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康社會到幸福社會：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演進邏輯分析

石建勛，劉 宇

(1.同濟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上海 200092；2.同濟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上海 200092；3.上海市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研究中心，上海 200092；4.同濟大學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上海 200092)

小康社會概念和思想是鄧小平理論的重要內容，也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重要內容，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脫貧攻堅偉大實踐，其背后彰顯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理論和實踐發展的獨特理論優勢和強大解釋力。從目前全面完成脫貧攻堅任務的進展來看，2020年底之前，全面實現小康社會的建設目標應該是一個大概率事件。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之后，新時代我國社會發展新的、更高級的社會建設目標是什么？從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理論和實踐發展邏輯視角，提出新的社會建設目標和社會發展內涵，這不僅是豐富和發展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理論體系的需要，也是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的現實需要。

從經濟社會發展歷史、現實狀況、世界發展潮流、黨的根本宗旨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演進發展的邏輯分析，將建設“幸福社會”作為新時代我國社會建設和發展新的戰略目標，有著深刻的歷史邏輯、理論邏輯、現實邏輯和未來發展邏輯。

一、從建設小康社會到建設幸福社會的歷史邏輯

(一)小康社會提出與建設的歷史演進發展

鄧小平長期深入思考的一項重大問題，即建設什么樣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1979年12月6日，他在會見來訪的日本首相大平正芳時說：“我們的四個現代化的概念，不是像你們那樣的現代化的概念，而是‘小康之家’。”[1]2371984年3月25日，鄧小平在會見日本首相中曾根康弘時說：“翻兩番，國民生產總值人均達到八百美元，就是到本世紀末在中國建立一個小康社會。這個小康社會，叫作中國式的現代化。翻兩番、小康社會、中國式的現代化，這些都是我們的新概念。”[2]54這個新概念的提出，不僅為我國的現代化建設提出了一個明確的奮斗目標，也豐富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社會發展內涵。1987年，中共十三大把鄧小平的這一戰略構想寫進大會的報告中，作為黨和國家進行現代化建設的重要指導思想。1997年，十五大報告中提出“建設小康社會”的歷史新任務。2002年，十六大提出了到2020年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奮斗目標，并作出具體的戰略部署。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明確指出，全面建成得到人民認可、經得起歷史檢驗的小康社會。2017年，習近平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提出，解決人民溫飽問題、人民生活總體上達到小康水平這兩個目標已提前實現，當前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決勝期。“十三五”規劃建議提出，農村貧困人口脫貧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最艱巨的任務，“必須充分發揮政治優勢和制度優勢，堅決打贏脫貧攻堅戰”。在2019年4月22日召開的中央財經委員會第四次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再次強調指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取得決定性進展，要集中優勢兵力解決重點問題，堅決攻克最后堡壘，才能接好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最后一棒，跑好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最后一公里”，最終打贏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收官之戰[3]。當前，全國上下都在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收官之戰而努力奮斗，盡管有新冠肺炎疫情的不利影響，但不會延緩我們打贏脫貧攻堅戰的步伐。

(二)從建設小康社會到建設幸福社會，是中國發展和社會進步的歷史必然

小康社會不僅是一個經濟概念，也是一個社會建設和社會發展的歷史階段。小康社會是在我國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時期，為更好地滿足人民群眾對物質生活的需求而提出的。小康社會是一個社會生產力迅速發展，人均國民生產總值和人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國家綜合實力特別是經濟實力顯著增強的社會發展歷史階段。小康社會對應著我國工業化快速發展階段，是經濟高速增長的粗放式發展階段，也是國家和人民富起來的發展階段。其核心目標是提升人民物質生活水平，關注重點是物質財富豐富，采取效率優先、兼顧公平的分配方式，發展主要以人口、土地、資本等要素投入驅動為主，以民眾基本生存權利的保障水平不斷提升為特征。

