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自主創業的影響研究

陳琳琳　呂重陽　韓志鴻

為探究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自主創業的影響，文章將國內25省的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數（EPU）與2011—2017年的中國家庭金融調查數據（CHFS）匹配，采用Probit模型進行實證分析。研究結果表明：經濟政策不確定性顯著地促進了自主創業，驗證了“危機中育新機、變局中孕新局”的論斷。改用Logit模型進行穩健性檢驗發現，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的創業促進效應依然顯著。城鄉異質性檢驗結果表明，經濟政策不確定性顯著地促進城鄉自主創業，但對農村自主創業的促進效果強于城鎮。基于上述結果，政府應保持政策總體穩定、金融機構應增強普惠金融服務能力、創業者需提升創業技能與素養。

新冠疫情對世界各國帶來的沖擊持續發酵，給全球經濟帶來了極大的不確定性。“黑天鵝”和“灰犀牛”等一系列小概率事件此起彼伏，深刻重塑了人們的創業預期。基于當前的全球局勢，如何更好地激發市場活力，穩就業、擴創業、惠民生、謀發展是當前階段亟待解決的問題。

基于當前結構轉型升級、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背景下推出的有力政策手段。創新創業不僅能夠為經濟注入新的發展活力，推動產業結構升級，同時對擴大就業和改善民生也功不可沒。因此，基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時代背景，探究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自主創業的影響具有明顯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

一、文獻綜述

（一）經濟政策不確定性

世界銀行在2017年的《全球經濟展望》中指出，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是導致新興經濟體投資疲軟的關鍵因素之一。經濟政策反映了政府為應對經濟發展做出的戰略決策，會進一步塑造企業和創業主體面臨的外部環境。涉及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的文獻中，直接研究其對自主創業的影響較少，多數的落腳點集中在宏觀層面的總產出、消費以及企業投資等（饒品貴等，2017;金雪軍等，2014）。在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波動的背景下，家庭會改變自身的資產配置情況，進而影響創新創業的決策（陳國進等，2017）。因此，由于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導致的外部環境變化可能影響到家庭的創業行為。

（二）自主創業

關于創業的研究重點在于識別影響個體創業的因素方面，主要基于宏觀和微觀兩大視角展開。從宏觀視角來看，社會經濟環境會對個體創業造成潛移默化的影響。首先，政府政策的支持能有效降低創業主體的創業成本，提振個體創業意愿。該效應在農村地區尤為明顯（朱紅根和康蘭媛，2013）。其次，創業環境的優劣會直接影響主體的創業意愿。蔣劍勇和郭紅東（2012）的研究發現，創業氛圍和創業榜樣能夠激勵農民創業，并且會提升農民對創業可行性的信心。此外，外商直接投資（張開迪等，2018）、社會網絡（尹志超等，2019）等宏觀因素也是影響個體創業的重要外部因素。

從微觀視角來看，創業主體的個體特征和家庭環境在很大程度上左右著個體的創業行為。就個體特征方面，劉鵬程等（2013）基于性別差異，發現女性更傾向于生存型創業，男性則傾向于機會型創業。Ree and Shah（1986）研究發現，基于年齡視角下的個體創業呈現出倒U形，青年人和老年人風險承擔能力較弱，創業激情不及中青年人旺盛。陳波（2009）研究發現，相較于風險偏好型，風險規避型農民工風險期望值相對較小，返鄉創業成本更低，返鄉創業的幾率會更大。此外，工作經歷（Evan and Leighton，1989）、受教育水平（Block et.al，2013）等因素也成為不少學者的研究重點。

（三）經濟政策不確定性與自主創業的關系

梳理現有的文獻發現，鮮有學者直接研究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自主創業的影響。現有文獻主要關注的焦點是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如何影響企業投資并揭示具體的影響機理（譚小芬和張文婧，2017）。企業投資是基于已有的企業主體，在面臨經濟政策波動的背景下，做出是否擴大或縮減投資決策的行為。與此不同的是，自主創業涉及到更加典型的微觀家庭經濟主體，在經濟政策持續波動的環境下，家庭的就業、消費行為、收入情況以及資產配置都會受到影響，創業氛圍也會隨之改變，家庭主體的創業意愿與行動也將隨之波動。不過，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究竟如何影響自主創業，尚不清楚。有鑒于此，有必要從實證層面，深入探討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自主創業的影響方式。

二、理論假設

經濟政策作為影響自主創業的宏觀因素之一，政策的波動能夠左右主體是否實施創業行為。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存在兩方面的含義：一方面，從經濟政策的角度而言，經濟政策包含在經濟穩步向好時期政府為進一步優化市場環境，推動經濟發展的利好措施。也包含當外部市場環境遭遇變動，為抵抗沖擊，降低市場風險做出的政策調控。究其根本，無論市場是向好還是危機四伏，經濟政策的目標始終是服務市場，促進市場發展;另一方面，不確定性體現為經濟政策的波動情況。經濟政策的大幅波動會抑制市場主體的主動性，而適當的政策波動也能激發起市場的活力，進而帶動經濟主體的創業積極性。

