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鄉愁

梁征

上中學的時候，讀余光中先生的《鄉愁》，很難理解“愁”：為什么明明是一種情緒，卻可以是具象的表達，是郵票、是船票、是墳墓還可以是海峽？直到如今，人過四十，隨著歲月的沉淀積累，才慢慢懂得余光中先生《鄉愁》里的無奈和傷感。

鄉愁，是飯盒的記憶。上高中后，我就開始了住校生活，雖然家離學校只有五公里，但為了有更多的時間學習，我選擇了住校。那時候，每半個月回一次家，母親總是在住校第一周結束的時候到學校送一次飯，小飯盒里有時候是鍋貼餃子，有時候是韭菜盒子，有時候是紅燒肉，都是母親的拿手好菜，也是我最愛吃的。想家了，就告訴母親下次飯盒里裝什么好吃的。直到現在，每次看見飯盒，我都會想起那段溫馨而短暫的美好時光。

鄉愁，是豆腐腦的味道。雖然我品嘗過不同特色的豆腐，如湖南的臭豆腐，安徽的毛豆腐，廣東的客家釀豆腐……這些風味各異的豆腐，都飽含著我濃濃的記憶，但令我最難忘的還是外婆做的豆腐腦。小時候，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外婆家度過。外婆經常會做豆腐腦給我解饞。外婆提前把黃豆泡好，磨豆子，煮豆漿，然后盛上滿滿一碗，拿出青花糖罐，在碗里加上一勺白糖拌勻，一碗豆腐腦就做好了。那時，我會端上一碗豆腐腦蹲在門口的桑樹下美滋滋地吃起來，感覺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豆腐腦更好吃的東西了。

鄉愁，是桂花的香味。故鄉老屋前的桂花樹長得很高，枝繁葉茂。每年農歷八月，是桂花開放的季節，深綠色的葉片中開出星星點點的花朵兒，微風拂過，香氣四溢，整個故鄉仿佛浸在桂花香氣里。如今，在布滿了鋼筋水泥的城市里，很少能看見茂盛的桂花樹，偶爾遇到，我會撿起幾朵桂花，放在手中，深吸一口氣，淡雅的芳香讓我想起故鄉，還有老屋門前的桂花樹。

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后，為了理想，為了工作，走南闖北，到千里之外，把家人留在身后。盡管遠離故鄉，但我不管走到哪里，總能找到承載鄉愁的寄托，可能是項目部的那碗豆腐腦，可能是那一縷縷桂花香，也可能是那張回家的高鐵票或者機票……

當家變得可望而不可即，鄉愁也就變得更加具體，這時，我似乎讀懂了余光中先生的《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