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芮岑
“防疫檔案”作為新生事物,在實際的使用中,人們往往把“衛生防疫檔案”“疫情檔案”“抗疫檔案”與“防疫檔案”相混用,導致了其在內涵和外延上的混淆。辨明“防疫檔案”的概念可以明確其在綜合分類系統中的位置和界限,對開展學術研究和相關業務工作具有積極的意義。本文通過梳理已發表文獻、專著、百科全書、權威詞典、法律法規等來源中的“防疫檔案”及其相關概念,對“防疫檔案”的定義進行探討,以期引起檔案界對“防疫檔案”概念的重視。
在21世紀以前,學界往往將“衛生檔案”和“防疫檔案”放在一起以“衛生防疫檔案”來進行定義,最早對其進行定義的是王益建,認為“衛生防疫檔案是衛生防疫部門從事預防醫學、社會衛生防病、衛生監督監測等工作中直接形成的有保存價值的歷史記錄,是對社會人群健康研究和探討、制定預防對策不可少的依據”。[1]該定義強調了“防疫檔案”的來源和價值,認為“防疫檔案”是衛生防疫部門在衛生防病和衛生監督監測等工作中形成的,其價值體現在對于健康研究和探討、制定預防對策的依據;并且在這一階段,人們往往把“衛生防疫檔案”看作是科技檔案的重要組成部分。于振國、劉宏杰、顏玉濤認為“衛生防疫檔案是科技檔案的重要內容之一”[2];竺嶸、鄔素清認為“衛生防疫檔案是一種十分重要寶貴的科研信息資源?!盵3]
可見在21世紀以前,學界對于“衛生防疫檔案”“防疫檔案”的概念認識是模糊的,多將其認為是科技檔案,但是將其作為專門檔案進行管理和研究的意識是明確的,因此這一階段可以認為是對“防疫檔案”相關概念的初步認識。
21世紀以來,我國公共衛生事業的不斷發展,衛生防疫檔案管理工作也越來越引起人們重視,學界和有關部門也開始探討“衛生防疫檔案”的定義、價值、分類等問題,《試論衛生防疫檔案的價值》一文認為“衛生防疫檔案是衛生防疫站在開展以衛生防病為中心的各項工作中,形成的大量的文書、業務技術、科研、基建、設備、會計、教學、聲像、實物等檔案材料?!盵4]該定義將“衛生防疫檔案”的形成主體限定為衛生防疫站?!稖\議衛生防疫檔案管理》中將“衛生防疫檔案”定義為“衛生防疫部門從事衛生防疫管理、疾病控制、衛生監督監測、健康教育、科研培訓指導等工作直接形成的有保存價值的文件材料。”[5]明確了“衛生防疫檔案”的形成過程和生成基礎——衛生防疫檔案是在疾病控制和衛生監督工作中產生的檔案材料。通過對“衛生防疫檔案”的概念進行梳理,發現學界和有關部門多把“衛生防疫檔案”的形成主體限定為“衛生防疫部門”,認為“衛生防疫檔案”是衛生防疫部門在防疫管理和衛生監督等工作中直接形成的有保存價值的文件材料,其概念已經相對明晰。此外,由于非典、甲型H1N1流感等突發性公共衛生事件的發生,“疫情檔案”也開始作為一個專有名詞出現,為學界所關注。但是在這一階段“防疫檔案”尚未被作為獨立概念被人們定義,在使用時,也經常將三者相混用,因此這一階段可以被認為是“防疫檔案”相關概念的發展階段。
對于“防疫檔案”的概念,是近期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后才有學者對其進行闡述。徐擁軍等人將“防疫檔案”表述為:“防疫檔案,是指在防控突發重大疫情過程中直接形成的,且具有保存價值的文字、圖像、聲像、影像等不同載體和形態的原始記錄。”[6]黃慶、仝莉、尹慶紅等人認為:“防疫檔案是國家機構、社會組織以及個人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中直接形成的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真實記錄?!盵7]比較以上定義,人們對“防疫檔案”的認識雖然有所差異,但無實質區別,都認為“防疫檔案”是在疫情防控過程中形成的具有保存利用價值的各種門類與載體的歷史記錄,并將定義中的形成主體限定為“國家機構、社會組織以及個人”,而從“防疫檔案”的發展來看,“防疫檔案”一直作為“衛生防疫檔案”的重要組成部分,而“衛生防疫檔案”的形成主體是“衛生防疫部門”,這就導致“防疫檔案”在概念界定上的矛盾。
