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虹,母璇
(中國科學院大學 北京 100190)
當前我們正處在快速發展的數字化、智能化時代,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類活動可以被計算機等機器所取代,個體越來越需要發展更高級的智能、設定更高層次的發展目標。而人類高級智能的學習,比如道德和價值觀的習得、創新型目標的設定,很大程度上依賴于社會學習,尤其是榜樣學習[1]。榜樣是獲得價值觀及其它高層次目標習得的重要途徑,因此,了解榜樣學習的原理與機制對于了解人類學習尤其是高等智能的學習至關重要。習近平總書記在《之江新語》中強調:“榜樣是一面鏡子、一面旗幟,向榜樣學習,是找到差距、查擺不足,明晰努力方向的工作方法,更是增強定力、保持清醒,堅定信仰信念的必修課程”,充分說明了榜樣學習的重要性。
然而,國內外學術界關于榜樣學習、榜樣效應的研究,尤其是在個體較高級的活動(比如思辨思維、創造性活動)等方面榜樣效應的實證研究,開展地并不充分。目前研究重點還主要集中在對個體的學習成績、專業選擇和職業選擇等領域的角色榜樣的效應方面。國外的實證研究始于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而國內直到本世紀初才開始開展實證研究,而且迄今為止國內學者并沒有對該領域做過系統的梳理、總結,因此有必要對國內外的榜樣效應實證研究進行回顧和綜述,從而為未來該領域的研究提供參考。
本文將聚焦于角色榜樣研究領域,對角色榜樣的定義、理論基礎以及榜樣效應的國內外實證研究進展進行介紹和評述;同時對目前榜樣效應影響機制的實證研究進行介紹和評述;最后在前述內容的基礎上,就當前的實證研究不足和未來的研究內容與方向進行展望。
榜樣作為學術研究的對象,最早是在發展心理學中被用來解釋青少年成長中 “自我概念”的形成。 Erikson指出,在青少年時期,他們需要評估和擺脫自己的童年認同,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們對新的“偶像與理想”完全開放,這些新的偶像會作為榜樣,幫助他們構建“自我概念”[2]。 Merton(1957)最早從角色的角度來定義榜樣,認為榜樣為擔任某些特定角色且提供與角色相關的行為示范的人[3]。后來,教育發展心理學、社會心理學、組織行為學、尤其是職業發展等領域也逐步開展了對角色榜樣的研究,各領域的學者也均針對角色榜樣給出了自己的定義[4-6],其定義內涵大多強調了角色榜樣本身的示范特征以及學習者所受到的影響。2004年,Gibson在其一篇關于角色榜樣的綜述文章中,對角色榜樣的定義借鑒了社會學習和社會認同的兩個重要的理論來源,他把榜樣定義為一種抽象的認知結構,這種認知結構是承擔某些社會角色的人身上的一些特性,這些特性是個體知覺到了某種程度的熟悉并且愿意效仿從而彼此變得更加相似的認知結構[7]。在前人的研究基礎上,Morgenroth等人在2015年將角色榜樣的定義進行了系統梳理,使得它首次呈現出框架性趨勢。根據她們的定義,角色榜樣是通過充當行為榜樣、表征可能性以及激發激勵來影響榜樣追隨者成就、動機及目標的人;這種影響包括對現有目標的強化以及新目標的接受[8]。可見,榜樣的定義和特征也逐漸在從榜樣本身為視角向以榜樣學習者為視角轉移。
目前,角色榜樣概念已經得到較為廣泛應用,所展開的相關研究大多基于一下三個基本理論:即社會學習理論、社會身份理論、和社會比較理論。
社會學習理論是班杜拉提出的用來解釋人類行為習得的經典理論,是指個體通過觀察他人的行為而獲得自我認知的可能性,引發個體行為,是個體學習的一種重要形式。而角色榜樣則正是外界存在的典型的觀察對象,可以通過觀察學習的機制來對個體產生影響[9-10]。因此社會學習理論也經常被用來解釋榜樣對他人產生影響的過程。其中,觀察學習中的注意過程是榜樣對學習者產生影響的基礎,學習者需要在該過程中判斷觀察榜樣的目的及行動內容;在一定時間的榜樣觀察后,榜樣追隨者會將觀察內容以符號形式儲存在記憶中,并在適當的時間將其轉化為行動,動機在這一過程中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社會身份理論是社會心理學中較為宏大的一個理論,社會身份是指個體的自我概念中所包含的某種群體的身份以及與之身份伴隨的情感意義的那部分。社會身份理論所論及的心理過程包括社會分類過程、社會比較過程和社會認同過程。社會分類過程是指個體將自己歸類于某一社會群體,獲取該群體共有特征的過程。角色榜樣效應因此也會通過學習者對自己和榜樣的共同分類,通過知覺到相似性,從而使榜樣效應發揮作用。
