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表情包是社會成員在現代網絡生活中使用的一種新興的傳播符號,它利用豐富的表情圖片在線上聊天區等社交平臺中參與話題討論并表達出傳播者的情緒。惡搞表情包是一種十分流行的表情包種類。本文主要從傳播學視角出發,探討惡搞表情包的發展過程、定義、流行因素及其影響。筆者認為,惡搞表情包契合了社會需求,起到了社會解壓閥的作用,但其具有復雜性和兩面性,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傳統價值秩序,加劇了主流傳播離心力。對于惡搞表情包帶來的影響,我們應該理性、客觀、辯證地看待。
關鍵詞:惡搞表情包;流行;符號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1)19-0073-03
一、符號與表情包
符號和表情包是源與流的關系,沒有符號的產生,表情包就不會出現。它們都是文字的一種補充形式以及信息的載體。本文從符號和表情包的定義入手,闡釋惡搞表情包的定義。
(一)符號
符號是用來指稱某一事物的符號,它被人們所共同認同,可以包括一切通過感覺以任何形式表現意義的現象[1]。從傳播的角度來看,首先符號是用來指代其他事物的;其次符號是一種載體,它承載著交際雙方的信息。傳播者通過符號活動建構意義,接受者通過符號闡釋意義。
(二)表情包的定義
表情符號是一種使用圖片來表達情感的形式,本質上是一種流行文化。伴隨社交媒體和互聯網的發展,人們開始使用自制的流行圖片交流。
表情包在漢語中被理解為情感的表達,或解釋為通過面部或姿勢表達的思想和感情。隨著網絡的普及和應用,表情符號成為日常生活中的藝術表現形式,被稱為除語音和文字外的第三種語言。網絡表情包是指人們在網絡交流中使用的符號和圖片,它幫助人們更準確地表達信息,主要分為文字表達和圖片表達。
(三)惡搞表情包的定義
“惡搞”一詞來源于日語“KUSO”,它的名詞解釋是“糞便”。后來又專門代表一些模仿漫畫或者電子游戲里的人物,有“惡搞、好笑”的意思。
惡搞表情包是指人們用惡搞的表現手法,通過再加工制作和發布的不同的表情。使用惡搞表情包是人們表達情感與尋求不同的身份認同的一種方式。網民使用PS技術將各種材料作為惡搞表情符號的原材料,如電影和電視劇的截屏、配上人物動作的文字、簡單的線條動畫、夸張的動物動作或表情等。從惡搞表情符號的功能來看,其已經成為網絡人際交往過程中發送者與受眾進行有效互動的一種新的體驗方式。
二、傳播學視角下惡搞表情包的流行因素分析
美國學者丹尼爾·貝爾(Daniel Bell)曾明確指出:“當代文化正在變成一種視覺文化,而不是一種印刷文化。”[2]惡搞表情包的流行就是其體現,本文從傳播者、受眾和媒介角度分析其流行因素。
(一)從傳播者的角度分析
1.“鏡子式”在場的自我互動
網絡中的信息互動給網民提供了很多“鏡子”。網絡環境的虛擬性也會使其發現自己不一樣的隱藏性格,與他人的互動更是可以給用戶提供更多的反饋,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幫助網民加深對自我的認知。在使用惡搞表情包進行傳播的同時,傳播者通過表情包進行的自我表達也反映了自身的需求。
2.商業利益驅動,表情包成了營銷手段
用戶新聞生產的力量取決于網絡聚合的效率。只有當很多用戶參與轉發,或者進行大規模的互動和討論時,才能引起關注[3]。微信開放表情包投稿平臺并且開通了用戶打賞功能,推動了原創表情包的產業化發展。例如,某女星的小籠包發型被進行惡搞,這種惡搞就是一種獲取商業利益的手段。
3.基于網絡社會文化交流的日常需要
庫爾蘭和馬庫斯提出,在現代社會中,傳統人際交往中的面部表情、肢體動作、情景氛圍等線索被消除,人際交往被置于情感交流缺失的“社會真空”中。惡搞表情包泛濫的背后是人們渴望了解互聯網另一端人們的表情和感受。在以往的面對面人際傳播中,互動的實現是通過語言與非語言符號補充完成的,而在社交媒體誕生初期,人際互動局限于文字這單一的傳播符號中,情緒的表達含糊不清。