此外,新冠疫情暴發后,“抗疫檔案”也作為新生事物被大家所關注。各省市檔案館都發布了關于做好“抗疫檔案”征集工作的相關文件,學界也開始對其概念、管理等相關問題進行研究,但其概念至今尚未明確,經常與“防疫檔案”混用,影響了相關研究的科學性和專門檔案的管理工作。因此有必要使“防疫檔案”形成一個被檔案界明確認可的概念,并將其納入檔案管理的基本術語體系。
“衛生檔案”與“防疫檔案”二者往往是相伴相生的,通常也將其放在一起定義為“衛生防疫檔案”。探討二者之間的聯系和區別,對于明確“防疫檔案”的定義是十分重要的。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國家十分重視公共衛生事業,開始將在衛生防疫工作中形成的檔案作為一個單獨的門類進行保管,“衛生防疫檔案”開始作為專有名詞出現,但由于當時我國的醫療衛生和檔案事業發展尚不成熟,人們認識存在局限性,“衛生防疫檔案”被認為是科技檔案的重要內容。
直至1990年,浙江省衛生廳、浙江省檔案局頒發實施《浙江省衛生防疫檔案管理暫行規定》,“衛生防疫檔案”成為學界研究熱點,學者們紛紛對衛生防疫檔案概念進行界定,《衛生防疫檔案形成特點及管理》一文中認為“衛生防疫檔案是衛生防疫工作的歷史記錄,是我國衛生防疫工作者在長期辛勤勞動中總結出來的保健經驗”[8];《衛生防疫檔案的重要性》中則認為“衛生防疫檔案是指衛生防疫部門在社會衛生監測、監督和防病滅病管理過程中,形成的具有一定查考價值的文字材料、圖表、數據和聲像資料等。”[9]從這些概念中,可以發現在當時人們對“衛生防疫檔案”的認識仍然存在分歧,但這些初步認識也為今后“衛生防疫檔案”概念的明確奠定了基礎。
目前,關于“衛生防疫檔案”的概念已經相對明確,黃海金認為“衛生防疫檔案是衛生防疫部門直接從事預防醫學、社會衛生防病、衛生監督等工作直接形成的有保存價值的文件材料?!盵10]陳惠芬指出“衛生防疫檔案是衛生防疫部門從事衛生防疫管理、疾病控制、衛生監督監測、健康教育、科研培訓指導等工作直接形成的有保存價值的文件材料?!盵11]羅仙云指出“衛生防疫檔案是衛生防疫機構從事疾病控制、衛生監督監測、科研培訓和健康及其黨政管理等活動中直接形成的有保存價值的文件材料。”[12]學界普遍認為“衛生防疫檔案”的形成主體是“各級衛生醫療機構”,認為“衛生防疫檔案”是衛生防疫部門在衛生監督、防疫管理、疾病控制等工作中直接形成的有保存價值的文件材料,疾病控制只是衛生防疫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由此認為“防疫檔案”是“衛生防疫檔案”的組成部分,兩者的形成主體應該是一致的。
近年來,隨著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重視不斷加強,“疫情檔案”也作為專有名詞被學界所關注,當前關于疫情檔案的概念界定要清晰于防疫檔案。
張志學認為:“疫情檔案是指由各級醫療衛生機構通過長期、連續地收集、整理、分析傳染病的動態分布及其影響因素等相關資料所組成的,記錄傳染病發病情況、流行病學三間分布、疫情動態變化趨勢以及傳染病流行規律等信息的歷史記錄?!盵13]而朱靜認為“疫情檔案是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為防止疾病傳播流行、增進人民身心健康的科學和技術活動中長期積累的資料,是疾控工作者在處理傳染病疫情工作中形成的最基本的原始記錄,充分體現出傳染病疫情發生、發展、結束全過程中的規律及特點,并能夠為未來發現或分析疫情流行規律提供依據。”[14]由以上定義可知“疫情檔案”是疾病預防控制在防止疾病傳播流行、增進人民身心健康的各項工作中形成的原始記錄。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傳染病防治法》,疾病預防控制機構應當設立或者指定專門的部門、人員負責傳染病疫情信息管理工作,及時對疫情報告進行核實、分析。該機構的主要職責是對傳染病發生、流行以及分布進行監測,對重大傳染病流行趨勢進行預測,提出預防控制對策,參與并指導對暴發的疫情進行調查處理,開展傳染病病原學鑒定,建立檢測質量控制體系,開展應用性研究和衛生評價等職責。根據其職責,疫情檔案的內容應該包括兩方面,即疾病預防控制機構在日常工作中形成的文件材料和突發疫情中形成的文件材料,由此可見,“疫情檔案”和“防疫檔案”的檔案內容雖存在大量交集,但是“疫情檔案”強調的是各級醫療衛生機構為防止疾病傳播流行的長期工作中積累的資料,持續性強。而“防疫檔案”則是各級醫療衛生機構在防控重大疫情過程中形成的,是在特定周期形成的文件材料。從內容和范圍上來看,疫情檔案要大于防疫檔案。
