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支付業務祭出重拳 中國人民銀行嚴苛治理行業亂象

董崢

10月13日，中國人民銀行官網發布《關于加強支付受理終端及相關業務管理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從《通知》的內容和背景來看，中國人民銀行已經持續發布過銀行卡收單業務、受理終端安全、條碼支付業務等系列制度，其主旨是為了維護銀行卡收單市場秩序、保護社會公眾信息與資金安全。

第三方支付行業亂象叢生

隨著第三方支付行業超常規發展，傳統金融行業的支付體系已不能適應當今社會發展的要求，部分非銀行支付機構已經顯現出強大的創新能力，也在一定程度上預示著支付行業發展方向。中國人民銀行本著支持和鼓勵支付行業市場競爭，同時對支付行業進行有效和規范管理的原則，2010年開始實施了第三方支付許可證制度。數年間，總計有271家非銀行支付機構陸續獲得《支付業務許可證》（又稱“支付牌照”），第三方支付服務被納入到行業監管體系當中。

從“支付牌照”制度實施十年的整體來看，其對中國支付產業迅猛發展起到推動作用，尤其是對確立中國移動支付在全球領先地位具有重要意義。然而，在成績面前不得不承認，“支付牌照”也帶來了諸多問題，導致支付行業亂象叢生。筆者認為，一些非銀行支付機構在申領“支付牌照”的工作中，存在著某些不良行為，大量良莠不齊的企業涌入到支付行業，對此，筆者更加堅定對第三方支付行業持批評的態度和觀點。

從非銀行支付機構的發展軌跡看，支付并不是一個需要百舸爭流、千帆競發的行業，由于支付行業更多是為了完成電子支付全球化為目的，其實質是一個國家或地區金融基礎設施。就要求產業參與者不僅要有長期發展的恒心，還要有發展的耐心。但是，對于國內部分參與到申請“支付牌照”的企業來說，絕大部分并不理解支付行業的特點，而是將支付行業視為“唐僧肉”，想從中獲得更多的利益為出發點。

扭曲的利益驅使非銀行支付機構很難行駛在正確的行業發展方向軌道上，于是違法違規經營現象屢見不鮮，如預付費卡企業挪用客戶備付金、跳過清算機構直接接入銀行、利用市場壟斷地位攔截客戶真實交易信息、占用商戶結算資金等。

支付行業嚴監管

多年來，中國人民銀行一直對違法違規現象進行了大力整頓，一方面取締違法違規企業的持牌資質，另一方面出臺了“斷直連”以及“備付金新政”等政策，從根本上斷絕了一些非銀行支付機構的不良“企圖”。

縱觀第三方支付牌照制度執行的十年來，第三方支付行業發展經過時間的洗牌后，沒有形成“百花齊放”的現象，而是催生了“寡頭”的局面。彼時，第三方支付類App下載規模位居前十位的支付企業已經占有市場99%的份額，這反映出非銀行支付機構的交易規模呈現出了非常高的集中度，因而留給前十位之外的非銀行支付機構的市場空間有多大，可見一斑。

面對支付市場如此激烈的競爭，一些中小規模的非銀行支付機構將業務觸角伸向了違法違規領域，包括收單機具套碼、跳碼現象猖獗，甚至為某些違法犯罪行為提供資金渠道，墮落成為違法犯罪的“幫兇”。據統計，2020年監管部門對非銀行支付機構開出罰單近70張，罰沒總金額3.2億元，其中單一企業一次性最高罰款額高達1.16億元。更有非銀行支付機構多年來因違法違規經營，被處罰十多次，總額超過億元后，依然可以持牌經營，猶如支付業內的“小強”。

嚴監管催生支付行業洗牌潮。隨著中國人民銀行對第三方支付行業的監管日益嚴格，特別是在“斷直連”“備付金新政”等政策的實施后，第三方支付行業迎來洗牌，至今已經有30多家持牌企業，或主動注銷“支付牌照”，或被監管機構終止續展，其中多為典型的預付費卡牌照企業。另外有十多家企業或者按照相關政策進行合并，或者被其它企業并購。其中包括“銀聯商務系”正在按照中國人民銀行相關要求，對下轄的廣州銀聯網絡、北京數字王府井、北京銀聯商務3家持牌機構實施與其控股股東進行相關業務合并遷移整合工作。

“新玩家”入局。頭部電商、互聯網企業花費數億元，通過收購或入股持牌非銀行支付機構，直接或間接獲得“支付牌照”。于是市場中出現了一些中小型非銀行支付機構的“支付牌照”要么水漲船高、待價而沽，要么難以為繼、主動注銷的兩極分化現象。收購或參股非銀行支付機構的舉動，應該更多地從收購方企業自身業務生態降低支付成本的角度考慮，而并非是要參與到傳統廣義的支付渠道建設當中。

支付回歸本源

今年“十一”前后，支付行業頭部平臺官宣互聯互通，實現線下條碼的互認互掃，多年來形成的堅固壁壘被徹底打破，這是落實監管部門《關于平臺經濟領域的反壟斷指南》的要求，保障消費者支付的選擇權，同時也是落實中國人民銀行關于支付回歸本源，斷開支付工具和其他金融業務違法違規連通的舉措。

正如前文所述，一個國家或地區的支付體系建立，并不是靠數量多就能做大做強，反而更傾向于規模化“寡頭”模式，因為支付業務具有單筆收入分配比例低的特點，需要靠更大范圍商戶的覆蓋，還需要靠長期穩定經營的行業。如此之多的非銀行支付機構參與支付市場競爭，不僅難以形成規模化，反倒成為引發市場競爭亂象的根源。

在全球知名銀行卡和移動支付行業調研機構HSN Consultants， Inc.歷年的Nilson Report（尼爾森報告）發布的《年度全球收單機構排名表》中，中國只有銀聯商務股份有限公司一家多年入圍，并從2012年首次入圍排名全球第21位，到2019年躍升至第7位，七年向前躍升了14位。在剛剛出爐的《2020年度亞太地區收單機構排名》中，銀聯商務又以117.46億筆的收單交易筆數，連續八年蟬聯亞太收單機構榜首，再次印證其在國內收單行業的領軍地位，特別是由于銀聯商務作為支付行業“國家隊”的存在，也成為第三方支付行業正規化發展的“風向標”。

在“第十屆中國支付清算論壇”上，中國人民銀行副行長范一飛的演講中透出中國人民銀行對支付行業落實嚴監管的決心，強調建立網絡支付的“四方模式”，以及形成優勝劣汰機制。此次，中國人民銀行出臺新政大力整頓支付受理終端市場，以及對相關業務進行嚴格管理，正是這一原則的落實。

自“支付牌照”制度實施十年來，已然到了重新審視這一制度適用性的時候，對于那些行業中的害群之馬，應不惜代價予以驅逐，還支付市場規范發展的良好環境。與此同時，支付行業還是要以打造行業“航母”型企業為主，畢竟支付是關系到國家金融安全問題的重要一環。

作者系信用卡產業研究人士

責任編輯：葛辛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