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創新測量指標分析

□曾嫣嶸

（西南民族大學商學院 四川 成都 610041）

1 研究背景

生態創新（Eco-innovation）是發展綠色經濟、轉變經濟方式和促進未來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引擎[1]。生態創新不僅受到政府及各類公益組織的極大重視，也是企業適應社會生態經濟發展和滿足企業可持續發展的必然選擇。作為一個受政策制定者與企業極其重視的新生現象[2]，為更好地理解、分析、把握生態創新活動及其水平，建立不同地區生態創新水平的基準與標桿，有助于評價生態創新水平并推動其應用，一個重要的基礎性問題就是需要對生態創新進行有效測量。測量（指標）是衡量生態創新水平的核心[3]，有助于政策制定者識別經濟優先發展與重點支持項目、明確政策目標、構建政策體系并評價政策效果，以減少對環境的負面影響并最終推進綠色經濟發展，實現經濟發展過程中的經濟、社會與環境平衡。

2 生態創新測量的概念層面分析

為開發生態創新指標，重點對生態創新概念和方法論進行澄清，以更好地分析生態創新的發展情況。

2.1 生態創新的測量內容及測量類別

生態創新是指在生產產品的過程中，為顧客、企業與社會提供價值的同時，也能夠減少對自然資源的損耗并降低有害物質排放[4]。生態創新可以是技術層面的，也可以是非技術層面的。

2.1.1 生態創新的測量內容

為了更好地測量生態創新，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于2009 年根據Kemp（2007）、Arundel（2009）的研究成果報告了生態創新測量的具體內容，其主要思路是基于創新的目的與目標，將生態創新的測量內容劃分為環境技術、減少環境危害的組織創新、環境受益的產品與服務創新及綠色系統創新4 個大類進行測量，具體測量內容如下。

（1）環境技術。包括污染控制技術（如廢水處理技術）、清潔技術（用來處理釋放到環境中的污染）、清潔流程技術（如產生較少污染或更高資源使用效率的新制造流程）、水處理設備、環境監測與儀器、綠色能源技術、噪聲和振動控制技術。

（2）減少環境危害的組織創新。包括污染防治計劃、環境管理和審計系統（有關資源利用、能源、水和廢棄物處理問題的測度、報告和責任的環境管理）、供應鏈管理（企業之間就物質循環利用、避免或減少環境危害的合作）。

（3）環境受益的產品與服務創新。包括新的或環境改進型產品（包括生態住房與建筑）、綠色金融產品（如生態租賃）、環境服務（如固體、危險廢棄物處理、水和廢水處理、環境咨詢、測試和工程以及其他測試和分析服務）、減少污染和提高資源利用的服務（如共享單車）。

（4）綠色系統創新。主要指提供比現有系統更環境友好的生產和消費系統（如生物農業、可再生能源系統）。

以上4 種類別中，綠色系統創新是最難以測量的，因為這種創新關注的是涉及多重變化的演化系統而非僅是識別出創新，而其他類別的創新原則上是可以測量的，尤其是OECD 成立了專門的生態創新測量項目，并收集污染治理和清潔生產技術的信息。

2.1.2 生態創新的測量類別

除上述分類外，比較有影響的分類還有Reid等（2008）、Oltra 等（2010）[5]基于產品壽命周期視角，將生態創新劃分為以下類別。

（1）產品生態創新。其是指降低環境整體影響的新型或改進型產品或服務，包括不同類型的產品（如從家用電器到房屋）、各種各樣的服務（如新的公共交通計劃，具體如汽車共享）和環境服務（如廢棄物管理、環境咨詢）等。

（2）過程生態創新。基于改進的或新穎的生產流程，目的在于實現可持續發展，如減少水、能源、原材料、氣體和廢棄物排放；也包括環境技術開發和應用。

（3）組織生態創新。即在公司的商務實踐、工作場所或外部關系中實施新型的環境管理方式，如組織的環境管理系統（ISO14000 系列標準）或其他特定的環境管理方式（如環境審計、生態發展與審計計劃等）。