角色榜樣研究較多地引用社會認同過程來解釋角色榜樣的影響作用。社會認同過程不僅使個體意識到每類社會身份區別于其他類社會身份,同時使個體意識到自己多大程度上包含某社會身份的特征以及這類社會身份特征所具有的情感意義[11]。因此,在角色榜樣的影響中,學習者通過對角色榜樣身份的認同,將角色榜樣的某些特征的群體身份屬性融入到自我概念中,從而激勵學習者通過觀察、模仿超越等方式來增加與角色榜樣之間在群體身份屬性方面的相似性[7]。
社會身份理論中的社會比較過程,是指個體通過群體之間的比較,理解與重視群內特征的過程[12]。在角色榜樣效應的研究中,不少學者采用個體間的社會比較理論[13],即榜樣學習者與角色榜樣之間的比較,來解釋榜樣效應的作用。
社會比較理論是美國心理學家費斯廷格于上世紀50年代提出的理論,指的是人們在不確定且缺乏客觀標準的環境中,在了解和評價自己表現、能力、觀點時,往往需要通過與他人的比較來實現,這一過程即為社會比較。它是一種普遍存在的社會心理現象,也是個體在相互作用過程中不可避免的行為,甚至也被認為是人的一種普遍需要。社會比較可以降低認知的不確定性,產生社會認知和自我評價,因而也會對受社會認知和自我評價影響的一系列變量產生影響[12]。
社會比較理論指出:社會比較有可能產生向上的效果和向下的效果,而這兩種結果在角色榜樣效應中也都存在[13-15]。榜樣學習者在與角色榜樣進行比較之后,可以通過顯示自己可以改進并達到成功而產生鼓舞人心的榜樣同化效應,另外也是通過顯示自己與榜樣相比有多大的不足而產生自我挫敗的榜樣對比效應[16]。
國外關于榜樣最早的實證研究集中于榜樣對具體的行為(比如攻擊行為等)習得的影響,多以未成年的孩子為研究對象[17]。而無論從個體體驗,還是實證研究的層面來看,都有證據表明角色榜樣對于個人的學業發展、職業發展、終身成長這些更廣泛的變量有著顯著的影響;因而近幾十年來,學者們有愈來愈多的實證研究聚焦于榜樣對于個體整體的職業發展、學業發展、個人成長等方面變量的影響。Bell(1970)采用問卷調查的方法對142名男性被試進行了縱向的追蹤調查,分三個階段調查九年級、十年級以及高中畢業4年后三個時期的年輕人的榜樣情況,發現年輕人的榜樣類型有職業榜樣、學業榜樣和個人榜樣等不同類型,而且這些榜樣類型之間并不相關[4]。Almquist(1971)等人對114名女大學生采用問卷調查和訪談分析的方法發現:女大學生的職業期盼很大程度上受到職業女性榜樣以及大學老師的影響,而非父母與兄弟姐妹等有家庭關系的人員的影響。而后職業發展領域也越來越多地展開了榜樣效應的實證研究[18]。Earley等人(1985)以120名男大學生為被試,采用實驗研究的方法,研究了高績效與低績效的角色模型以及目標設定的參與程度對個體工作目標設定過程的影響,結果表明:暴露于高績效角色模型下的個體的績效水平更高,以及有更高的目標接受度與滿意度[19]。Hackett等人(1989)以180名女大學生為被試,采用問卷調查的方法,研究了被試知覺到的榜樣的影響對其職業顯性化、職業期盼、職業歸屬感和職業選擇傳統性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女性教師以及支持性的男性教師對于女大學生的職業顯性化、教育水平期盼的影響最大;父母則對女大學生職業選擇的非傳統性有影響,而男教師對于女大學生選擇科學相關的職業有負面影響[20]。