“抗疫檔案”的概念是新冠疫情發生后才產生的,與“防疫檔案”一樣作為新生事物被大家所關注和研究,僅在2020年就發表了關于“抗疫檔案”的論文近20篇,學者們在研究的同時也對其概念進行探析。
周耀林、楊文睿指出“抗疫檔案是黨和政府領導人民抗擊疫情的真實記錄,對抗疫工作查詢考證、經驗借鑒、政府決策等具有重要價值。”[15]僅從定義中我們無法更深入認識其外延,而對事物的種類進行劃分是認識事物外延的重要方法,因此可以從“抗疫檔案”的分類入手。丁玲指出:“抗疫檔案不僅包含疫情本身的信息,還包含疫情應對過程中形成的各類信息,這些豐富的抗疫檔案從不同視角出發,全方位地還原了此次戰‘疫’過程的全貌。”[16]在載體形態方面,抗疫檔案既包括紙質文件、電子文件、實體檔案、數字檔案,也包括醫療數據庫等結構化數據,又有圖片、多媒體、實物等非結構化數據,由此可見“抗疫檔案”來源廣泛,類型多樣。
通過以上的分析可以認為“抗疫檔案”包括國家、社會和個人在防控疫情過程中形成的一切具有保存價值的原始記錄,其內涵和外延是遠遠大于防疫檔案的。
定義是對于一個概念的內涵和外延的確切而簡要的說明,在已有關于“概念”“定義”的研究中,定義方式多以“屬概念+種差”為主,屬概念與種差共同構成檔案的定義要素主要包括形成主體、形成來源、形成條件、價值、載體、本質屬性、實體(屬概念)。“抗疫檔案”“疫情檔案”“衛生防疫檔案”與“防疫檔案”在概念既有聯系也有區別,下面將從檔案的定義要素方面來進行詳細比較。

表1:“防疫檔案”及相關概念定義要素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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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對比,我們可以發現它們的屬概念、形成條件、價值(作用)、載體、本質屬性是一致的。但是它們的形成主體和形成來源方面卻有很大區別。
“衛生防疫檔案”“疫情檔案”“防疫檔案”的形成主體均為“各級醫療衛生機構”,但是“防疫檔案”主要強調的是疫情防控過程中形成的,而“衛生防疫檔案”則是在疾病控制、衛生監督、健康教育、科研培訓指導等工作中形成的,“防疫檔案”只是“衛生防疫檔案”的一部分,“衛生防疫檔案”的外延大于“防疫檔案”。
“疫情檔案”除了包括在疫情發生時防控工作中形成的,還包括持續不斷地記錄疫情動態變化趨勢、傳染病的發病情況,側重“長期性”“連續性”工作?!耙咔闄n案”的外延也是大于“防疫檔案”的。
“抗疫檔案”和“防疫檔案”都主要強調的是疫情防控過程中形成的,但“抗疫檔案”的形成主體是國家機構、社會組織和個人,而“防疫檔案”的形成主體為“各級醫療衛生機構”,“防疫檔案”是“抗疫檔案”最重要的組成部分。
“防疫檔案”能夠充分體現出疫情發展全過程中的規律及特點,并能夠為發現或分析疫情流行規律提供依據,因此“防疫檔案”的概念應為各級醫療衛生機構在重大疫情防控過程中直接形成的,具有保存利用價值的不同載體和形態的原始記錄。
“防疫檔案”主要來源可以分成五大類:第一類是上級重要批示、醫院的相關防控文件和有關疫情防治工作的重要資料等;第二類是醫院在疫情防治中形成的文件材料;第三類是醫院醫藥用品和相關物資保障材料;第四類是疫情科技攻關和防治應用中取得成果的材料;最后還包括各級醫療衛生機構在各項疫情防控工作和活動的照片、錄音、錄像、磁盤、電子文件和實物等。
通過對“防疫檔案”的相關概念進行辨析,探析得出“防疫檔案”的定義是各級醫療衛生機構在重大疫情防控過程中直接形成的,具有保存利用價值的不同載體和形態的原始記錄。相信隨著對“防疫檔案”研究的學者越來越多,“防疫檔案”一定會以一個清晰明確的定義服務于學術研究和相關業務管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