經濟政策不確定性通過影響投資傾向作用于微觀個體的創業意愿，同時改變家庭資產配置情況，在外部創業環境不斷完善的背景下，最終影響自主創業行為。雖然世界局勢正處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當中，但相對而言，國內經濟發展整體環境平穩向好，是世界上為數不多經濟能夠長時間保持穩定增長的國家。穩定的經濟政策環境滋潤了創業主體的投資傾向，財稅政策和金融政策的扶持和鼓勵激發了主體的創業意愿。同時，隨著數字化普惠金融全國范圍的推廣，支付便利性促使家庭傾向于減少預防性儲蓄的比重，改變自身的配置情況，用于投資潛在的盈利項目，帶動自主創業活動。基于上述分析，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經濟政策不確定性能有效促進自主創業。

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提出，以及一系列對農村創新創業政策的扶持，農村創業主體的創業熱情高漲;同時，針對農村的經濟政策賦能，為農村自主創業帶來了活力。鄉村振興戰略是重大決策部署，是決戰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重大歷史任務，是新時代“三農”工作的總抓手。無論是對于農村地區的財政政策還是稅收優惠措施，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創業主體面臨的資金約束問題。同時，在鼓勵創新創業背景下，與城鎮居民具有相對穩定的工作和收入相比，農村創業主體可能對于經濟政策的波動更為敏感。基于上述分析，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2：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的創業促進效應呈現出城鄉異質性。

三、數據來源

本文所使用的微觀數據來自西南財經大學發布的中國家庭金融調查數據。該份調查目前公開了包括2011、2013、2015和2017共四年的數據，涉及家庭創業情況和個體特征。參考Yu et.al（2021）的做法，選取中國省級經濟政策不確定指數用以反映各省之間經濟政策波動的情況。篩選兩份數據對應的年份和省份，進行匹配合并，最終編制的面板覆蓋了全國25個省市，共涉及1506戶家庭6024個樣本。能夠比較詳盡地反映省際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和經濟個體的自主創業特征。

被解釋變量：自主創業。參照尹志超等（2015）的做法，根據CHFS問卷中“家庭是否從事工商業生產經營活動，包括個體戶、租賃、運輸、網店、經營企業等”題項進行判斷。回答“是”則賦值為1，表明家庭從事自主創業活動，“否”則賦值為0，表明家庭并未從事自主創業活動。

解釋變量：經濟政策不確定性。該指數通過對政府財政政策、貨幣政策、稅收情況等政府手段進行量化，用以反映政府政策的波動。

控制變量：在現有文獻的基礎上，本文篩選了戶主年齡、城鄉結構、性別、受教育程度、政治面貌、是否有工作、婚姻狀態、風險偏好、收入情況、所在省的城鎮化率、產業結構、人口密度、少兒老年撫養比和可支配收入水平。

四、實證分析

（一）回歸分析

根據表1，基于Probit模型檢驗的結果可以發現，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會顯著地促進自主創業。為檢驗影響結果是否穩健，改用Logit模型對數據進一步檢驗，結果依然顯著。上述結果表明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自主創業行為具有的顯著促進作用，一定程度上驗證了危機中育新機、變局中孕新局的論斷。

（二）異質性分析

表2為基于城鄉視角分析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自主創業的異質性分析。結果表明，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城鄉自主創業均具有顯著正向影響，且對農村自主創業的促進效果強于城鎮地區。原因可能是隨著創業難度逐漸提升，鄉村地區在政策鼓勵下成了新的創業孵化地，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實行，鄉村自主創業正在為脫貧攻堅注入源源不斷的動力。

五、結論與啟示

本文將中國家庭金融數據和省級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數合并構建了面板分析數據，運用Probit模型估計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自主創業的影響程度。研究的主要結論為：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自主創業具有顯著促進作用，該結果具有很強的穩健性。城鄉異質性檢驗結果表明，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城鄉自主創業均具有顯著正向影響。為了更有效地應對未來所面臨的經濟政策不確定性，以及更有力地推動自主創業行為，推動經濟和就業高質量發展，本文提出如下建議：

首先，就政府部門而言，要完善政策制定與發布制度，提高透明度，穩定預期。政策制定部門需要保持政策總體穩定，避免大起大落的經濟政策波動。在政府政策的發布和執行過程中，要穩定市場經濟主體預期和信心。同時，要致力于改善個體創業主體的政策支持環境，為創業主體提供政策上的幫扶，從而推動創業行為高質量發展，帶動社會進步。

其次，就金融機構而言，要積極推動金融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拓寬普惠金融滲透率，支撐大眾創業。數字普惠金融供給能夠緩解流動性約束，在自主創業行動中大有可為。金融機構可以為具有創業能力和償還能力的創業主體提供相應的金融便利，諸如對創業主體提供借貸便利和金融支持。當然，相應的金融便利基于嚴格的金融資格審查，金融資格認定審查是金融機構對于推動創新創業和投資的前提和保障。在提供信貸供給的同時，金融機構可施加合理的資金流向約束，降低資金風險水平，合理引導家庭機會型創業。

最后，對創業主體而言，需要加強創業素養培訓，掌握高階的創業知識和能力。對于創業主體面臨的創業知識可得性和技能支持，仍然需要依靠政府職能推進公共服務培訓加以緩解。加大對農村和技術薄弱地區居民創業的技術指導，幫助其實現高質量創業，從而帶動社會持續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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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2019 年度華僑大學校基金項目“華僑大學校友創業行為的理論解析與調查研究”（2019HJY08）。

作者單位：陳琳琳、呂重陽，華僑大學;韓志鴻，中國人民銀行九江市中心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