從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和社會演變發展的趨勢來分析，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之后，將建設幸福社會作為新時代我國社會建設和發展新的戰略目標和新任務，不僅是經濟社會發展的必然要求，也是社會發展的自然歷史進程。幸福社會是人類社會追求的高層次社會發展內涵和發展目標，是經濟社會發展到較高階段的必然結果，其核心是關注人們的幸福體驗和個人感受。幸福社會對應的是工業化向后工業化過渡階段，是工業文明和生態文明、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有機結合的現代文明發展階段，是高質量發展階段，也是中國強起來、國家軟實力和硬實力同步增強、人民實現共同富裕的發展階段。其核心目標是全面提升民眾的生活質量和文明程度，采取注重效率、維護公平的分配方式，努力實現共同富裕和人民幸福安康，發展動力逐步由要素驅動轉向創新驅動，表現為民眾獲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不斷提升的特征。

總體上看，小康社會更多關注物質生活資料發展和物質生活改善，而幸福社會不僅關注物質豐富，而且對公民權益保障、生態環境改善、社會公平正義、精神文化產品供給、社會和諧、社會治理能力和社會管理水平、精神追求和價值觀取向、個人幸福感受和個人的全面發展等多方面都提出更高要求[4]。從根本上說，幸福社會是比小康社會更高級的社會建設目標和社會發展內涵，新時代推進高質量發展也意味著高質量的幸福生活，這既是高質量發展的終極目的，也是高質量發展的根本動力。

二、新時代建設幸福社會的理論邏輯

(一)幾代中國共產黨領導人對人民幸福和建設幸福社會的重要論述是建設幸福社會的理論依據

幸福歷來是人類社會共同的追求，也是中國人民熱切期盼的理想生活狀態。中國有關人民幸福的思想源遠流長，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理論和實踐發展從不回避讓人民群眾過上幸福生活的根本問題，歷代中國共產黨領導人都始終關心重視人民幸福問題。早在革命和戰爭年代，毛澤東就提出了“為民族與人民求福利”“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等思想。在毛澤東看來，“共產黨人的一切言論行動，必須以合乎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最大利益，為最廣大人民群眾所擁護為最高標準”[5]。在此之后，鄧小平同志曾在1983年時說：“人民跟著共產黨干什么？一求翻身解放，二求富裕幸福。”1992年初鄧小平在南方談話中提出，衡量一切工作是非得失的判斷標準是三個有利于：“是否有利于發展社會主義社會的生產力、是否有利于增強社會主義國家的綜合國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2]3722002年11月，江澤民在黨的十六大號召“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不斷推向前進，共同創造我們的幸福生活和美好未來！”[6]。2006年4月，胡錦濤訪美在耶魯大學發表演講，首次明確提出“關注人的生活質量、發展潛能、幸福指數”[7]。2010年3月，溫家寶在政府工作報告中表示，“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要讓人民生活得更加幸福、更有尊嚴”[8]。

十八屆一中全會后，習近平首次在中外媒體記者面前鄭重宣示，“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們的奮斗目標”[9]70，并在當時首次提出“我們的人民熱愛生活，期盼有更好的教育、更穩定的工作、更滿意的收入、更可靠的社會保障、更高水平的醫療衛生服務、更舒適的居住條件、更優美的環境，期盼孩子們能成長得更好、工作得更好、生活得更好”[9]70。可以看到，“人民美好生活”是習近平總書記系列重要講話的高頻詞、關鍵詞、主題詞。在2016年7月1日召開的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九十五周年大會上，習近平指出：“帶領人民創造幸福生活，是我們黨始終不渝的奮斗目標。”[10]112017年，黨的十九大報告一開篇，就號召全黨要“永遠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奮斗目標”[11]5。2018年12月10日，習近平在給紀念《世界人權宣言》發表70周年座談會的賀信中指出，“人民幸福生活是最大的人權”[12]。2019年6月7日，習近平在第二十三屆圣彼得堡國際經濟論壇全會上致辭中提出：“我們要堅持以人為本，努力建設普惠包容的幸福社會。”[13]習近平有關人民幸福生活和幸福社會的重要論述，是新時代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新理論成果，是我們建設幸福社會必須長期堅持的思想源泉和精神動力。

幾代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有關人民幸福和建設幸福社會的論述，是我們建設幸福社會，帶領人民創造美好幸福生活的思想理論基礎，也是建設幸福社會的理論依據，為新時代建設幸福社會提供了行動指南和根本遵循。

