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職場類綜藝的舶來進階之路探析

常馨以 張源藝 李茹藝

摘要：目前職場綜藝節目火爆，關注度高。本文通過比較中韓兩部收視率較高的職場類綜藝，探討我國從韓國引進此類節目的本土化改造特點及不足。

關鍵詞：職場綜藝；綜藝節目本土化；韓國綜藝

中圖分類號：G22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1）19-0176-03

中韓綜藝節目的表現之所以出現差別，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兩國文化及受眾需求存在差別。我國真人觀察節目注重整體，講求圓滿與平衡；韓國則力求突出個性，貼近個人。

一、節目背景介紹

國內學習效仿韓國綜藝，不僅要符合相關規定，也需考慮受眾需要。國內文化環境與韓國迥異，我們仍在探求本土文化與外來文化的交融共存之路；而韓國吸收外來文化多，因而綜藝所表現出的自由度和側重點與我國相較差異顯著。另外，兩國對律師職業的認知也存在不同。

近年國內受眾對明星、親子觀察逐漸審美疲勞，政府審核趨嚴，這導致綜藝節目類型匱乏和市場空缺，素人觀察類節目興起[1]。據艾瑞SVC數據，2020年生活觀察類綜藝在頭部網綜中的占比達42.9%。因此騰訊推出《令人心動的offer》頗有抓住時機之意。

二、節目簡述

2019年4月，韓國channel A拍攝的《Good People》播出。作為一檔觀察類真人秀，節目從初入職場的律師事務所實習生視角進行觀察，將韓國蒼天律師事務所作為舞臺，從眾多面試者中挑選8名實習生作為主要觀察對象，配備4名優秀律師進行為期一個月的指導，最終選擇2～3名實習生入職。觀察的一方是社會不同領域的重量級嘉賓，包括著名主持人、心理學家、記者、律師、小說家等。

《Good People》設置民事、刑事等9個課題，多角度展現實習生的成長以及導師心路歷程，也同步向觀眾普及法律知識，全方位展現律師工作日常以及實習生應具備的品質——足夠優秀的人格、職業使命與擔當以及能夠建立長期合作關系的能力。

同年10月，國內推出類似真人觀察類節目《令人心動的offer》，并于2020年11月推出第二季。同樣以律師職業為話題，展現8名實習生為期一個月的實習生活?！读钊诵膭拥膐ffer》更強調獲得offer所需的實力與技巧，突出矛盾沖突與白熱化競爭。播出后，國內收視率迅速上漲，第二季第一集播出不到3天，播放量便攀至11250萬，占騰訊綜藝榜單第4。節目完結后累計播放量3.5億，觀眾平均年齡24.21歲，多為在校大學生與職場新人。

目前《令人心動的offer》豆瓣評分8.3，而《Good People》評分9.4，可見引進版與原版口碑相較仍有差距。

三、差別

（一）對參演人員的選擇

兩檔職場綜藝都將節目切成兩個場景，一個是實習生及其導師所在的律所，一個是觀察嘉賓所在的錄播室?！禛ood People》對實習生選擇跨度不小，有仍在求學的，有業已成家的，但背景都十分優秀，均系韓國sky大學，即首爾大學、延世大學、高麗大學最頂尖三所學校的高才生。

《令人心動的offer》的選擇則更國際化，有來自澳大利亞、美國的留學生，也有來自國內“五院四系”或者法律類知名高校的優等生，研究法系的不同為矛盾沖突作了鋪墊。

在職場方面的拍攝剪輯中，有許多觀眾表示這樣的學歷離自己相當遙遠，普通實習生的簡歷遠沒有節目選中的實習生們那樣好看。因此，《Good People》沒有過多強調實習生學歷，而是更加看重他們作為實習生的工作、學習和發展潛能，強調要成為“Good People”。在《令人心動的offer》中，國內對學歷的固有印象導致實習生心理形成落差，從起點開始就有了競爭和壓力。

在嘉賓方面，《Good People》更注重領域的多樣性，兼顧娛樂和學術，有時會特別邀請其他領域專業人士客串，通過別出心裁的視角分析，形成多層次意見及認識，更易引起觀眾共鳴。如記者提供表達上的意見，律師進行核心問題把控和解釋，導師解釋心境變化等，形成全景式展示過程。《Good People》能打破法律知識隔閡，讓觀眾看到真實生動的成長經歷。

而《令人心動的offer》更加偏重娛樂性。嘉賓大多是演藝圈人員，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和實習生共情從而引發一些思考。嘉賓團隊通過非常綜藝化的表達和闡述，解讀實習生的行為，讓整個法律實習過程不枯燥乏味，貼合國內觀眾的娛樂心理。因此《令人心動的offer》相較于《Good People》降低了實習課題的難度，避免出現過多專業性內容等，但也導致難以展現律師自身職業風采，層次感略顯不足。