（4）營銷生態創新。基于市場營銷新方法，體現了產品設計、包裝、產品推廣、市場推廣等方面的重大變革。從生態創新的角度來看，營銷創新是非常重要的，可以包括在產品推廣中考慮環境因素（如自愿的生態標簽）、特許經營和許可及定價。

從生態創新的概念與測量內容來看，生態創新的結果是減少了對環境的負面影響，涉及產品、流程、營銷方法、組織結構及其制度安排等組織各個方面的創新，只要這種創新的結果是環境受益，則一般都可以納入生態創新，需要反映在測量的內容中。

3 生態創新測量的操作層面分析

主要探討了生態創新的測量方法、指標及其優劣勢分析。基于對生態創新測量內容的界定，研究中一般采用以下4 種方法來測量生態創新。

3.1 輸入測量及測量指標

輸入的測量指標主要包括研發（R＆D）支出、研發員工數、創新支出（包括無形投資，如設計支出、營銷費用）。創新研究中通常采用研發數據來測度創新（包括生態創新）行為，但這種視角存在局限性。

一般，僅大型企業有正規的研發部門（才能獲取正式的研發數據），所以這樣的測量往往低估了中小企業開展的非正式研發活動。生態創新可以是非技術的，而研發指標不能涵蓋非技術創新，如營銷、組織和制度層面的創新，也不能將服務部門的創新納入。另外，環境研發數據的范圍往往會受到限制。因為環境的概念太寬泛，需要進行有意義的分類來收集數據，如將環境研發領域分為廢物利用（減少）、資源利用（生態效率提高）、污染預防與控制等。

3.2 中間輸出測量及測量指標

中間輸出的測量指標主要包括專利（數）、科學出版物的數量和類型。其中，專利（數）是中間輸出測量中使用最普遍、最常用的指標。一般來說，被授予專利的是具有新穎性、創造性和工業應用性的發明，但它們不要求在商業上獲得應用。因此，專利嚴格來說并不是創新（包括生態創新）的直接測量指標。此外，授予申請專利的新穎性和實用性標準并不高，數據顯示，約70%的專利申請者通過了歐洲專利局（EPO）的專利申請；美國這個比例更高，達80%。

相比研發支出，采用專利來測量創新最大的優勢是明確了創新的產出。因此，專利尤其是涵蓋生態發明的專利，可以用來測量環境領域中的創新水平。這意味著要視作生態專利，必須明確生態創新所取得的環境效益，或預先存在一個有關環境效益的專利類數據庫，否則，那些無意識的、作為副產品的環境發明就無法在專利數據中得到體現。

另外，用專利（或生態專利）來測量生態創新活動還存在著局限性：①專利表示的是發明活動而不是真正的創新。②不是所有的生態創新都能通過專利分析得到，因為生態專利表示的是可識別且有利于環境改善的發明，而沒有考慮到那些未識別的環境改善發明與創新。比如，許多非技術類的創新，如組織創新、流程變革、制度創新等，因為沒有授予專利而無法從專利數據中獲取這類非技術創新的信息與作用。③專利分類系統也沒有明確環境（生態）專利的類別，而且對環境（生態）技術的認定也沒有達成一致。雖然OECD一直積極推動創建基于專利分析的創新數據，但生態（環境）技術的識別與認定還有待進一步統一。④專利價值分布是高度傾斜的不均的，少數專利具有較大的商業價值而大多數專利并沒有多大價值。所以，簡單運用專利（或生態專利）數來衡量生態創新是有局限性的，因為它給予不同價值的專利賦予同樣的權重。

3.3 直接輸出測量及測量指標

直接輸出的測量指標主要包括創新量、個體創新量、生態產品的銷售額等，相關數據可以通過貿易期刊和產品信息數據庫的公告中獲取。

直接輸出測量的優點是數據及時、產品發布時間與創新的商業化時間接近、相對便宜且容易收集數據（不需要與廠商直接聯系，廠商也不必花費時間回答調查問卷）、從產品的描述中可以推斷創新的類型（如突破式創新還是漸進式創新）及環境影響。