(二)建設幸福社會是新時代不忘初心牢記使命，踐行黨的根本宗旨的本質要求

堅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是我們黨的最高價值取向。“中國共產黨人的初心和使命，就是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10]5這也是堅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根本宗旨的奮斗目標。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理論創新和實踐發展的歷史，就是為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的歷史。中國共產黨近百年來奮斗歷程的基本經驗之一，就是始終牢記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緊緊地依靠人民群眾，誠心誠意地為人民謀利益謀幸福，從人民群眾中汲取前進的不竭力量。衡量我們黨的路線、方針和政策是否正確的最高標準，就在于是否實現人民的利益，在于是否得到廣大人民群眾的擁護[14]。人心向背是決定一個政黨、一個政權興衰的根本因素。我們黨之所以能夠從小到大、從弱到強，取得一系列舉世矚目的成就，關鍵就在于我們黨始終堅持人民主體地位，一切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堅持人民利益高于一切，做到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把實現好、維護好、發展好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作為一切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讓發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體人民”[15]。所以，能夠贏得全國各族人民的熱情支持和擁護，這是永葆黨的創造力、凝聚力、戰斗力的關鍵所在。

不忘初心，牢記使命，踐行黨的根本宗旨是新時代建設幸福社會的根本依據。如果說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是富起來階段踐行黨的根本宗旨的社會建設目標，那么進入新時代，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之后，中國共產黨人有能力、有基礎、有條件將建設幸福社會的戰略目標作為強起來階段踐行黨的根本宗旨的社會建設目標，就是順其自然、理所當然、與時俱進的崇高理想和奮斗目標。

努力建設幸福社會，也是新時代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實踐發展的迫切需要。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之后，社會發展任務不是結束，而是更加艱巨，新時代建設幸福社會的歷史使命和責任要求廣大黨員干部要繼續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始終把人民放在心中最高的位置，始終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始終為人民利益和幸福而努力工作”[16]6，“把人民擁護不擁護、贊成不贊成、高興不高興、答應不答應作為衡量一切工作得失的根本標準，著力解決好人民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16]6，做到與人民心心相印、與人民同甘共苦、與人民團結奮斗，永遠保持馬克思主義執政黨本色。新時代把建設幸福社會作為新的社會建設目標，就是要求各級領導干部不止步于小康社會的任務完成，而是要勇于擔當，繼續奮斗，以時不我待只爭朝夕的精神投入到建設幸福社會的各項工作中去，切實解決好人民群眾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讓廣大人民群眾擁有更多的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三)建設幸福社會是進一步豐富和發展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理論創新需要

改革開放之初，基于當時的中國國情和發展需要，鄧小平同志提出了“小康社會”的概念和社會發展目標。從古到今上千年來，“小康”“小康之家”“小康生活”等詞在民間廣泛流傳。改革開放之初，“小康”這個概念被鄧小平賦予了新的時代內涵，“小康”成為鄧小平經常使用的概念。在《鄧小平文選》第二、第三卷中，一共有40處地方使用了“小康”概念。其表達的文字，有的稱“小康之家”[1]237，有的稱“小康水平”[1]259，還有的稱“小康社會”[2]54或“小康的國家”[1]238。“小康”這個古老的話語，在現代條件下被鄧小平靈活地加以闡釋和運用，賦予其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科學內涵，從而形成了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中一個十分重要的概念和思想理論，它上承溫飽社會，下啟基本實現現代化，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中一個人民豐衣足食、生活較為富裕的社會發展歷史時期。

經過40多年的建設和發展，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歷史任務即將完成。新時代提出新的更高級的社會發展內涵和社會建設目標，這不僅是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偉大實踐發展的必然要求，也是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理論創新的迫切需要。新時代我們面臨的基本問題是怎樣能夠使我們的國家強起來，怎樣能夠讓人民過上更加幸福的生活。實踐在發展，社會在進步。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之后，與時俱進地及時提出幸福社會的概念和理論，賦予其新時代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科學內涵，將建設幸福社會作為全面完成小康社會之后新的社會建設和社會發展目標，作為解決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不斷滿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社會建設理論，指導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偉大實踐，這是進一步豐富和發展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理論創新需要[17]。

