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用箱庭療法矯正未成年人犯罪行為的思考

杜佳欣

（北京師范大學教育學部教育立法研究基地，北京 海淀 100875）

在教育矯正未成年人犯罪行為方面，箱庭療法是部分國家已經發展成熟的兒童心理治療和教育技法，經研究其被證實對有某些心理障礙的兒童有很好的療愈作用，并且被證實是減弱兒童攻擊性的有效手段[1]。

一、箱庭療法的概念

箱庭療法（我國又稱為沙盤療法或沙箱療法）是在1939年由英國倫敦的小兒科醫生勞恩菲爾德（M.Lowenfeld）創始的兒童心理療法。勞恩菲爾德在兒童心理咨詢中注意到，孩子可以在游戲中充分表現自己內心世界的內容。當給孩子一些玩具、模型和沙箱時，孩子們做出的令人頗感興趣的作品，可以為心理治療提供積極的幫助[2]。在箱庭治療過程中，咨詢者會讓來訪者隨意選擇模型，擺放在特定的沙箱里以形成自己的作品，促使來訪者將無意識的心理活動直接轉化為有意識的行為；其后，咨詢者通過分析來訪者的作品，觀察來訪者內心個性和社會性的多個層面，并進一步解釋和療愈來訪者存在的心理問題。

箱庭療法最初只應用于兒童或成人的個別咨詢，但研究者越來越多地把這種療法運用在其他很多方面，并與其他療法相結合。現今，箱庭療法已逐漸走進校園，許多學校的心理咨詢師開始了解到箱庭療法，并嘗試將其運用于學習成績不佳、沖動叛逆或自卑抑郁的學生，以提高學生的注意力、自信心和社會能力等。箱庭療法已經在國內開始研究并普及。

二、未成年犯的心理特點

未成年人因年齡較低，身心發展不完全，在成長過程中，其性格、心理狀況等存在不確定性，如果引導不好，就容易走上犯罪的道路。對未成年犯的心理健康狀況的調查結果顯示，無論是男性還是女性，其在各方面的心理健康水平均較低。對于這類群體，要想與其有著正常的言語和心理交流，就必須了解他們的內心世界，從而選擇適合他們的矯正理論、方法與技巧。未成年犯普遍存在的一些心理特點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孤僻

有研究認為，未成年犯普遍存在人格缺陷，感情較為脆弱，個性相對比較孤僻、內向。另有研究認為，我國兒童輟學、被父母虐待等現象大量存在，加之離婚的單親家庭不斷增加，未成年人易受到由于親情缺失而造成的心理缺陷。

（二）逆反

研究證實，未成年犯較之其他未成年人，進攻性強，對人有敵意，缺乏同情心，并且情緒不受控制。

（三）盲從

未成年人的生理和心理都處于發育期，思想單純、好奇心旺盛、模仿欲強，未成年犯普遍存在著自我約束力薄弱等問題，易因盲從心理而犯罪。

（四）沖動

有研究表明，未成年犯情緒易沖動、有暴力傾向等犯罪個性特征，即他們歪曲的認知、扭曲的世界觀和錯誤的價值觀仍未得到完全改變。

三、將箱庭療法應用于未成年犯的可行性

有研究表明，箱庭療法對青少年的攻擊性行為有著較好的緩解作用。從目前對攻擊行為的矯治來看，情緒宣泄是最常用的方法，而與傳統的宣泄方法相比，箱庭游戲除了可以使用替代性的游戲將長期累積的憤怒和被壓抑的攻擊性情感物化地表達出來，還可以為在壓抑與爆發的沖突中煎熬的個體提供一個合理的情感建構過程。箱庭療法基于人的自我進行治愈并整合的心理傾向，注重個體內心陰影的表達與宣泄，并通過箱庭的制作表達，引導個體自我走向整合。由此，箱庭制作在這個過程中可以將個體治愈力進行發揮，釋放和整理自我心理沖突和矛盾，凸顯出一定優勢。

