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雨嫻
(南京理工大學 江蘇 南京 210000)
截至2019 年末,我國60 周歲及以上老年人口總計2.54 億人,占全國人口的18.1%。按照目前的增長速率計算,50 年后我國60 周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將達到4.83 億人,比重增長為22.36%,屆時高齡、獨居和空巢老年人問題將愈發嚴峻。
2018 年,李克強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首次提出發展互助式養老,在農村“空心化”狀態下,借助村居、社區和政府資源,為老人搭建足以支撐生活與精神雙重層面的社區互助養老模式。在基層自治組織與政府部門的通力合作下,各地積極探索,產生了大批形式新穎、操作可行的獨創性成果[1]。劉妮娜(2019)等的研究表明,政府與學界逐漸將農村社區互助養老列為重要的研究課題。
農村社區互助養老作為一種極具本土化色彩和社區重建思想的新型就地養老模式,是對中國傳統儒家守望相助文化的繼承與再挖掘。這種模式不但能夠確保老年人的健康安全得到高度重視,使其生命尊嚴獲得充分尊重,而且可以有效盤活社區閑置資源、和諧村居鄰里關系,同時彌補了家庭養老不足之處,健全養老體系,全方位、多角度提升了老年人成就感和幸福感,給國家和社會創造了巨大價值[2]。
通過文獻法對農村互助養老的可行性、實踐模式及困境進行梳理,分析農村實施社區互助養老的重要性及存在的問題,并試圖探尋該模式實現可持續發展的策略。
張嶺泉(2019)認為,空巢家庭包括單人獨居和夫妻二人共居兩種,是子女成人后脫離原生家庭外出而導致老一代人被迫獨居的家庭類型,此類老人俗稱“空巢”老人。
孫永浩(2019)[3]認為,互助養老是在一定地理區域的聚居老人,自愿加入互助組織,互相照料生活和實現精神慰藉的新型養老模式。
金華寶(2014)認為,農村互助養老以守望互助為基礎,秉持“社區主辦、互助服務、群眾參與、政府支持”的運作方式,通過盤活社區各級養老資源,整合社區各類基礎設施,幫助集體生活的老人們以自助與互助的形式,填補農村空巢老人養老照護空白,形成新型農村互助養老模式。
從國家層面來看,政府在政策方面為農村社區互助養老提供了眾多支持,包括頒布獎勵措施鼓勵老年人積極互助、挖掘與盤活社區閑置資源、引入社會資本參與養老服務建設等,最大限度減輕了家庭與社會負擔,為實現社區養老照護打下堅實基礎。
從個人層面來看,我國老年人安土重遷觀念濃厚,不愿意遠離熟悉的生活環境。孟丹(2016)認為,現代社會經濟壓力巨大,受重幼輕老的影響,通常將全家積蓄集中在年輕后代身上,導致大量農村老人晚年缺乏足夠積蓄和養老保障。農村社區互助養老,通過集中生活、資源共享、互相協作等方式,最大程度上整合社區范圍內全部資源,在有限投入下,實現最高效利用。賀寨平(2017)認為,農村社區互助養老滿足了老年人特殊心理需求,相當程度上填補了后代家庭照料缺失造成的情感空白,緩解了老年人的孤獨感,幫助老年人重拾生活熱情、重新煥發活力。
李俏(2018)認為,在社會養老服務體系建設中,國內農村互助養老按推廣主體被劃分成政府主導型、民間支持型和精英帶動型。
(1)政府主導型,由地方政府主導的互助養老實踐,政府充當發起者、促進者、支持者和領導者角色,指明實際發展方向[4]。例如,河北肥鄉縣2008 年提出“互助幸福院”的概念,強調“集體建院、集中居住、自我保障、互助服務”,實現“村集體辦得起,老人住得起,政府支持得起”的養老新模式。
(2)民間支持型,由社會組織、慈善機構等非官方社會團體主導的互助養老實踐,民間團體扮演創辦者和投資人角色。例如,福建2011 年建立的“慈善助老安居樓”,以集中居住解決農村空巢老人養老問題。王瀟彬(2014)的研究中提及,福州市慈善總會針對五保老人采取聚居供養,發動各縣市籌集善款,為所有經濟困難、無房或者居住危房的空巢老人提供住所,確保其生存質量。