作為新思想中十分重要的概念和思想理論，幸福社會上承小康社會，下啟全面建設現代化強國的歷史新征程，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中后期一個人民生活幸福安康、社會文明發達、國家強盛的社會發展歷史時期。在建設幸福社會的新征程中，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我們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為建設幸福社會提供更加有力理論指導和行動指南，將以更寬廣、更長遠、更加深邃的歷史眼光來思考和把握黨和國家未來發展、社會進步和人民的美好生活需要，為如何完成“強起來”的偉大歷史任務，如何解決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在理論上拓展新視野、在實踐中作出新概括、在發展中提出新目標，不斷開拓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新境界、新高度，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創新做出新貢獻。

三、新時代建設幸福社會的現實邏輯

(一)建設幸福社會是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11]10。人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說到底就是追求幸福生活。人民熱愛生活，追求社會平等公平正義，“期盼有更好的教育、更穩定的工作、更滿意的收入、更可靠的社會保障、更高水平的醫療衛生服務、更舒適的居住條件、更優美的環境，期盼孩子們能成長得更好、工作得更好、生活得更好”[18]，這些都是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豐富內涵，也是幸福社會的豐富內涵。

經過改革開放40多年發展，雖然中國人民富裕起來了，居民收入水平不斷提高，但人民群眾的幸福感和獲得感不強。因此，在新時代實現新發展，就要努力實現個人幸福、人際和群體和諧，進而實現社會整體的幸福。當前，我國經濟社會發展中存在的突出問題就是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問題。由于發展的不平衡不充分，導致相對于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一方面供給過剩，表現為某些領域產能和商品供給過剩，另一方面某些領域供給不足，質量不高，如高質量的醫療、教育、養老和精神文化產品供給不足。因此，努力實現更加平衡更加充分的發展，不斷滿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過程，就是建設幸福社會的過程。將幸福社會作為社會建設和發展的目標，就是對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發生變化的最好回應，也是新時代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必須回答、必須面對、必須解決的最現實問題。

(二)建設幸福社會是適應人類社會發展潮流和世界大趨勢的現實需要

經濟增長并不必然帶來國民幸福增加。近幾十年來，世界范圍內對經濟增長和社會發展的反思之聲越來越強烈，盡管衡量社會發展的指標各異，但人類對發展的終極目標正在形成共識，即把國民幸福作為社會發展進步的重要標準，把社會發展看作促進社會福利的主要途徑，進而追求社會整體的幸福。

世界上已有一些國家、地區以及國際組織將人民幸福程度納入社會發展的綜合考量。1990年，聯合國開發計劃署創立了人類發展指數，即以“預期壽命、教育水平和生活質量”為基礎變量，按照一定的計算方法得出綜合指標，借此衡量各國的人類發展水平，推動人的全面發展。2012年4月，聯合國首次發布《全球幸福指數報告》，這份由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地球研究所同聯合國共同發布的報告，是聯合國方面首次以指數標準為156個國家和地區人民的幸福程度“排名次”。丹麥成為全球最幸福國度，中國香港排名67，中國內地排名112。該報告長達150頁，時間跨度從2005年至2011年。2012年6月28日，聯合國大會在通過的第66/281號決議中宣布，將每年3月20日定為“國際幸福日”。決議的通過，確認了幸福和福祉是全世界人類生活中的普世目標和愿望，體現了幸福在公共政策目標中具有重要意義。決議強調：“追求幸福是人的一項基本目標，幸福和福祉是全世界人類生活中的普遍目標和期待。”此后，《全球幸福指數報告》每年公布一次。2019年中國內地排名由2018年的86位下滑至93位。雖然這一報告的指標設計和排名有許多不盡合理的地方，但中國已經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多年，對排名不佳的問題不應漠視，應該更加關注全球幸福指數排名。

將建設幸福社會作為新時代的社會發展目標，在實現新發展中更加注重人民群眾的幸福感受，這不僅是不斷提升人民群眾幸福生活質量的需要，也是主動順應世界發展的潮流和趨勢的迫切需要。我們要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指引下，堅定“四個自信”，著力建設幸福社會，在實現更加平衡更加充分的發展中，不斷滿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切實提升人民群眾的幸福感和獲得感，在全球幸福指數排名中不斷提升，進一步彰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