惡搞表情包的出現無疑是人際互動實現在場感的新方式,圖像所呈現的視覺傳播,能夠表達出交流者的情緒,增強互動的感染力。從媒介演進上來看,影像的發展實際上就是在不斷還原面對面的人際互動。除了個人和應用程序信息共享,還可以收集最喜歡的表情包,也可再進行二次傳播,實現多屏交互式的信息共享。惡搞表情包作為一種新的視頻表達方式,能夠更好地滿足交流的需求,它反映了自由主義思潮下年輕一代的個性和創新,并且正在向主流文化邁進。
(二)從受眾的角度分析
1.心緒轉換需求促使對表情符號的情緒宣泄使用
表情包因為新穎、幽默,能比文字更有效地表達年輕一代的個性和創新,這反映出表情包文化正逐漸進入主流文化。
這類現象體現了兩個效用。第一,情緒轉換效用,自我實現的娛樂和娛樂帶來的情感解放;第二,人際關系效用,基于網絡社區尋求群體認同,如粉絲群。
使用與滿足理論是研究媒體與受眾關系的理論。其從受眾的角度分析大眾傳播對人的心理和行為的影響,分析受眾對媒體接觸的動機以及哪些接觸滿足了他們的需求。受眾是主動的,為了滿足自身的需求,會選擇性地使用媒體[4]。受眾能動地對惡搞表情包進行選擇,體現了其主動性。惡搞表情包受歡迎的原因之一是它給了受眾主動探索的機會和興趣。
惡搞表情包作為一種非語言交流形式,其主題豐富,風格各異,且帶有創作者的鮮明特點。使用與滿足理論認為,受眾是根據自身需要選擇媒體使用的發起者,有情緒變化需求的青年群體會積極選擇使用表情符號來宣泄情緒。
2.從眾心理——用戶受到同輩壓力的影響
傳播者在從眾、求新、叛逆、表達的心理作用下創作或傳播惡搞作品。
表情包的使用已經成為年輕人交流的主要方式,不少年輕人甚至在聊天中光靠惡搞表情包斗圖都能獲得不少樂趣。周圍的同齡人都使用表情包,無疑會對不使用表情包的人構成一種壓力,使其擔憂無法得到群體的認同和陪伴。
當代人對微信這類社交軟件的使用非常頻繁,在日常交流中,人們會使用惡搞表情包緩解氣氛或表達自己的想法,這也使人產生了好奇心和從眾行為。
3.使用者變換傳播符號,實現重塑自我的群體歸屬
在惡搞表情包的亞文化話語體系下,個體可以通過改變表情符號重建自己的群體歸屬感,從而獲得社會認同理論中的“社會認同感”[5]。表情包不僅是一種自我表達功能的體現,而且是一種相互確認身份和建立社會身份的方式。
例如,發送名人表情并獲得對方的積極回應,就可以完成粉絲群體成員的社會認同過程;一些老年人學習使用表情符號來適應新時代;為了緊跟時代潮流、減少與他人的差異,年輕人會學習最流行的惡搞文化,從而與其他年輕群體達成共識,為自己營造和諧的社會氛圍。
(三)從媒介渠道的角度分析
1.網絡數字技術的廣泛運用拓寬了媒介渠道
“熱媒介”所傳達的信息相對清晰明了,接受者不需要調動更多的感官和聯想活動就能理解,人們在信息處理過程中也不需要進行“熱身運動”。公眾人物、動漫、影視都可以作為表情包的素材。因此,表情包的內容豐富多樣,能比一般的語言符號更加生動、形象地表達情緒。另外,使用表情包有助于活躍聊天氣氛,補充文字中無法完整傳達的語氣,而惡搞表情包更能增加笑點,使氣氛升級。
2.惡搞表情包的制作、分發簡單方便,易于傳播
一方面,在各種修圖軟件的幫助下,幾乎每個人都可以創建自己的表情符號,彰顯自己的個性,因此惡搞表情包的接受者進一步轉化為制作者、發布者。另一方面,與他人聊天時,如果看到心儀的表情包,只需要一鍵存儲就能輕松獲得,并且可再傳播,這進一步推動了表情包的流行。科技賦權提高了網民個體參與的能力,表情包的自主制作擴大了表情包的傳播范圍。
2008年,廣受歡迎的“暴走漫畫”為互聯網大多數用戶提供了一個漫畫模板。只要網民足夠有創意、足夠有趣,就能創作出屬于自己的作品。網絡上惡搞表情對新媒體的依賴主要基于新媒體的互動性。
3.傳受雙方完成強弱連接效應
微信是最常用惡搞表情符號的平臺。它貫穿我們的日常生活,是一個可以和朋友們互相交流的虛擬的平臺,其本身就存在“強連接”關系,符合表情包活潑、俏皮的話語特點。與之相反,存在“弱連接”效應的微博也推動了皮皮蝦等表情包的流行。
隨著“papi醬”和“達康書記”的爆火,相關系列表情包也出現在社交網絡上。這些表情符號承載著所有社會成員共享的語義空間,在交際者之間形成聯系和默契,使人們的交流更加順暢。微信強大的人際溝通功能及適合朋友間調侃的情境使表情包不斷傳播。此外,微博等開放性較強的社交媒體對表情符號的流行也起到了重要作用。微博的關聯性較弱,廣泛傳播話題群,表情符號取得了無處不在的效果[6]。
三、惡搞表情包帶來的積極影響