（二）節目效果

《Good People》每期內容主要由實習生的工作任務和私下聚餐、居家生活組成，播放時長比大致為6∶4。通過展現實習生的工作過程，突出他們的性格特點和所處情境。李時勛在第一次評比中沒有按時完成任務，甚至推遲了將近一小時才提交，他因最終獲得第二名而紅了眼眶；李周美在委托人咨詢中遇到瓶頸，躲在廁所里哭泣；李相浩為同組實習生制造生日驚喜；金多京深夜實習結束后，依舊留在辦公室復習備考……幾個人的性格經歷各不相同，觀眾能夠在他們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節目內容不僅展示出律師需要掌握的各項技能，也體現了成為一名優秀律師所需的品質。節目與真人秀相比，更偏重紀實性。整期節目都依托具體案件推進，但案件詳情大多通過反復解說和字幕說明的方式展現，尋求休閑娛樂的受眾易感到枯燥乏味，難以獲得更深層次的理解。

此外，實習生與導師的聚餐、團建活動和溝通交流也與現實職場十分相近。實習生第一次和導師聚餐時表現均十分謹慎，主動為導師倒水，從細節展現職場禮儀，導師也平易近人，分享自己的經驗，為實習生們加油鼓氣。節目介紹了不同特點的律師，專業的蔡勝勛律師、溫柔的盧奇菀律師、自律的權律師……這些優秀律師向受眾詮釋了律師界所推崇的標準素養。

這樣的呈現是由韓國綜藝想要傳達的內核決定的?！癎ood”在職場中包含很多意義。宏觀上來說，它指個人能力、專業知識和技能掌握程度、個人性格與職場的適應程度。作為實習生，需竭盡所能挖掘自身潛力，展現優勢，爭取得到最終錄取通知書。在此過程中，實習生需提高自身的溝通與理解能力、獲取信息和訴訟能力等專業技能。在學習過程中，實習生也會受到打擊，遇到挫折是傷心抑郁還是重整旗鼓，便是對實習生的考驗。李相浩并非專業出身，基礎知識有所欠缺，但他主動向導師請教，總是積極面對批評，經過近一個月的查缺補漏，逐漸具備了律師所需的素養。在錄制過程中，受眾能夠明顯看到每個人的進步，感受到他們的努力，在觀察和陪伴中也收獲良多?！癎ood People”或許并不是專屬于職場的模式化定義，但一定包含著溫柔自信、堅韌善良。

《令人心動的offer》每一期內容以實習生工作為主，私下聚餐和生活部分占比很少。實習任務分為個人任務和團隊任務，在完成實習任務的過程中，每個人都會遇到大大小小的阻礙。瞿澤林由于通信軟件賬號密碼錯誤耽誤了很久；作為校辯論隊隊員且參加過二三十場辯論的朱一暄言辭不嚴謹，影響了導師選擇；來自斯坦福的王驍在前幾次任務中表現一般，直到個人演示時才表現突出……在7次任務完成期間，實習生們提高了專業技能，學會了待人接物，完善了自己的短板。王驍從最初的“凡爾賽”變得沉著踏實，詹秋怡從安靜內斂變得積極堅韌……節目從受眾的角度出發，將畫面留給話題度高的實習生，滿足了受眾的觀看欲望。

《令人心動的offer》與中國律師界的紅圈所君合律師事務所合作，更多展示實習生間激烈的對抗與競爭，突出拿到offer的過程，弱化了原綜藝的嚴肅性、現實性和專業性。在《令人心動的offer》中，受眾也能夠觀察到個別實習生的變化，但與韓國綜藝《Good People》相比并不明顯，其也沒有著重展現優秀律師的品質和專業技能，導致受眾心目中缺少一個合格律師的形象、一個實習生們努力靠近的典范。

（三）中國綜藝對韓綜的借鑒和本土化實踐

1.國產綜藝學習韓綜范例

從《令人心動的offer》和《Good People》的對比中可以窺見《令人心動的offer》制作組對韓國綜藝類型的本土化實踐，但拋去這些細節，兩者的相同之處遠多于不同。不只是《令人心動的offer》，近幾年不少現象級綜藝均由韓國綜藝演化而來。2013年湖南衛視引進韓國綜藝《我是歌手》之后，綜藝“韓潮”席卷而來，一浪高過一浪。按韓綜模式制作的《爸爸去哪兒》《奔跑吧！兄弟》等節目大火，讓人們看到了韓綜模式在中國巨大的發展潛力。

在借鑒韓國綜藝的過程中，許多韓國制作技巧也被中國制作組所運用。首先是拍攝技巧，韓國真人秀類型的綜藝采取一個攝像機定位一個嘉賓的拍攝方式，雖然編輯工作量大，但觀眾能窺見更多細節，讓節目更具真實感和沉浸感。其次是字幕制作和編輯，字幕和動畫效果的添加讓節目在流媒體平臺“造梗”，不但能起到宣傳作用，還能讓制作組與嘉賓在銀幕上有更多互動，平添了趣味性。