(三)建設幸福社會是指導地方政府社會建設實踐和轉變發展方式的現實需要

在滿足基本溫飽之后，人民群眾對幸福感和獲得感等主觀感受的要求更多。我國多個先富起來的地方陸續將“幸福”納入施政目標，這是黨政機關與民眾期盼的有機結合，也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基層實踐探索。“幸福”“幸福城市”“幸福社會”正逐漸代替“GDP”，成為政府追求的新目標，引起了社會各界的極大關注。

據不完全統計，全國已至少有18個省(直轄市、自治區)明確提出了“幸福”的概念，提出“幸福城市”建設的地方政府則更為廣泛，包括全國大部分省會城市及大量地市級和縣級城市等的100多個城市都提出了建設“幸福城市”的口號。江蘇省江陰市是國內較早提出“幸福”構想的城市。2006年6月，在征求了國家統計局、中央政策研究室等機構的意見之后，江蘇江陰提出“幸福江陰”構想[19]。與此同時，寧夏在2007年也提出了“幸福寧夏”的目標。2012年6月9日，湖北省第十次黨代會報告提出“努力建設幸福湖北”[20]；山東省曾多次舉行以“幸福山東”為主題的社會活動，有政府官員參加的主題研討會也召開多次；北京市第十一次黨代會報告提出要“創造更加幸福美好的生活”，時任中共北京市委書記郭金龍表示，“讓首都人民的生活更加幸福安康”[21]。

追求“幸福”已形成共識，“幸福廣東”“幸福湖北”“幸福山東”“幸福江陰”等幸福口號已經成為地方政府社會建設的新目標。作為抽象概念的幸福，如何測度和評價，目前沒有統一的標準，各地根據對“幸福”的不同理解，探索著各種不同的評價指標。各地方政府的實踐，為我國幸福社會建設積累了寶貴經驗。在總結各級地方政府社會建設實踐經驗基礎之上，從黨和國家全局工作層面提出建設幸福社會的國家發展戰略目標，不僅是充分肯定、回應、指導、引領和規范各級地方政府幸福社會建設實踐的現實需要，也是糾偏唯GDP論、轉變發展理念和發展方式的迫切需要。

四、新時代建設幸福社會的未來發展邏輯

(一)建設幸福社會是將國家發展目標和社會發展目標緊密結合的發展需要

人民幸福是國家和社會發展的終極目標，也是衡量以人民為中心發展的重要標尺。從宏觀上看，實現兩個百年奮斗目標和中國夢，是國家和民族的發展目標，而建設幸福社會的發展目標則是普通老百姓可以切身感受和共享的發展目標。雖然兩個發展目標是一致的、相統一的，但從社會發展的終極目標來看，將人民幸福與國家富強、民族復興的中國夢緊密結合起來，不僅是提升人民群眾獲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的需要，也是充分調動最廣大人民群眾積極性和創造性的現實需要。

2021年之前，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在此之后，繼續向第二個百年目標奮進將分為兩個階段。十九大報告已經明確了2035年基本實現現代化時人民生活的狀況：“人民生活更為寬裕，中等收入群體明顯提高，城鄉區域發展差距和居民生活水平差距顯著縮小，基本公共服務中等化基本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邁出堅實步伐。”[11]19到2049年第二個百年目標實現時，中國的經濟實力和綜合國力將大幅增強，“我國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會文明、生態文明將全面提升，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基本實現，我國人民將享有更加幸福安康的生活，中華民族將以更加昂揚的姿態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11]19。

由此可見，兩個百年奮斗目標，不僅是國家發展的奮斗目標，也是和人民幸福生活、社會發展水平密切相關的奮斗目標[22]。人民群眾的需要呈現多樣化多層次多方面的特點，因此實現兩個百年奮斗目標的發展就要更多體現在人民美好幸福生活的滿足感、獲得感和安全感等具體的、實實在在的幸福生活的感受上。國家強盛、民族復興、社會進步和人民幸福的有機統一，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勝利的成功標志，也是發展為了人民、發展依靠人民的實踐成果。