(3)精英帶動型,由部分社會精英主導的互助養老實踐,精英們扮演鼓勵者與組織者角色,動員老人互相幫助,例如北宋時期的范式義莊。2003 年賀雪峰在湖北建立老年協會,通過移植東部發達地區老年協會到中部欠發達地區的方式,試點建立“自我組織、自我教育、自我管理、自我服務”的老年協會,卓有成效。
從社會認同度方面看,其一,觀念傳統,很多家庭受養兒防老思想的影響,認為社區養老意味著子女沒有盡到贍養義務,因而抗拒參與;其二,思慮過多,老人擔心在社區相處中產生各類矛盾,引發鄰里糾紛,或是在社區活動有所限制,難以達到自由自主;其三,差序格局,農村是由血緣維系的網絡格局,社會關系由內而外秩序森嚴,外界很難對家族內部的事務進行干預。
從法規與風險責任方面看,作為農村養老的一種新探索,當前農村社區互助養老模式的制度設計不夠完善,僅有少數地方文件中存在含糊規定,缺乏專門法律予以規范和專業部門予以監督,一旦實踐過程中產生事故,很難厘清權責關系,進一步削減了村民對于互助養老的信心與動力。
從資金運營方面看,國家對相關責任主體、運作模式、資金投入、條例規范等缺乏官方指導,致使農村社區互助養老難以落地實施。互助養老社區場所的建設、修繕、水、電、供暖以及其他各項支出固定、需求明確,而目前資金來源極不穩定,后續投入乏力,嚴重阻礙了農村社區互助養老持續發展。
隨著年齡增長,老年人身體機能有所退化,但社會參與意愿卻并未隨之減弱,仍有相當一部分老人渴望度過充實豐富的晚年。Petrovich(2008)的研究表明,眾多國外受訪者認為參與社區互助養老有效實現了自己的人生價值。Lun(2010)的研究證實,社區互助養老在減輕政府財政負擔的同時,增加了社群之間的溝通聯絡,盤活了社區內養老資源,對于建設和諧社區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時間銀行模式起源于20 世紀末的日本大阪,旭子水島組織當地婦女,聯合創立志愿者勞動銀行,形成互幫互助的協助養老機制。其本意是鼓勵年輕人向老人提供志愿服務,然而在實際執行中出人意料地發現,反而是老人彼此互動的效率和合作意愿更高。Lasker(2011)通過對160 位志愿者長達5 年的觀察發現,20%的老年退休志愿者認為,該互助服務能顯著提升精神狀態、改善身體狀況;30%的青壯年志愿者認為,該互助服務能有效緩解工作壓力,促進身心健康;95%的志愿者認為,該互助服務能有效和諧社區關系,提升居民整體互信感。在美國,老年志愿者服務銀行以低齡老年志愿者為主體[5]。低齡老年志愿者向高齡老人提供服務,單次服務6 小時以內。服務完成后,可在時間銀行記錄同等時間積分,供日后提取。
社區互助養老以整合資源為出發點,通過各類主體協作,確保老人在熟悉的環境中享受高質量養老服務,得到身心保障。當前社區互助養老出現了政府主導、民間支持和精英帶動3 種類型,為今后實踐活動起到重要的指導作用。
社區互助養老實行過程中存在不少困境,例如觀念保守不愿參與、互助服務認同感低、法規制度不健全、權責劃分不明確、后備資金不足等。
國外步入老齡化階段較早,關于互助養老的研究開展較早,提供了時間銀行等可資借鑒的模式。大量研究證明,引入時間銀行不僅可以和諧社區關系,增強集體信任感,還能為志愿服務人群提供社會實踐場所,增強人生價值感,更可以大規模整合社區閑置資源,提供高質量養老照護。因此,時間銀行的引入,能將農村社區互助養老落到實處。
在農村社區互助養老實踐中,應完善法規制度,減少因權責不清造成的責任風險;加強宣傳引導,扭轉農村落后的養老觀念;提供激勵機制,吸引社會資本,為自愿參與、互助養老的新型農村社區養老模式建設增添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