上世紀90年代以后,榜樣領域的研究開始關注榜樣學習者的個體差異因素對于榜樣效應的影響。Hernandez(1995)對47名參加榜樣培訓的高中生進行了質性研究,發現被試的自信心對榜樣效應的效果有顯著影響[21]。Lockwood等人(1997)采用實驗室研究的方法,研究了榜樣學習者與榜樣之間的自我的相關性以及對榜樣成就可達性的評估,對榜樣學習者自我評估以及榜樣激勵程度的影響,結果表明:如果榜樣的成就被學習者認為是可達的,則榜樣能起到自我提升以及激勵的作用;如果榜樣的成就被認為是不可能達到的,則榜樣則會起自我貶低的作用[14]。而Lockwood等人(1999)采用實驗研究的方法進一步探討了這種負面效果的機理,發現在一般情境下,出色的榜樣能夠提升動機和自我評估,但當榜樣啟動了榜樣學習者關于最好的自我的認知加工,則會削弱榜樣效應的激勵效果,因為最好的自我的認知的激活則限制了對未來自我的正面性程度,從而阻止了個體從榜樣身上獲得更為出色的未來自我的激勵[22]。
Marx等人(2002)的研究以大學生為被試,采用實驗室研究的方法來研究榜樣對于女大學生數學測驗成績的影響。研究發現:女性數學學業榜樣的物理性呈現對女大學生數學能力自我評估、測試成績有正向影響,而女性數學學業榜樣的符號性呈現對男大學生的數學測試成績有正向影響[23]。Lockwood等人(2002)采用實驗研究的方法,以大學生為被試,研究榜樣學習者與榜樣在調節焦點特性上的相似性對于榜樣學習者的動機,結果表明調節焦點一致的榜樣對榜樣學習者的學業動機有正向影響,而不一致的榜樣對于學習者的學業動機有負面影響,而且被試更容易將與他們調節焦點一致的績效卓越者設定為榜樣[24]。2006年,Lockwood等人又以大學生為被試研究了榜樣與學習者之間性別的異同性對于學習者的影響,采用了實驗室實驗與問卷調查兩種研究方法,結果表明:女性榜樣對于女性學習者的自我評價有明顯的改善,而榜樣的性別對于男性則沒有太多影響[25]。Bunnk等人(2007)采用實驗室實驗的方法,以173名即將畢業的大學生為研究對象進行研究,結果表明榜樣對于被試的職業激勵、職業認同以及積極的職業行為都有正向的影響作用[26]。
近十年以來,榜樣效應的研究不斷深入,包括:進一步研究榜樣呈現的具體內容、特征的作用;研究的榜樣學習者變化的效果指標也逐漸從純粹的興趣、意愿等態度變量,延伸到一些與自我有更深層次相關的心理變量的認知(比如刻板印象等),與一些更直接的行為選擇與績效表現的結果變量;以及對榜樣效應過程中一些中間變量的變化的進一步研究,更進一步地揭示了榜樣效應內在影響機制的機理;同時在研究方法上也呈現出采用更為嚴謹的實驗室實驗或大規模問卷調查(1000人規模以上)的方法來更精準地驗證角色榜樣的效果;使得該領域研究的科學性、應用性進一步增強。
Bages等人(2011)采用實驗研究的方法,以405名10歲左右五年級女性小學生為研究對象,研究了強調角色榜樣的不同特征對于研究對象在數學標準化測驗中的表現的影響。結果表明,強調角色榜樣的努力特征對于研究對象數學表現有顯著影響,同時角色榜樣的性別沒有影響;而不強調角色榜樣的努力特征時,則同性別的榜樣更有影響[27]。Chlosta等人(2012)采用問卷調查的方法,以466名成年人為研究對象,研究了父母作為創業榜樣對于子女的創業職業選擇的影響。結果表明,父母創業對子女創業職業選擇的影響受子女性格影響,具有開放性性格的子女更可能接受父母創業的榜樣影響從而選擇創業作為職業[28]。Hong等人(2012)采用實驗研究的方法,以273名十年級的學生為研究對象,研究了角色模型特征信息(成就導向的信息VS與失敗斗爭導向的信息)對于學業興趣與學習效果的影響。結果表明:成就導向的信息對于研究對象對于角色榜樣的知覺具有負面影響,對物理學習興趣、科學概念的回憶績效以及物理問題的解決無影響;而與失敗斗爭的信息則增加了學生對科學的興趣、以及對關鍵概念的回憶績效以及復雜物理題目的能力[29]。Marx等人(2012)采用了實驗研究方法,以57名女大學本科生為研究對象,研究了榜樣追隨者與榜樣的相似性特征對于榜樣追隨者數學學習勝任力的影響。結果表明:相似性調節了角色榜樣能力特征的榜樣影響力;對于本人能力較強的被試,榜樣的相似性能提升榜樣效應;而對于本人數學能力較弱的被試,榜樣的相似性則沒有影響;而被試的怯懦感則部分中介了榜樣效應[30]。