惡搞表情包滿足了公眾日益多元的文化訴求,提高了公眾的參與度。表情社交能更清晰地表達自我情感,拉近交際雙方彼此間的距離,甚至取得“一圖勝千言”的效果,這符合虛擬社交的發展趨勢——有溫度的社交體驗[7]。每一個人都是創作者,每一個人都是評論家,可以體現其自由精神。
隨著惡搞表情包在網絡上的傳播,人們開始以文學經典、經典故事為基礎制作表情包,在使其異化的同時迎合當前潮流,取得陌生化效果,展現了對經典文化的認同。
四、惡搞表情包帶來的消極影響
(一)稀釋了話語霸權,加劇了主流傳播離心力
惡搞表情包背后亞文化群體的“抱團”行為會筑起草根文化壁壘,抗拒主流信息傳播格局,不利于社會整合。惡搞表情包在創作的過程中使用夸張諷刺的手法,與傳統的傳播方式不同,使一些權威話語被摧毀,加劇了主流傳播的離心力。應借亞文化的表達方式讓主流意識形態更好地被青年群體接受。
(二)惡搞表情包消解傳統文化,破壞了傳統價值秩序
影視迷為影視節目設計表情符號,但很少有以傳統文化為主題的表情符號。換言之,流行文化在年輕人中盛行,傳統文化正悄然消失。表情符號以大眾文化載體的形式沖擊著傳統文化,互聯網海量信息中的低俗信息打破了傳統的價值秩序。在網絡環境下,惡搞表情本身存在的一些破壞性和挑戰性因素也會轉化為集體暴力,如使用表情包故意丑化公眾人物形象、刷屏等非理性行為。
惡搞表情包過度娛樂化,會使公眾思維退化。尼爾波茲曼認為,我們已經進入了一個“娛樂至死”的時代。惡搞表情包的娛樂化呈現,在帶來受眾的高參與度的同時,也使得受眾的理性思考被消解,受眾沉迷于娛樂化地解讀信息,面臨退化成大眾的風險。惡搞表情可以用來自娛自樂,但面對沉重嚴肅的話題,人們應該避免使用其進行討論。
(三)淡漠了現實社會交際
麥克盧漢提出“媒介即延伸”,人們越來越習慣于將自己的情感轉化為表情符號等網絡交際符號,而表達真實情感的能力逐漸退化,因此現實中的社會交際越來越淡漠,人與人的情感越來越淡漠。表情包不僅是自由與創新,也是對霸權的僭越和顛覆。惡搞表情符號具有豐富的意義,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社會壓力,使情感表達更加飽滿,但符號的過度供給和頻繁變化也會造成意義、價值和規范的流動和混亂。
五、如何正確看待惡搞表情包
惡搞表情包的流行給社會給虛擬空間帶來了積極和消極的影響。因此,在使用過程中,我們應該客觀理性地看待它,放大其正面作用,避免其產生消極影響。
(一)應嚴格控制惡搞表情包的來源
面對許多新媒體事件,網民并不會認真分析,而是帶著自己的情緒發表意見,這會對社會造成巨大的負面影響。惡搞行為很有可能侵犯他人的肖像權、知識產權,甚至對他人構成侮辱。許多與真人相關的惡搞表情包本身帶有娛樂調侃的意味,還有一些過于丑陋的表情包涉嫌丑化他人形象。因此,應該嚴格控制表情包的來源,從內容入手,傳播積極健康的思想。
(二)要在尊重歷史文化的基礎上創作惡搞表情包
惡搞表情包作為亞文化少數群體的另類表達,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應挑戰公共秩序和良好的風俗習慣,混淆歷史認知,觸及價值底線。惡搞必須堅守底線,適度表達。只有基于尊重事實的藝術加工才能得到承認和尊重,顛倒是非的藝術創作必然會遭到排斥。
六、結語
惡搞表情符號已成為人們日常交流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的出現并非偶然,其豐富了網絡文化,提高了公眾對社會事件的參與度。惡搞表情包作為表情包的一種,作為亞文化的產物,不應該被抵制。換句話說,惡搞表情包具有娛樂性和趣味性,可以提高網民的參與度,給日常互動帶來新鮮感,但也會在話題沉重的場景中被誤用,造成負面影響。對此,我們應該客觀理性地看待它,充分發揮其積極作用,使其適應社會的發展,避免其帶來消極影響,避免自身成為娛樂情緒的俘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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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賀佳欣,碩士在讀,研究方向:輿論引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