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料庫的詞綴en習得比較研究
——基于中國英語學習者和英語母語使用者

周緒琳

(泉州信息工程學院，福建 泉州 362000)

英語學習離不開語音、語法、詞匯、文化等的不斷輸入。詞匯方面，人類文明演進步伐不斷加快，科學技術日新月異，人們不斷發現這些新詞除了直接創造(coinage)外，主要還是通過詞綴法(affixation)、轉類法(conversion)和合成法(composition)這三大構詞法生成，通過其他方式構建的新詞，如首字母拼湊詞(initialism / acronym)、逆成詞(back-formation)、融合詞(blending)、縮短詞(shortening)、專名通用詞(eponym)、外來詞(borrowed word)和類比詞(analogy)等，在英語詞匯這個大家庭(超過100萬個單詞)里占的比例不大。詞綴法指“前綴+詞干”或“詞干+后綴”或“前綴+詞干+后綴”等方法而構成的單詞[1]。英語中，詞綴en比較特殊，一是它可用作前綴，也可用作后綴；二是它是一個為數不多的可以生成其他詞性單詞的前綴，如danger和title是名詞，加上前綴en-后，生成了動詞endanger和entitle。對en這個詞綴，目前只有吳聞聞和黃鳳鸰從構詞結構和語義特征對其進行了探討[2]。本文擬借助于語料庫，探討中國英語學習者對詞綴en(前綴en-和后綴-en)的習得情況，并與英語母語使用者進行比較。

一、詞綴en的詞義

不管是前綴的en-，還是后綴的-en，其詞義都很豐富。這兒摘錄上海譯文出版社出版、陸谷孫主編的《英漢大詞典》上關于詞en的詞義和例證。en-用作前綴，可加在名詞、形容詞或動詞前構成動詞，該用法主要有7個詞義，具體詞義和例詞詳見表1。

表1 en-用作前綴時的詞義

續表

-en用作后綴，除了構成派生詞(如附在形容詞后構成動詞，附在名詞后構成動詞或形容詞)外，還可以表示名詞的復數、名詞的性別等。-en用作后綴時的用法和詞義及例詞詳見表2。

二、研究設計

此次研究，我們使用《中國英語學習者語料庫》(CLEC)中的語料，以魯汶語料庫(LOCNESS)為參照對象，探討中國英語學習者習得詞綴en的總體特征和發展特征。《中國英語學習者語料庫》是桂詩春和楊慧中兩位先生主持開發的書面英語語料庫，分五個子庫，分別對應中學階段(208,088詞次)、大學英語四級(209,043詞次)、大學英語六級(212,855詞次)、英語專業1-2年級(214,510詞次)和英語專業3-4年級(226,160詞次)五個學習者群體，總詞次為1,070,656[3]。魯汶英語語料庫是英語母語者語料庫，由比利時Louvain大學Sylviane Granger教授主持建設。該語料庫由三部分構成。第一部分是英國中小學生作文114篇，60,209詞次；第二部分是英國大學生撰寫的90篇議論文，95,695詞次；第三部分是美國大學生撰寫的232篇議論文，168,400詞次。三部分合計324,304詞次。

“學習者語料庫的特殊性在于它由外語學習者的語言數據構成，語料庫容量大，給研究人員提供了豐富的實證語料；可以用于更廣范圍的自動處理方法和工具，對學習者語言數據進行量化，用各種不同的語言學標注豐富學習者語言數據，如形態句法標注、錯誤標注；可以用軟件處理這些標注，以揭示學習者學術英語寫作中獨特的詞匯-語法特征和文體特征。”[4]此次研究中，由于CLEC是錯誤賦碼語料庫，我們使用語料庫檢索軟件AntConc3.2.1w檢索數據前，首先清除了語料庫中的錯誤賦碼，然后再利用http://ucrel-api.lancaster.ac.uk/claws/free.html網址上提供的賦碼軟件對兩個語料庫進行賦碼。呈現檢索結果后，將檢索到的單詞輸入在線網址https://www.etymonline.com/search?q=engulf進行人工甄別，確保該單詞是附加前綴en-或后綴-en派生得到的單詞。