(二)建設幸福社會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需要

中國夢就是強國夢，也是民族復興夢。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國夢歸根到底是人民的夢”[23]，每一個中國人“共同享有人生出彩的機會，共同享有夢想成真的機會，共同享有同祖國和時代一起成長與進步的機會”[22]5。同時，實現中國夢也需要每一個人的努力。中國夢是歷史的、現實的，也是未來的。建設幸福社會就是把國家、民族和個人的中國夢作為一個命運共同體，從而使國家利益、民族利益和每個人的具體利益都緊密地聯系在一起。

沒有國家的強盛、民族的復興，就很難有個人幸福生活的美好、穩定、安全和可持續；相反，沒有每個人努力實現自己中國夢的追求，沒有安全、穩定、和諧、幸福的社會生活，國家的強盛、民族的復興就無從談起。因此，團結帶領全中國人民實現偉大夢想的過程，就是國家、民族和個人的夢想有機結合、共同實現的過程。實現偉大夢想，必須把實現強起來中國夢的遠大理想和每一個老百姓的追求個人幸福生活的共同夢想緊密結合起來。實現偉大夢想的遠大理想將會為追求幸福生活的共同理想提供方向和思想指引，而凝聚起建設幸福社會的共同理想將成為實現遠大理想的基石和動力。堅持為實現偉大夢想的遠大理想、建設幸福社會的共同理想而奮斗，既是我們黨對全體黨員在理想信念上的黨性要求，也是對全國人民樹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基本要求。始終堅持偉大夢想與遠大理想、共同理想和個人夢想的統一，有助于鞏固全黨全國人民團結統一的思想基礎，增強“四個自信”，保持戰略信心、戰略耐心和戰略定力，不斷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推向前進。

(三)建設幸福社會不斷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的需要

人類社會追求的根本發展目標，即是實現人的全面發展。這也是馬克思主義的核心價值。馬克思認為，人的全面發展是相對于人的片面發展而言的。所謂全面發展的人，指的是精神和身體、個體性和社會性都得到普遍、充分而自由發展的人。人的發展與社會的發展相一致。馬克思“人的全面發展”理論是馬克思主義最高價值理想，更是中國共產黨人孜孜不倦努力追求的目標。在十九大報告中，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要尊重人民主體地位，在報告中多處深刻指出要“不斷促進人的全面發展”[11]14，16。這是對馬克思主義“人的全面發展”理論的繼承和發展，是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重要內容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新成果，也是實現建設幸福社會的努力目標和方向。十九大報告中對“人的全面發展”所使用的并非“實現”，而是“促進”和“推動”，是“不斷促進人的全面發展”和“更好推動人的全面發展”。這就提出了由小康社會到幸福社會的演變發展進程中如何“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實現路徑和實現機制的未來邏輯。

我國正處在并且將長期處在社會主義的初級階段。由于經濟和社會發展的不平衡和不充分，造成“人的片面發展”的因素并未完全消除，個體之間存在著的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的差異仍將長期存在。但這并不能否定“人的全面發展”原理，也不能認為人的發展將更加“片面化”，相反，人的全面發展將會通過新時代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逐步實現。“人的全面發展”是人類歷史的發展規律，正是意識到其規律性和發展趨勢，才有必要提出建設幸福社會的戰略目標。歷史經驗一再證明，物質文明與幸福感并不統一，物質文明的高度發展并不一定能夠帶來每個人的幸福感增強，既不會有相同的幸福感，也不會必然導致人的全面發展。因此，我們需要在發展社會主義社會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基礎上，努力建設幸福社會，不斷推進人的全面發展。這是我們黨對馬克思主義“異化理論”的正確詮釋和全面發展，也是新時代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的正確途徑。

建設幸福社會，就是堅持將人的全面發展同社會的全面發展相統一。推進人的全面發展，同推進經濟、政治、文化、社會和生態文明等的發展和滿足人民美好生活互為前提和基礎。人越是全面發展，社會的物質、文化以及精神財富就會創造得越多，人民的生活就越能得到改善，而促進社會發展的物質、文化和精神條件越充分，又越能推進人的全面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物質文明、精神文明、生態文明、政治文明和社會文明的發展是逐步提高的、永無止境的歷史過程。這個歷史過程就是幸福社會的建設和發展過程，也是不斷促進、更好推動人的全面發展的歷史過程。

