務提出運營管理指導意見。見表1。

表1 醫院運營管理相關政策制度

5 醫院運營管理研究結論

通過對醫院運營管理相關文獻研究以及政策制度梳理，發現醫院運營管理發展不平衡，縣級醫院和經濟不發達地區醫院運營管理緩慢。醫院運營指標設置、評價、分析對象偏重醫院整體層面。構建醫院運營管理組織僅限于國內一些大型醫院，且存在崗位職能重疊、個人綜合能力不足、組織效果評價等困難。國家行業層面應加強政策引導，推廣運營管理成功模式并形成行業標準，在實際業務操作方面應給予更多指導。

該文為理論界和實務界指明了下一步研究方向，醫院運營管理綜合性強、復雜程度高，建議按照“項目執行+課題研究+實務開展”相結合的模式開展，對醫院運營管理深入研究，彌補現有不足，填補空白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