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鳥·風

蘋荌

你也許是一棵樹，一棵沉默的樹，一棵安詳的樹，一棵飛揚的樹。你或許熱愛理想，卻被現實磨平棱角；你可能飽含童真，卻被世界催著長大；你興許崇尚善良，卻被情緒沖昏頭腦；你也許窮困潦倒，卻也想用自己所剩無幾的一切作為賭注。

你也許是一只鳥，一只自由的鳥，一只不飛的鳥，一只孤獨的鳥。你或許躑躅不前，左右張望；也許向著目標飛翔，永不迷茫；你可能乘風破浪、向著太陽；也許追求安逸，用盡一生只為尋歸；你興許積極向上、心懷坦蕩，或是垂頭喪氣、悲觀失望。

你也許是一陣風，一陣輕快的風，一陣狂熱的風，一陣溫暖的風。你或許無憂無慮，沒有煩惱；也許風風火火，窮極一生在路上。你也許溫柔美好、細膩而慈祥，你興許堅定且剛強、屹立不倒。

起風了。在遠方的山崗上，沙塵卷起樹木，疾風吹壞鳥兒的巢床，迷霧擋住風前進的欲望。

樹說：如果有來生，要做一只鳥，飛越永恒，沒有迷途的苦惱。東方有火紅的希望，南方有溫暖的巢床，向西逐退殘陽，向北喚醒芬芳。如果有來生，希望每次相遇，都能化為永恒。

鳥說：如果有來生，要化成一陣風，一瞬間也能成為永恒。沒有善感的情懷，沒有憂傷的眼睛。一半在雨里灑脫，一半在春光里旅行；寂寞了，獨自去遠行，把淡淡的思念統統帶走，從不懷念，也不眷戀。

風說：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恒。沒有悲歡的姿勢，一半在塵土里安詳，一半在風里飛揚；一半灑落蔭涼，一半沐浴陽光。非常沉默、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

你沉默了一會兒，我看看你，你說：我不想有來生。

（本刊原創稿，Aine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