三、數據與分析

(一)前綴en-的構詞情況

英語動詞按其形式可分為限定動詞(finite verbs)和非限定動詞(non-finite verbs)。限定動詞有“時間”(現在時和過去時)、“體”(進行體和完成體)、“態”(主動態和被動態)、“式”(陳述式、祈使式和虛擬式)[5]。為了涵蓋這些內容，實義動詞會以6種形式出現。我們利用語料庫的正則表達式，分別在兩個庫里檢索了包含前綴en-的派生動詞的這6種形式(包括動詞不定式)。兩個語料庫的相關數據對比見表3。

表3 前綴en-在兩個語料庫中的數據對比

隨著認知語言學、認知心理語言學等學科的發展，人們逐漸形成共識，認為詞匯學習的重點應該放在單詞最常用的詞形、單詞詞形的主要使用模式和這些詞形所構成的典型組合。也就是說，除了掌握單詞的拼讀和詞典里列舉的詞義外，還要學習單詞最常用的詞形和搭配。從表3中我們可以看出，在詞形的使用頻數方面，中國英語學習者的排序結果是原型動詞(147)>過去分詞(105)>動詞不定式(102)>現在分詞(94)>一般過去時(77)>動詞第三人稱單數(64)；母語者的序列是動詞不定式(66)>動詞第三人稱單數(36)>原型動詞(25)>一般過去時(18)>過去分詞(16)。也就是說，使用前綴en-構成的派生動詞中，中國英語學習者最喜歡的詞形是原型動詞，而母語者最喜歡把這類動詞用于動詞不定式分句中。由表3我們也看出，包括前綴en-的派生動詞中，中國英語學習者使用了589詞次，母語者使用了169詞次，百萬頻數顯示，雖然中國英語學習者使用頻數略高于母語者，但卡方值顯示，這兩個群體使用頻數沒有顯著差異(p值為0.579)。但具體的詞形式上，差異較為明顯，因為這6種詞形中，在“過去分詞”“原型動詞”和“動詞第三人稱單數”這三個方面的差異為“非常顯著”，而在“現在分詞”和“動詞不定式”這兩個方面，兩個群體間的使用差異達到“極其顯著”程度。該研究結果與梁健麗&何安平(2009)的研究結果有差異[6]。她們利用語料庫研究方法，基于國內教材NewSeniorEnglishforChina和國外教材CollinsCOBULDEnglishCourse，探討了這兩套教材在基本詞簇、高頻動詞的詞形、高頻動詞在語法和詞匯方面的搭配。她們研究結果顯示，這兩套教材中，高頻動詞like，make，find，go，see，look，think，write最常用詞形的呈現不但種類基本相同，而且頻數的排序也很接近。我們的研究結果有別于梁健麗&何安平，可能是單詞的使用頻率和單詞寬度方面。下面我們看看en-作為前綴的構詞能力，即派生出來的動詞的寬度。具體數據詳見表4。

表4 兩個群體使用前綴en-的構詞寬度

續表

2)為了節約版面，表5只列出了兩個群體都使用的單詞或某個群體使用2次及以上、另一個群體沒有使用的，只出現一次的單詞沒有列入表格中；中國英語學習者只使用了1次，母語者沒有使用的9個單詞是：ensue，enlighten，enkindle，engulf，engender，encroach，encount，encircle，encage。母語者使用了1次、中國英語學習者沒有使用的4個單詞是embroil，entrap，entrust和envisage。

研究數據顯示：1.兩個群體共使用前綴en-構詞數量為38個。其中，中國英語學習者使用了29個，母語者使用了26個，說明中國英語學習者的派生詞數量略多于母語者；2.這38個動詞中，兩個群體同時使用19個，剛好一半；3.enjoy和encourage均為兩個群體的超高頻動詞，尤其是中國英語學習者，enjoy一詞的使用比例達到53.82%，母語者enjoy和encourage兩詞的使用量為30.59%，遠低于中國英語學習者；4.按從高到低排序，中國英語學習者前10個的動詞的使用總頻次達540次，占比為92.02%，而母語者前10個動詞的總頻次為134次，占比為79.29%。數據之差說明母語者的使用比例較為均衡，而中國英語學習者超高頻地使用某些動詞。

(二)后綴-en的構詞情況

1.用作動詞后綴

“英語中，構成動詞的后綴較少，主要有-ize，-fy / -ify，-ate，-en。其中，構詞能力最強的是-ize。”[7]后綴-en比較特殊，它不但可以用作動詞后綴，也可用作名詞后綴或形容詞后綴。用作動詞后綴時，具有表示“使某事物成為或變成某種狀態”等語義；用作名詞后綴時，具有表示“人”的意思；若用作形容詞后綴，則表示“某事物由什么制成”或“含有何種物質”的意思[1]。下面我們先分析-en用作動詞后綴的情況，請看表5。

