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建設的蝶變之“鑰”

許夢醒 李雙星 馬夢婕

2015年11月9日，北京。

剛剛結束對新加坡為期兩天的國事訪問，習近平總書記又出現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第十八次會議的會場，主持審議通過了《上海市群團改革試點方案》。

正是由習近平總書記主持的這次會議，明確提出群團組織要從群眾需要出發開展工作、深化改革，眼睛向下、面向基層，堅持力量配備、服務資源向基層傾斜，積極創造可復制可推廣的經驗。

上海市總工會聞令即行，開始了一次奔向“強基層、補短板、增活力”目標的改革長跑。工會的一切戰斗力來自于組織，工會組織體系建設自然成為改革的切入點。

改革1.0—依法建會、依法管會、依法履職、依法維權，推進非公企業工會改革；

改革2.0—健全五項工作機制，夯實“小三級”工會組織基礎；

改革3.0—聚焦“小二級”工會，激活承上啟下的改革樞紐；

改革4.0—明確工會組織體系建設的基礎地位，構建黨建引領下的工會工作新格局。

今天的上海，全域覆蓋、重點突出的工會組織體系清晰呈現。它以“大三級”為骨干，“小三級”為重點，“大三級”“小三級”有機銜接，區域與產業互為補充，全面對應黨的組織機構設置及產業布局。

今天的上海，既具地方特色又可復制推廣的工會組織構架廣受褒贊。它橫向到邊、縱向到底，由整體到網格，由單一到框架，逐步聚焦、逐步構建。

惟改革者進，惟創新者強，惟改革創新者勝。

2015年的一道改革光束，就這樣在不到6年以后，映射出上海工會組織建設的創新圖景。

改革切入點

從上海人民廣場出發，向北19公里，便進入顧村鎮。沒有人能夠提前想到，在北京審議通過的《上海市群團改革試點方案》，竟把遠離上海中心城區的這處城鎮推向了工會改革的前沿。

2016年，顧村鎮作為試點，拉開了上海市非公企業工會改革的序幕。一場從鄉鎮走出來的工會創新實踐，不僅被稱作“顧村經驗”，還成為上海工會改革1.0的底本。

彼時，顧村鎮有大大小小幾百家非公企業，工會干部卻連不少企業的大門都進不去，更難把不同隸屬關系的職工吸納到工會里來。

像很多上海的基層工會干部一樣，時任顧村鎮總工會主席吳振祥拼命尋找工作的突破口。在他看來，企業建立工會是法律規定的義務，是對維護職工合法權益負責，不是老板的“恩賜”和“開明”。

一次又一次走訪，一輪又一輪調研，吳振祥終于摸索出工會組建的顧村之路—推動25人以上企業單獨建會，推動小微企業加入街面等聯合工會。

為吸引小微企業職工和靈活用工群體入會，吳振祥發動街面工會推出“四個一”。發出去的是一張連心卡、一封公開信、一張入會申請書或一張權益訴求調查表，收回來的是主動入會的職工的心。鎮總工會還設立了工會主席接待日，配備專業的律師維權志愿團，隨時做好職工的維權服務。

2017年5月，全國工會推廣顧村經驗觀摩交流會在上海召開，“依法建會、依法管會、依法履職、依法維權”牽引非公企業工會改革的“顧村經驗”，得到全國總工會的高度評價。

事實上，“顧村經驗”和“南東樣本”“天平模式”一樣，都是整個上海工會非公企業工會改革的縮影。這座擁有2487萬人常住人口的超大型城市里，上海市總工會以問題為導向，奔著問題去、盯著問題改，堅定不移地把數量大、分布廣的非公企業作為改革切入點。

在被列為中央群團改革試點以后，上海市總工會重點聚焦突破非公企業工會“建起來、轉起來、活起來”的難題，向全市16區18個試點街鎮園區（開發區）全面發力。

針對中小微非公企業多、流動快的難題，浦東新區濰坊新村街道的工會干部們率先與樓宇物業公司建立聯系，在服務樓宇職工的同時，一道掌握非公企業狀況，開展建會入會工作。

針對基層工會無人無能力辦事的難題，楊浦區定海路街道總工會建立“雙向掛職常態化機制”，街道工會主席與企業工會主席“角色互換”、雙向掛職，將過去蜻蜓點水走基層變為沉入基層心貼心，工會干部迅速與職工打成一片。