直接輸出測量的不足之處是需要涵蓋有關產品與創新信息的大量期刊，內在過程創新、組織創新很少反映在這些期刊發布的產品信息中，獲得的數據是客觀的，但決定產品與創新的重要性卻是主觀的。

3.4 間接影響測量及測量指標

可以根據生態效率績效的數據或對環境影響變化數據來間接測量生態創新，這種測量的主要指標有生態效率變化或生態績效改進等。生態效率通常基于產品或服務水平來衡量，表示每單位產品或服務價值的環境影響，即生態效率=產品或服務的價值/環境影響。生態績效具體可以體現在可再生或不可再生能源的消耗、用水量、原料消耗、溫室氣體（如二氧化碳、甲烷、一氧化二氮、全氟碳化物PFCs 等）排放、消耗臭氧層物質（ODS）排放、酸化物（如氮氧化物、二氧化硫等其他廢氣）排放、總浪費（垃圾量）等方面。

生態效率或生態績效比值的提高體現了生態創新的作用，該比值既可用于理解企業在生產過程及產出（產品或服務）的生態創新狀況，也可用于衡量地區或國家層面的生態環境狀況改善，指標計算的數據可通過調研企業創新或對環境影響程度來收集，一般環境會計報表（社會責任報表）通常也會涉及這方面的數據。該方法面臨的主要挑戰在于能否收集到來自于涵蓋整個價值鏈的環境影響的數據，即需要結合不同企業的環境影響數據，單個公司的數據必須針對功能單元（產品或生產過程）進行細分才會有意義。

4 簡評

每種測量方法都有其優勢與不足，例如輸入的測量（如研發支持）只反映了生產最終創新產出的投入而不是最終實現的創新產出。

另外，研發測量主要考慮大型企業（如有研發部門或實驗室）的正式創新，忽視了或沒有充分考慮到中小型企業的非正式研發投入，而且研發支出也不能提供生態創新所具有的社會與環境價值。

所以，雖然有些測量方法優于其他方法，但采用單一測量方法或單一指標都難以實現測量生態創新所包含的整體內容從而均不夠理想，因此需要將不同的方法或指標結合起來，盡可能通過追溯數據來源、收集全面的測量指標數據或開發復合指數來更好地測度生態創新的內容，尤其是在實際應用中，更需要考慮創新產出（如創新量）的直接測量方法來測量生態創新，這種方法比創新輸入（如研發支出）的測量或中間產出（如專利授予）的測量更注重結果，會更有價值。

生態創新可以通過資源效率或生態績效變化來間接測量，但這種方法還沒有得到充分利用，主要是該方法的數據收集存在較大挑戰。通過不同測量方法的優劣勢分析，見表1，為更好地測量出生態創新所涵蓋的內容，需要結合多種測量方法、多個指標來測量才能取得預期效果。但需要注意的是，不同測量方法均需要考慮數據的可獲取性，因為有些數據很難獲取到。

5 結論與啟示

通過生態創新的測量指標，可以加深對生態創新的理解和闡釋，更好地為企業管理和經濟決策制定提供指南，但生態創新是一個復雜的現象，包括多個方面，尤其是組織層面的生態創新，所以單一的指標或測量方法都不夠全面，需要采用多種指標多個測量方法來準確地測量生態創新，而且開展生態創新的各類企業的統計數據還不夠完善[7]。

因此，為開發生態創新測量指標，要對概念和方法論進行澄清，同時還要結合現有數據的可獲取性、測量方法、對經濟與環境的影響來綜合考慮，構建起統一的“一籃子”測量指標。統一的“一籃子”指標及指數是一個有用的工具，好的政策需要基于一致的信息，這需要在度量方法上達成一致，可以準確明確經濟發展政策制定中所要解決問題的關鍵點，以及逐漸建立相關數據庫以適應構建測量指數的要求，開展地區之間的生態創新的比較與研究，以更好地為政策及經濟發展服務。當然，在采用指數解釋時也要謹慎，指數值只是反映了整體生態創新績效的一些信息，分值高并不必然意味著生態創新的各個領域都運行良好，以免導致誤導性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