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包

孫培源

女兒四歲多了。從她出生到現在，我陪伴她的時間屈指可數。細細想來，自從上幼兒園后，上學或放學的接送、每學期的親子活動、舞蹈表演等，我都一一錯過了。在她眼中，我或許是個“多余”的人。可她的一言一行，或哭或笑，如十指連心般牢牢地刻在我的心坎上。

一次我休息在家，女兒高興地從門外跑進屋，右手卻放在背后。她徑直走到餐桌前，將右手從背后伸出，將一個物件放到了杯子后面，而后若無其事地跑到一邊去玩。這一反常舉動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起身走到桌子旁，發現是一個類似裝硬幣的小包，粉紅色的，做工精致，煞是好看。但這貌似不是她的玩具，平時她的玩具都是隨手扔、四處放。聯想到她的反常舉止，我頓時生疑，這東西從哪里來的？

帶著疑問，我拿著這個小包，走到女兒跟前問道：“這個小包是誰的？”

“是鄰居妹妹家的。”

“那怎么在我們家？”

“是我拿來玩的。”

聽到她的回答，我頓時有些不悅，“你怎么能拿別人的東西呢？”急促的語氣稍有些嚴厲。

她看著我，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我拿來玩的。”

“那你拿的時候妹妹知道嗎？有沒有經過妹妹的同意？”聽到我有些嚴厲的語氣，她有些茫然。過了一會兒兩嘴角下彎，哇的一聲哭起來。

這時，我明白這個小包可能“來路不正”。旁邊的父母抱起女兒邊哄邊略帶責備地說：“讓她玩一會兒再還回去嘛，看把孩子嚇的。”我把女兒從父母懷里抱過來，她哭著用手打我，喊叫著“不要爸爸了”。我狠著心聲色俱厲地對她說：“你拿別人的東西，別人不知道，也沒有經過別人的同意，你這是小偷行為。爸爸是警察，就要抓小偷。”女兒哭得更傷心了，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顆一顆從眼眶里涌出。

看到她傷心的模樣，我的心軟了，把她抱到臥室，給她抹眼淚，如哄她睡覺般拍打著她的背，輕聲地對她說：“在沒有經過別人同意的情況下拿別人的東西，是不對的，是小偷。爸爸是警察，警察就是抓小偷的。你是不是希望爸爸把你抓起來啊？”

她搖了搖頭。

“那你未經過妹妹的同意把她的玩具拿到自己家里來，這種做法對不對？”

“不對。”回答中帶著點兒哭腔。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做呢？”

她沉默不語，一臉茫然地看向別處。

“我和你一起把這個小包還給妹妹好不好？”

“好。”

說著她立馬止住了哭聲，從我懷里跳下來，拿起小包，拉著我的手到鄰居家，將小包還給了妹妹。鄰居看到女兒臉上的淚痕，瞬間明白是怎么回事，趕忙說：“沒事兒，她要是喜歡就拿去玩兒吧。”說著就將小包往女兒手里塞。

女兒趕緊往后縮，雙手緊緊抱著我的腿，但眼睛還是盯著小包不放。我蹲下來對她說：“那你跟小妹妹一起玩這個小包，好不好？”聽到我的話，她走到妹妹跟前說：“妹妹，我和你一起玩這個小包，好不好？”得到妹妹的同意后，她開心地拿起小包，和小伙伴兒一起玩耍。

這是在她成長過程中的一件小事兒。但在我看來，小事兒不小。“小時偷針、大時偷金”的幼時教育，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或許，我的父母在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他們未曾意識到，這個故事的道理將深植于我的心，并伴隨著我成長的每一步。對女兒而言，這只是她成長過程中的一小段經歷，也許不起眼，但分量足夠重。希望我這種粗暴的教育方式，能給她帶來獲益一生的感悟。

（作者系湖北省十堰市公安局張灣區分局車城西路派出所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