2.中國綜藝在借鑒過程中存在問題

以《令人心動的offer》為例，其不僅借鑒了“實習生任務+嘉賓點評”的模式，連實習生人數和性別比例都一模一樣，嘉賓同樣采取了“法律從業者+當紅明星+主持人”的配置。雖然《令人心動的offer》在制作時根據中國觀眾的心理和中國法律行業的實際情況進行了改變，但這些改變仍未超出模仿和照搬的范疇。

《令人心動的offer》第一季在國內大火之后，類似職場綜藝迅速涌現，同質化現象嚴重。例如，模仿韓國偶像養成綜藝《Produce101》產生的一眾節目《創造營2020》《青春有你》《偶像練習生》等，雖也獲得了高收視率，但瘋狂“造星”、唯流量等做法，以及泛娛樂化、同質化內核不免讓觀眾感到審美疲勞，當多元需求不再被滿足時，必然導致收視率下降[2]。

國內綜藝娛樂化傾向更加明顯。韓綜《Good People》的嘉賓評價、實習內容設置及多角度剪輯內容，體現的是實習生的成長和事務所如何培養與其宗旨相契合的律師。實習內容選取更偏律師專業性工作，需要嘉賓律師進行解說。而《令人心動的offer》為了讓觀眾不被枯燥的法律學知識勸退，實習內容偏向簡單的民事糾紛，且刻意制造了對立沖突。表現方式各有優劣，但過于娛樂化顯然存在問題。律師是一個很嚴肅的職業，綜藝節目可讓人深入了解律師的日常工作，但娛樂過度可能對年紀尚小的觀眾產生誤導。

韓國法律對插播廣告有嚴格限制，即不允許任何節目插播廣告和植入軟廣，而國內綜藝以廣告贊助為主要收入來源。在觀看節目的過程中，廣告隨處可見，雖不乏將廣告與節目本身內容很好地聯系起來的點子，但更多是強行且不斷重復地植入。

3.國內綜藝借鑒韓綜發展建議

立足中國社會現實。中韓社會發展和綜藝節目形式存在差異，想要做出讓中國民眾喜愛的綜藝節目一定要立足生活。我國綜藝現在追趕韓綜，聚焦社會熱點話題是一個好的方向，諸如婚戀狀況、職場焦慮、家庭關系之類的生活話題不但能引起觀眾的關注，還能夠帶動討論度。綜藝節目不僅是一個娛樂項目，更是一種公眾性文化產業，立足于社會現實，具有公眾話題的節目能夠給予觀眾正確的價值觀引導，在電視節目分級概念還沒有被絕大多數中國觀眾理解之前，觀眾年齡不一，大眾文化產業的引導作用尤其重要。明星效應帶來的并非只有經濟利潤，還應在宣傳價值觀上起到積極作用，引導觀眾在婚戀、職場、家庭生活中樹立正確價值觀。

將中華傳統文化內涵融入綜藝節目。韓國作為一個重視文化輸出的國家，電視劇和綜藝節目都有意無意地融入了本國文化?！禦unning Man》的節目制作組為觀眾展示了一個從名勝古跡到現代地標、從街坊小吃到特色歌舞的完整韓國。而我國模仿制作的《奔跑吧！兄弟》僅僅聚焦大眾娛樂，缺乏對傳統文化的深度挖掘。但近幾年的中國已經出現了專注傳統文化的相關節目，能否兼顧經濟效益與文化傳承，需要更多節目組進行嘗試。

強化原創內容，避免照搬照抄。2018年韓媒通稿稱，截至目前中國綜藝疑似抄襲韓國電視節目的例子多達29個，包含已購買版權的電視節目，韓系綜藝已達49個。僅僅跟隨前人的腳步永遠不可能有所突破，2016年，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下發了《關于大力推動廣播電視節目自主創新工作的通知》，鼓勵生產創造屬于本國的知識產權和創新性電視節目，推動了《中國詩詞大會》《朗讀者》等文化類節目的誕生。

四、結語

我國綜藝節目雖相較韓國起步晚，但也在觀眾需求中成長發展。韓國綜藝多有學習借鑒之處，我們在虛心學習的同時，也不應該忘記立足實際，追求原創。

參考文獻：

[1] 馮雪.觀察類綜藝的底層邏輯分析——以《令人心動的offer》為例[J].戲劇之家，2021（15）：165-166.

[2] 王司琪.“綜藝韓流”背景下韓國綜藝節目對我國綜藝節目形態的影響[J].科技傳播，2021，13（10）：97-100.

作者簡介 常馨以，本科在讀，研究方向：新聞傳播。

張源藝，本科在讀，研究方向：新聞傳播。

李茹藝，本科在讀，研究方向：新聞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