表5 動詞后綴-en在兩個語料庫中的數據對比

從表5中我們可以看出：1)在6項指標中，中國英語學習者的使用頻次只在“原型動詞”這一項多于母語者，其余5項的“百萬頻數”都少于母語者；2)兩個群體的使用頻次盡管在“原型動詞”和“過去分詞”這兩項呈現非常顯著的差異，但使用總量沒有差異(中國英語學習者的百萬頻次為307.29，母語者為345.35)；3)在常用詞形上，兩個群體喜歡使用的前3個詞形相同，但排序不一樣。按順序，中國英語學習者偏愛的是“原型動詞”“動詞不定式”和“過去分詞”，而母語者喜歡使用的是“過去分詞”“動詞不定式”和“原型動詞”。

動詞后綴-en能加在名詞上，也能加在形容詞上構成派生動詞。那么，中外這兩個群體他們構成了多少個派生動詞，即構成的寬度如何？兩個群體最喜歡使用的派生動詞又是哪些？請看表6。

表6 兩個群體使用的10個高頻派生動詞

為了節約版面，表6中我們只提供了前10個高頻詞派生動詞。實際上，中國英語學習者使用后綴-en構成的動詞有30個，另外20個是quicken，weaken，lengthen，brighten，deepen，enliven，lighten，dampen，darken，enlighten，hearten，straighten，tighten，blacken，deaden，deafen，freshen，harden，redden，sharpen。母語者使用的派生動詞數只有16個，遠少于中國英語學習者，另外6個派生動詞是deepen，enlighten，brighten，deaden，fatten，whiten。兩個群體共計使用派生動詞34個，其中13個相同，約為38.24%。

從表6中我們可以看出：1)中國英語學習者的這10個高頻動詞占使用頻次的84.80%，母語者則達到92.86%，說明兩個群體雖然使用了其他派生動詞，但它們出現的頻率很低；2)兩個群體的10個高頻動詞中，相同的有8個；3)兩個群體使用超高頻單詞(位列第一的hasten和strengthen)所占比例非常接近，分別為24.62%和25.89%，但位列第2和第3位的兩個單詞，母語者的使用比率遠大于中國英語學習者，使得母語者前三個單詞的使用頻率總計達到59.92%，比中國英語學習者的數據高出11.49個百分點。

統計數據顯示，中國英語學習者高頻使用的hasten(第1位)和fasten(第9位)在母語者的寫作中沒有出現，這多半與命題作文有關。中國英語學習者語料庫CLEC收錄的主要是命題作文，一旦題目要求學生談談對more haste，less speed的理解，那考生使用hasten這樣單詞的概率就大增。

2.構成不規則動詞的過去分詞

現代英語中，大多數主動詞的過去時和V-ed分詞都是在原型之后加詞尾-ed構成，這類動詞叫作規則動詞(regular verbs)。另一些動詞則為不規則動詞(irregular verbs)，它們的過去時和V-ed分詞不是加-ed。“這些不規則動詞中，有的動詞的原型、過去時、過去分詞為AAA型，即三個形式相同，如動詞cut，hit，put和set；有的動詞三種形式為ABB型，即過去時和過去分詞形式相同，如動詞bend，deal和mean；有的動詞的三種形式各不相同，為ABC型，如動詞break，steal，arise。在這些不規則動詞的過去時和過去分詞形式中，部分使用了詞尾-en”[8]。下面我們看看兩個群體在過去分詞中使用-en的數據。

從表7中我們可以看出：兩個群體使用的過去分詞中，含有-en的單詞數非常接近，中國英語學習者使用了26個，而母語者使用了27個。這些單詞中，除了interwoven，woken，stricken(出現在中國英語學習者的作文里)和rewritten，ridden(出現在母語者作文里)這5個單詞外，其余單詞都是兩個群體共用，說明含有-en的這些過去分詞數量不多，而且都是高頻動詞，隨時出現在英語文獻里，英語學習者也是信手拈來。值得注意的是，雖然這兩個群體使用的單詞數接近，但CLEC和LOCNESS的庫容量差別大，它們的詞符分別為1,070,656和324,304；后者的庫容量僅為前者的三分之一。卡方檢驗結果顯示，它們使用差異達到“極其顯著”程度。