(四)建設幸福社會分“兩步走”的戰略構想

小康社會從提出到全面建成，大約是42年時間。建設幸福社會，如同建設小康社會，不可能一蹴而就，相反，可能比建設小康社會的歷史進程更加漫長、更加艱難。這是因為，相對于建設小康社會的工業化發展階段，幸福社會的后工業化和現代化的高質量發展階段，面臨的問題和任務更加復雜和艱巨。正如鄧小平同志曾經說過的兩句話：一句是“發展起來以后的問題不比不發展時少”，另一句是“少部分人獲得了那么多財富，大多數人沒有，這樣發展下去總有一天會出問題”。這樣兩句話勾勒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之后中國發展面臨的新挑戰和新問題，這些新挑戰和新問題也將是建設幸福社會必須要解決的主要問題和主要任務。

建設幸福社會的長期性和復雜性，一方面是由于長期不平衡不充分發展積累的問題，不可能短期內得到解決，需要一個長期的歷史過程加以解決；另一方面，某種程度上說，做好和分好蛋糕要比做大蛋糕更難一些。建設幸福社會，既要繼續做大蛋糕，也要做好蛋糕，更要分好蛋糕。這就要正確處理好效率與公平之間的辯證關系，既不能不要發展的速度和效率一味追求社會公平，因為平均主義將使做蛋糕的人沒有積極性，導致沒有更大更好的蛋糕可持續分配；同理，也不能只講效率而忽視社會公平，使得貧富差距過大，社會整體幸福感不強。因此，要在繼續保持一定的發展速度和效率的同時，更加注重社會公平，有效縮小收入分配上的懸殊差距，使發展的成果更多更公平地惠及全體人民。同時應該看到，人民美好生活的需要、人民的幸福感總是在不斷升級和發展變化的，美好生活需要總是超前的，而滿足需要的供給往往是滯后的，這種供需兩端的不平衡不匹配將是一個長期的歷史過程。

鑒于幸福社會建設的長期性和復雜性，幸福社會建設可能需要上百年時間。結合兩個百年奮斗目標，建設幸福社會可分“兩步走”，其戰略步驟和構想如下：

第一步，從2020年開始到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實現，用30年左右時間初步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的幸福社會。30年時間，又可分為兩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從2020年到2035年，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基礎上奮斗十五年，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到那時，我國經濟實力、科技實力將大幅躍升，躋身創新型國家前列；人民平等參與、平等發展權利得到充分保障，法治國家、法治政府、法治社會基本建成，各方面制度更加完善，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基本實現；社會文明程度達到新的高度，國家文化軟實力顯著增強，中華文化影響更加廣泛深入；人民生活更為寬裕，中等收入群體比例明顯提高，城鄉區域發展差距和居民生活水平差距顯著縮小，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基本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邁出堅實步伐；現代社會治理格局基本形成，社會充滿活力又和諧有序；生態環境根本好轉，美麗中國目標基本實現[11]19。人均GDP超過3萬美元，中國在聯合國發布《全球幸福指數報告》中的排名爭取進入前50位，基本上與人均GDP的世界排名相當。

第二個階段，在基本實現現代化的基礎上再奮斗十五年，到21世紀中葉，把我國建成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到那時，我國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會文明、生態文明將全面提升，實現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成為綜合國力和國際影響力領先的國家，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基本實現，我國人民將享有更加幸福安康的生活，中華民族將以更加昂揚的姿態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11]19。同時，基本建成幸福社會，人均GDP超過5萬美元，中國在聯合國發布《全球幸福指數報告》中的排名進入前25位，基本上與人均GDP的世界排名相當。

第二步，從2050年開始到下個世紀初的2100年，再奮斗50年，全面建成幸福社會。到那時，中國的強國地位將進一步鞏固，人民享有世界一流的幸福安康生活，人均GDP名列世界前茅，在聯合國發布《全球幸福指數報告》中的排名進入前10位，中華民族不僅以更加穩固的地位昂首于世界之巔，而且將為世界和平發展和人類社會進步做出更大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