Cheryan等人(2013)采用實驗研究的方法,以100名女性本科生為研究對象,研究了具有不同刻板印象特征的角色榜樣對于女性對于計算機專業興趣的即時影響以及滯后影響。結果表明:具有刻板印象特征的角色榜樣對于女性對于計算機專業興趣的有著負面影響;這種負面影響受到歸屬感的中介作用;而角色榜樣的性別則沒有顯著影響[31]。Rosenthal等人(2013)采用了實驗研究的方法,以55名女性本科生為研究對象,研究了成功的女性內科醫生的角色榜樣信息對于醫學院女學生持續在醫學領域努力的社會心理過程的影響。結果表明:角色榜樣信息的呈現對于研究對象的職業興趣、職業身份的相容性以及歸屬感都有正向影響[32]。Young 等人(2013),采用了內隱測驗的方法,以320名自然科學專業的本科生為研究對象,研究了女性自然科學教授這一角色榜樣對于女大學生對科學的態度、認同以及科學本身性別的刻板印象的影響。結果表明:女大學生職業的顯性和隱性認知都對其職業期盼產生影響;女性自然科學教授的角色榜樣會對大學生對于科學的態度、認同以及科學本身女性向的刻板印象產生影響;而且這種影響對男女生都存在[33]。Mutter等人(2014)采用了問卷調查的方法,以1413名15歲以上的已注冊的業余足球隊員為對象,研究了國家隊專業運動員的榜樣效應對提高業余運動員參與度的作用。結果表明:專業運動員過去的成功對于業余運動員運動參與意愿只有輕微的影響;而專業運動員當前的成功對于業余運動員的運動參與活躍度的意愿的促進效果更明顯[34]。
Shin等人(2016)采用實驗研究的方法,以1035名理工科與非理工科的本科生為研究對象,研究了角色榜樣對理工科學習與職業發展的影響。結果表明:當角色榜樣的特征挑戰了個體原有的刻板印象時,被試對理工科的學術興趣、理工科與自我角色的相容性、以及理工科的學術歸屬感都有所增強[35]。Byrne等人(2018)的研究則集中于女性創業角色模型的特征性特點,采用質性研究方法研究了51名具代表性的歐洲女性,研究出她們作為女性創業者角色模型所具有的特征,結果表明這些女性創業者的角色模型具有模糊的種族、階層和年齡界限;強調女性的固有特征;視工作場所的歧視為正常,將創業認為是工作母親的一種合適選擇等特點[36]。Horsurgh等人(2018)以醫學院學生為研究對象,采用訪談等質性研究的方法,研究了對角色榜樣的學習過程,結果表明角色榜樣的學習是個復雜而偶發的過程,其過程具有與班杜拉提出的觀察學習過程相類似的注意、保留、行為復制、以及激勵模仿四個環節,同時有證據表明直接強化與替代性強化的重要影響[37]。
由以上綜述可看出,榜樣效應的研究從聚焦于具體的行為逐步擴展為更廣泛的行為和發展變量;關于機制的研究,更多地集中在對一些認知的突破上,尤其是特定人群的刻板印象的影響(少數裔、女性等),更為深層次的心理變量與過程:比如認同、自我效能感也在得到越來越多的重視。
國內學術界關于榜樣的研究,尤其是實證研究,自本世紀初開始呈現快速發展的態勢:最早也是對榜樣對于具體行為的效應進行研究[38,39],而后逐步轉向對于個體比較重要的發展領域(比如動機、個性品質等)的研究,比如:楊曉燕(2006)沿用了Lockwood等人2002年的研究范式,以高一學生為被試研究了榜樣的調節焦點與被試的一致性對被試的動機水平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兩者的一致性確實對被試的動機水平有影響;當兩者不一致時,被試的動機水平會比控制組要低:而且兩者一致時,被試能夠更好地回憶起榜樣信息[40]。王靜(2006)以幼兒為研究對象,采用實驗研究的方法研究了榜樣示范效應對于4歲幼兒延遲滿足特性的影響[38]。2012年藍屾以大學生為研究對象,采用實驗研究的方法研究發現典型榜樣對于學生的內隱自尊有正向影響,并且對女生的效果更為顯著[41]。候春秀(2015)以高中生為研究對象,采用實驗研究方法,研究了榜樣信息以及榜樣的調節焦點類型對職業生涯意識的影響,結果發現:榜樣信息對被試的職業評價、職業探索程度有顯著影響,而且促進調節焦點的榜樣信息對被試的職業評價和職業探索程度有著正向影響。