表7 兩個群體使用含-en的過去分詞數據對比

3.形容詞后綴-en的構詞對比

提到形容詞后綴，一般的語法教材都會提到-able / -ible，-al，-ate，-en，-ful，-ic / -ical，-ish，-less，-ly，-ous，-y，-ive / -ative，-ant / -ent，-ary / -ory，-ed和-ing[9]。其中，-en加在物質名詞上，如golden金色的，wooden木頭做的，woolen羊毛制的，earthen泥制的，brazen黃銅的。檢索結果顯示，此類派生形容詞中，中國英語學習者語料庫(CLEC)檢索到golden，wooden和woolen這3個單詞，它們的頻次分別為24、18和1。而在母語者語料庫中沒有檢索到此類派生形容詞，說明此類形容詞在議論文中的出現幾率低。

四、研究結論

此次我們的研究結果顯示，中國英語學習者和母語者在習得詞綴en時，不管是前綴，還是后綴，他們之間的差異不大，有的方面甚至沒有差異。具體研究發現如下：

en-用作前綴時，在使用總量上雖然中國英語學習者比母語者更喜歡使用前綴en-構詞，在“過去分詞”“原型動詞”“現在分詞”“動詞不定式”“動詞第三人稱單數”這些方面出現了差異“顯著”“極其顯著”或“非常顯著”，但兩個群體彼此都有多用或少用，使得前綴en-構詞的總量方面沒有出現明顯的差異。值得注意的是，使用前綴en-構成的單詞中，中國英語學習者喜歡使用原型動詞，而母語者偏愛動詞不定式。中國英語學習者在作文中使用了29個前綴為en-的動詞，而母語者的使用數量為26個；其中，中國英語學習者特別喜歡使用的三個詞是enjoy(317詞次，占比54.94%)、encourage(72詞次，占比12.48%)、engage(64詞次11.09%)，而母語者最喜歡使用的三個詞為encourage(27詞次，占比為15.88%)、enjoy(25詞次，占比為14.71%)、ensure(18詞次，占比為10.59%)。

在使用后綴-en派生的動詞中，中國英語學習者使用了30個單詞，共329詞次，而母語者使用了16個單詞，112詞次。在這方面，中國英語學習者偏愛的詞形是原型動詞，而母語者喜歡使用過去分詞。在具體單詞上，中國英語學習者最喜歡使用的3個動詞是hasten(81詞次，占比26.62)、strengthen(41詞次，占比12.46)、frighten(37詞次，占比11.25%)，母語者最偏愛的3個動詞是strengthen(29詞次，占比25.89%)、threaten(26詞次，占比23.21%)、weaken(12詞次，占比10.71%)。在后綴-en派生的動詞中，中國英語學習者的前10個單詞的總詞次為279，占比為84.80%，由于母語者只使用了16個單詞，他們前10個單詞的占比高達92.86%。

在包含了-en的單詞過去分詞里，兩個群體的用詞數量幾乎一樣，中國英語學習者使用了26個單詞，母語者使用了27個；其中，24個單詞出現在兩個群體的語料庫里。卡方檢驗顯示，兩個群體在使用包含-en的單詞過去分詞方面，差異達到“極其顯著”程度。

-en作為形容詞后綴，加在物質名詞之后構成形容詞，較少出現在學術性語料庫里。

從總體上看，中國英語學習者和母語者在習得詞綴en時，構詞總量比較接近，差異性較少。可能原因是詞綴en的能產性不大，構成的單詞多屬于高頻單詞，加上詞匯習得的認知方法是把詞匯習得看作通過信息處理的再循環過程，如輸入、激活、語義聯想、編碼、儲存等。“這就決定了一個單詞的習得不是一蹴而就的，是反復接觸語言材料或反復進行操練的結果”[10]。中國英語學習者從小學三年級開始學習英語，到大學畢業，已有10多年學習英語的經歷，在這個再循環過程中，慢慢地內化了這些由詞綴en派生而來的單詞，使得自己在這方面的中介語知識達到一個較高的程度。

“隨著大數據時代的到來，日趨龐大的語料庫容量給語料庫語言學帶來了嚴峻的挑戰。”[11]但是，“語料庫為外語教學提供的是一種嶄新的工具和資源，它有望解決一些傳統教學模式未能很好應對的情況。”[12]。因此，基于語料庫的英語教學與研究將越來越受到重視，會有大量的研究成果為學習者提供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