針對非公企業建會入會的難題，松江經開區總工會在企業進駐園區時，聯合管委會同步做好工會組建宣傳工作，并將建會工作作為企業應當履行的義務，列入落戶協議。

曾經，想建工會建不起來，工會經費也見了底。如今，工會組織覆蓋幾百家企業，區域性行業性工會聯合會相繼建立。上海市總工會的非公企業工會改革1.0，為上海工會推進群團改革工作注入了動力源泉，更為全國工會改革創新提供了“上海模式”和“上海經驗”。

改革“組合拳”

2018年11月6日，上海。

習近平總書記考察的第一站，就來到了浦東新區的陸家嘴金融城黨群服務中心。

從產業集聚、企業匯聚、人才廣聚的實際出發，陸家嘴金融城創新黨建工作思路和模式，獲得了習近平總書記的充分肯定。

這間位于上海中心大廈22層的服務中心，也是上海中心片區工會聯合會職工服務站。作為陸家嘴金融貿易區總工會建立的“小二級”工會之一，它以“黨群聯動”方式，服務周圍5幢樓宇中的427家企業，覆蓋職工3.15萬名。

上海是中國共產黨的誕生地，黨建工作一直走在全國前列，深度嵌入城市基層。上海黨建的市、區、街鎮、居村四級聯動體系，與上海工會“大三級”“小三級”組織體系高度融合，有著天然的協同推進基礎。

2016年，陸家嘴金融貿易區總工會借助區域化黨建陣地，將工會服務注入其中，以黨建為引領，形成組織聯建、項目聯推、活動聯辦、人員聯手、資源聯享、績效聯考模式。通過和黨群中心的互融互通，職工服務陣地實現了網格化全覆蓋。

事實上，從2017年印發第一份非公企業工會改革文件伊始，上海工會就提出了“融入黨建、工建、社建大格局”的工作思路，并在實踐中逐漸找到了推進基層工作的著力點。

既符合超大城市的特點規律，又與城市治理體系一脈相承……這套黨建帶工建的“組合拳”，為上海市構建黨建引領下的工會格局奠定了良好基礎。

上海工會的“組合拳”不僅出現在一幢幢高聳入云的樓宇間，也融入了國家級園區的非公企業建會入會工作中。

2018年11月27日，上海松江經開區的試點實踐交出了一份令人驚喜的答卷—3個月新建單獨工會79家，新建聯合工會18家，工會覆蓋率從46.02%提高到70.18%。

上海松江位于G60科創走廊樞紐，是上海與嘉杭蘇浙皖的連接點，在服務國家戰略與實體經濟大局中發揮著重要作用。

3個月前，面對“工會覆蓋率低，未建會實體實地企業多”的困局，松江經開區率先扛起改革大旗，黨工委書記袁球坤出任非公企業工會改革領導小組組長，迅速組建起一支“黨群工作一體化”隊伍。

從經開區黨工委班子成員到中層以上干部，全部點對點承包非公企業工會組建任務。掛在機關食堂里的“作戰圖”上，標注著每個人負責的建會企業名單和工作開展情況。誰的工作有進展，誰的工作停滯不前，一目了然。

由此開始，一場非公企業工會改革日新月異，在這片經濟高速發展帶上充滿了更旺盛的生機。

黨工委書記袁球坤聚焦外資企業擴建廠區的需求，一邊服務企業，一邊引導企業建會；工程管理部部長莊斌多次登門新開工企業，勸說簽訂《工會組建承諾書》；工會干部朱敏霞持續與未建會企業聯系，全面掌握企業的經營狀況，不斷進行建會宣傳……

黨工委班子齊帶頭，黨員干部齊上陣，松江經開區形成黨建帶工建的強大陣勢。截至2021年6月中旬，經開區提前完成非公企業工會改革三年行動計劃，工會組織覆蓋率達到97.9%。

在上海市總工會的指導下，松江經開區“以黨建帶工建，工建服務黨建”彰顯同頻共振效應，全市9個國家級園區、23個市級園區同步復制推進。在黨建引領下，百人規模以上非公企業建會頻獲突破，工會組織覆蓋率顯著提升，上海非公企業工會改革加速向縱深發展。