近五年來國內榜樣研究更集中于創業榜樣領域[42]:張倩(2016)以大學生作為研究對象,采用量表測量與問卷調查的研究方法,發現父母作為創業榜樣對于大學生的創業意向有著正向影響[43]。章莉(2016)采用量表測量和問卷調查方法,研究了關系型的創業榜樣對大學生創業意向的影響,結果表明:關系型的創業榜樣通過影響創業態度和感知的行為影響創業意向[44]。蔣維君(2017)研究了角色榜樣對女大學生創業者創業意愿的影響,結果表明:女大學生創業榜樣的廣度(為身邊創業榜樣的數量)越多,則創業意向越強;角色榜樣的日常活動和專業活動均對女大學生創業意愿產生正面影響;而且創業角色榜樣通過女大學生知覺的創業希求性和可達性兩個中介變量作用于創業意愿[45]。謝先達(2019)在研究創業角色榜樣對大學生創業意向的影響和機制時,將創業角色榜樣分為關系型和公眾型,發現這兩者均對創業意向有影響,而且創業的希求性和可達性均作為中介變量產生作用[46]。
國內關于榜樣的實證研究多采用問卷調查的方法,且缺乏追蹤性的縱向研究,較少采用實驗研究方法;對于榜樣特征的研究還主要在數量、類型等描述性變量的研究上,對于榜樣呈現的內在特征、基于榜樣追隨者的變量、以及兩者之間的關系的實證研究都比較匱乏;同時在研究因變量方面,多集中于對意向等態度層面的變量的研究,缺乏對更直接反映個體發展的顯性變量(比如績效)的研究。
關于榜樣效應影響機制的實證研究, 關注地比較多的是角色榜樣會通過學習者的認知發揮影響,比如關于自我的刻板印象[31,33,42,47]、可能的自我認識[22]、改變自我評估等[14,21-23,25,41];有些實證研究提供了證據表明角色榜樣是通過學習者的認同的中介作用來產生作用的[26,31-33,35,48],認同的作用體現在對角色榜樣所屬的社會身份的歸屬感以及與自我身份的相容性等。
有些實證表明角色榜樣通過提升了學習者的動機或目標設定從而產生效應的[14,19,22,24,37,40],但從動機產生的理論來看,動機可以通過認知和認同來產生,而動機可來源于包括榜樣目標的可達性與希求性[46,49],因此動機可以看作是榜樣效應過程中較為接近行為或績效的后端中介變量。
近年來有學者強調角色榜樣的影響機制的研究缺乏理論框架的指導,同時因而有學者提出借用期望價值的理論框架來建立角色榜樣影響機制的理論框架[8]。同時,關于榜樣效應產生過程的實證研究目前也比較缺乏。
關于角色榜樣的實證研究迄今已有半個多世紀了,榜樣效應已經在各類場景中得到了廣泛的驗證和研究,其產生的機制研究也在不斷深入,其實踐干預也越來越科學并具有針對性,未來角色榜樣的研究與實踐可有以下發展方向:
進一步延伸榜樣效應對人類高級智能的影響,比如在因變量方面可添加與創新相關的變量,來研究角色榜樣在創新學習領域的效應。隨著人類社會的數智化程度不斷加深,人類需要側重更高層級智能結構的學習,比如價值觀、情緒情感、創新等人工智能難以替代的智能結構,而在這類智能結構的學習中,角色榜樣是有效的方式之一,因此以后角色榜樣的研究應該在此方面予以加強。
在自變量方面,西方學者已經開始深入地對于角色榜樣的特征呈現內容、呈現方式等進行了研究;但由于角色榜樣所涵蓋的內容非常多,如何將角色榜樣自身的內容進行結構化、模型化,以便對角色榜樣教育提供更為科學更有針對性的指導,這是非常值得進一步研究的。尤其是基于榜樣學習者視角的角色榜樣內容與特征的研究需要進一步加強,以便構建角色榜樣效應的相關理論。
最后,需要進一步加強對于角色榜樣效應的影響機制的研究,尤其是動態影響機制的研究。榜樣效應的產生是一個過程,其中基于榜樣學習者的知覺過程會是一個決定性的因素,因此關于影響機制和過程的更豐富的實證和理論研究亟待開展。
在榜樣教育的實踐領域,也可受益于上述三方面研究的進一步開展,尤其是對于榜樣效應的產生過程方面的進一步探索。由于職業發展領域的研究者,將導師指導作為對角色榜樣互動性缺乏的補充,從而使得這一領域的研究和應用得到了更大的發展和研究。因此未來榜樣教育可以引入第三方可互動的元素(榜樣教育傳授者),以輔助增強角色榜樣以符號性形式與榜樣學習者之間的互動,使得榜樣效應最大化的發揮,從而促進學習者更高學習目標的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