（一）為孤僻人格創設保護空間

要矯正個體心理創傷，克服情緒問題，就需要營造一個適合的環境，讓來訪者產生舒適溫馨的感受。未成年犯孤僻、內向，受保護感不強，而箱庭療法將為其提供箱庭室、沙箱兩個自由、受保護的物理空間，以及治療者基于人文關懷、共感理解、母子一體性的態度和“不評價、不解釋、不要求、不期待”的理念而創設的心理空間，通過以上三重保護，為來訪者營造一個自由、安全、受保護的空間，讓來訪者自由、安寧地在沙箱內進行自我表達，漸漸恢復自信心，釋放出內心的負面情緒，進而面對、接納，并放下。這種自由與安寧的狀態，可幫助心理受傷的兒童克服情緒問題[3]。當治療者在無干擾的環境中觀看來訪者的表達過程時，來訪者就會獲得一種信賴感，從而學習接近自己內心世界的能力，激活心理治愈力。

（二）為逆反人格提供游戲引導

未成年犯處于青春期，有逆反心理和進攻性，而箱庭療法又是游戲療法，其放松、愉快的特點可以緩解未成年犯內心的憤怒、恐懼和不滿，適合正處于叛逆期的未成年人。已有研究證實，箱庭玩具移動次數、攻擊及潛在攻擊場景數、攻擊性玩具使用比例等箱庭指標與青少年的攻擊性之間關系顯著。因此，通過游戲可以很好地對未成年犯的心理狀態、療愈效果進行測評和調整治愈。在箱庭療法中，來訪者可通過在沙箱內使用各種玩具，重新拾起孩提時代的感受，體驗游戲的快樂，并且與心理咨詢師逐漸建立起信任和友好的關系，從而對自身的逆反心理有所緩解和改善，將不可調和的矛盾和沖突進行疏導，從而整合自我。

（三）為盲從人格增加主觀能動性

未成年犯存在行動上的盲從心理，而箱庭療法的基本前提就是相信人的主動成長與自我治愈，并且要讓來訪者主動創造，構建自己的箱庭世界。箱庭注重“心象”，即意識與無意識、內界與外界相互交錯時產生的由視覺所捕捉的映象，屬于意識和無意識、內界和外界相互交錯的領域。在治療中，來訪者以沙箱為中心，自發創造出一個自我主宰的、完全自由的空間，在治療者的包容、接納和關注下，可以激發出自己心靈深處的自我治愈和創造的力量。在這個過程中，箱庭療法幫助來訪者連接了意識與無意識，讓來訪者通過使用箱子、沙和玩具來主動表達所思所欲，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進行自我治愈。

（四）為沖動人格施以柔性方式

未成年犯普遍易沖動、暴躁，很多管教方式很難改善他們這方面的心理問題，而箱庭的制作是以柔性方式使無形的心理有形化，能夠達到潛移默化的治愈效果。箱庭療法需要綜合細致的觀察、溫和的感受、冷靜的思考，來研究人的心理深層次的無意識內容，又通過非言語的體現，溫柔地理解和治愈來訪者的內心世界。在箱庭療法中，治療者將關注來訪者的非言語思維和表達，將來訪者置于一種前語言或非語言狀態，當來訪者不愿意或不能很恰當地用語言表達時，可以用模型更加充分地表達其內心世界。

四、結語

總之，在對涉罪未成年人的教育矯正中，箱庭療法以其獨特的游戲本質，對引導未成年人的身心發展會起到很好的效果。在提倡整合心理教育方法的今天，將箱庭療法應用于未成年犯的教育矯正無疑是一個可行的范式，有必要將其推廣并進行更廣泛的研究和實踐。我國未成年人犯罪行為的教育矯正機制還有漫長的探索之路要走，學校、社區及其他機構都應該共同努力、積極嘗試，在對未成年人與未成年犯的管理工作中將教育放在突出位置，探索更加適宜、專業的教育方法，盡到保護、教育、幫助涉罪未成年人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