改革關鍵點

上海市常住人口已經達到2487萬，在2021年7月，聯合國發布的《世界城鎮化展望》報告中排名全球第三。

與此同時，《中國工人》記者獲得的另一組數據顯示，上?；鶎庸T有690.3萬人，其中426萬人來自非公企業，全市非公企業約占企業總數的90%。

顯然，如何在這座超大型國際化大都市里，通過制度建設把更多職工吸引到組織里來，成為上海各級工會必須直面的挑戰。

調查顯示，上海中小微企業的生命周期僅為兩年半。在鱗次櫛比的上海樓宇間，這樣頻繁的企業生與死，意味著大量勞動者的頻繁流動，大大增加了工會維護職工權益、竭誠服務職工的難度。

上海市總工會迎難而上，圍繞全市黨建工作格局與城市社會治理體系，繼續推動工會改革往實里走、往深里做，探索將工會陣地建在城市網格的交匯點上，徹底打通服務職工的“最后一公里”。

2019年，隨著《上海市總工會關于加強街鎮“小二級”工會組織建設的指導意見》的出臺，各具特色的“小二級”工會深入城市的“毛細血管”，在服務職工的前沿地帶登場亮相。

看，上海服務功能齊全的“小二級”工會—平涼路街道總工會沿街一體化綜合服務體建起來了。這間195平方米的服務站，同時具備戶外職工愛心接力站、愛心媽咪小屋、親子工作室、職工小課堂、勞模創新工作室等功能，囊括了職工對于維權、學習、休息、娛樂等最大需求。

看，上?！皶竞弦弧钡摹靶《墶惫獮H坊新村街道雙鴿大廈工會聯合會建起來了。為服務周邊18幢商務樓宇內的近萬名職工，這家工會聯合會精心打造了一間“雙鴿Hui客廳”，集“會友朋、匯活動、惠生活、薈展示、慧服務”等功能為一體，工會服務項目實現多樣化，工會服務活動實現常態化。

看，上海區域性行業性“小二級”工會—松江產業集群工會聯合會建起來了。由松江區總工會牽頭，先后成立了16家產業集群工會聯合會，分布在人工智能、集成電路和生物醫藥等產業，以產業集群促進建會入會。

……

“先服務覆蓋，再組織覆蓋”，這樣的工作原則始終貫穿于上海“小二級”工會。2019年至今，所有“小二級”工會同步發力，聚焦一個共同的目標—讓工會建起來、轉起來、活起來。

為履行工會維護職工權益的職責，陸家嘴金融貿易區總工會幫助區域內7名待崗分流員工與企業積極溝通協調，經過3次現場調解，爭取到超出預期的勞動補償金。

為豐富工會服務職工的內容，川沙經濟園區工會聯合不僅組織乒乓球、羽毛球等傳統文體活動，還創新開展冰壺、電競手游等城市新興娛樂活動，一舉改變了年輕職工對工會的刻板印象。

為解決工會工作人手不足的問題，閔行區總工會結合城市網格化管理優勢，組建了一支包括勞動協管員、黨建指導員、安全生產監督員在內的工會組建指導員隊伍，共同推進工會組建工作。

如今，1094個“小二級”工會遍布上海樓宇、商圈、園區和街面，覆蓋基層單位5.34萬家，覆蓋職工130.3萬名。它們就像分布在城市網格中的“聽診器”，第一時間傾聽職工的呼聲，實現了與企業和職工的“零距離”。

就這樣，上海市總工會采用傳統“單獨建”與整體“聯合建”相結合的方式，同時采用建立機制的方法，做到組織覆蓋、服務覆蓋、工會覆蓋，真正抓住了工會改革的關鍵點。

改革新聚焦

2021年7月7日，新就業形態勞動者再次登上微博“熱搜”。

這一天，國務院常務會議明確提出，要切實維護好新就業形態勞動者的勞動保障權益，對采取勞務派遣、外包等用工方式的，相關企業應合力保障勞動者權益。

5天后，上海滬東工人文化宮，美團（上海）工會第一屆第一次會員代表大會召開。上海市總工會和楊浦區總工會分別為騎手們送來關愛，包括兩萬份靈活就業群體專享保障計劃和5萬元靈活就業群體關愛大禮包。

全國總工會基層工作部部長劉偉專程趕到會場，希望美團（上海）工會以建設職工之家為載體，充分激發工會活力；以履行社會責任為己任，關心關愛平臺就業群體；以組織新就業形態群體入會為重點，不斷推進工會工作創新發展。

上海市總工會黨組書記、副主席黃紅提出，希望美團（上海）工會要助力行業發展穩定職工隊伍，構建和諧勞動關系，爭當互聯網平臺企業工會領頭羊。

美團（上海）工會的成立，在全國新就業形態勞動者中引起震動。這一重大突破的背后，是上海工會“咬定建會不放松”的意志和決心。

早在2017年，上海市總工會就曾做過專項調查，快遞員、送餐員、網約車司機等新就業形態勞動者已經超過150萬人。

毫無疑問，在“互聯網+”經濟的帶動下，企業組織形式和職工就業形態日益多樣，職工隊伍正發生著深刻變化。所有這些，都成為上海工會改革的新焦點。

在“大三級”“小三級”工會組織體系的網羅下，上海工會采用區域性行業性工會兜底的形式，由市總工會和市財政、區財政出資，首先對靈活就業群體提供一輪基礎性保障。這些基礎性保障直接迎合職工需求，既包括夏送清涼、冬送溫暖等工會普惠服務，又包括靈活就業群體較為關注的保險類保障。

在兜底保障的基礎上，上海市總工會繼續發力，由下而上牽住“牛鼻子”—

對于勞務派遣工、農民工用量較大的央企國企，各級工會積極發揮企業示范引領作用，推動上下游產業鏈企業和勞務單位建會入會，盡可能帶動勞務單位建立工會；

對于靈活就業群體，各級工會采用先服務覆蓋的原則，在各級工會職工服務站、戶外職工愛心接力站、園區樓宇健康服務點等，這一群體出現的地方都是工會宣傳服務的陣地。

2020年，閔行區新虹街道經過3年累積，網約送餐員聯合工會第一次代表大會終于召開，50多位網約送餐員代表出席。

越來越多的網約送餐員自愿加入工會，引起了上海市總工會的關注。上海市總工會加強與美團（上海）溝通走訪，促成這一互聯網平臺頭部企業在楊浦大橋街道屬地建會，成為推動更多平臺企業建會的重要示范。

上海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上海市總工會主席莫負春認為，互聯網企業為城市發展服務貢獻著自己的力量，工會作為黨聯系職工的橋梁和紐帶，就是要在新形勢下，團結凝聚最廣大職工群眾，助力行業發展，穩定職工隊伍，發揮工會組織緩沖閥、調和劑的作用，積極構建新形勢下的和諧勞動關系。

靈活就業群體建會入會，難在“靈活”二字。莫負春表示，上海工會將以推動互聯網頭部企業總部建會為契機，繼續為靈活就業勞動者推出更多服務保障措施，今后擬采用掃碼入會的形式，通過大數據對比管理，逐步加大工會服務的精準度。

美團建會的一小步，眾多平臺頭部企業建會的一大步。

上海工會的一小步，全國工會推進新就業形態勞動者權益保障的一大步。

如今，上海工會正在趁勢而上，持續加大改革力度，扎實推進靈活就業群體建會入會，努力破解靈活就業群體工會會員實名認證與網絡化管理的新課題。

以不息為體，以日新為道。

由“顧村經驗”伊始，以非公企業工會改革試點先行，上海工會組織體系建設發生了由量到質的變化。

截至2020年底，上海有31.82萬名靈活就業人員入會，各級工會累計為12類靈活就業群體提供了有效服務，總量超過45萬人次。

今天的上?！靶《墶惫涃M獲得足額保障，1023名社工下沉基層，在最接近職工的工會陣地上發光發熱。

實踐無止境，改革無窮期。

上海市總工會以組織職工、引導職工、服務職工為改革切入點，以激發基層工會生機活力為改革關鍵點，不斷健全完善街鎮（開發區）“小三級”工會組織體系，著力加強街鎮“小二級”工會聯合會組織建設，給出了工會組織體系建設的“上海之策”。

人們相信，隨著工會工作能力和水平的持續提高，上海工會將進一步構建黨建引領下的工作新格局，促進超大城市治理現代化水平提升，在促進經濟社會高質量全面發展的“十四五”新征程中，發揮更大作用，展現全新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