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娟 陜西學前師范學院音樂學院
音樂風格不僅體現在其外部的情感表達方面,在其內部組成結構上也有獨特表現。比如,不同音調的組合、節奏快慢的表現、不同音色帶來的感受也不同。一首歌曲中和弦通過不同的排列、不同的結構調整和順序的改變能制造出不同的和聲效果,給觀眾帶來不同風格的感官體驗[1]。中國傳統的五聲性調式和聲有著區別于西方和聲的獨特風格,在我國的音樂發展史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因此對其進行研究能使我國音樂發展繼續保持極具民族特色的和聲風格,使五聲性特征更具時代特色,進而形成一個更加規范、更加完整的理論體系。
隨著近代西方音樂的流入,音樂家們發現西方音樂通過添加民族化音樂元素,能使音樂變得更有特色、更具表現力。于是,許多音樂家開始嘗試借助西方音樂理論,對我國的音樂和聲進行民族化的探索。他們嘗試將各種風格的和聲手法與中國的五聲性調式和聲相搭配,以使音樂更加豐富多彩,同時展現民族特色。這一探索過程一直持續到現在,大量極具民族風格特色的歌曲作品由此產生。而在中華民族音樂發展史中,各民族都有不同的作曲風格,但許多少數民族采用了五聲性調式和聲進行創作。因此,對我國五聲性調式和聲風格與特征進行研究,對我國民族音樂乃至整個中國音樂體系的發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從五聲性調式的整體結構來看,它是由低到高依次排列,組合在一個八度之內構成的五聲音階。在這個結構中,各音之間的關系是固定不變的。一般來說,“角徵”和“羽宮”兩個音要隔小三度,其余兩個音之間要隔大二度,而后根據五度相生的原理,再衍生四個音,進而組成傳統的變宮、變徵、清角、聞音等音階。而后,每個調聲又有五聲、六聲、七聲等不盡相同的組合方式,且除正音外,偏音也有不同的音階組成形式[2]。
在我國傳統的音樂理論中,音調由宮、商、角、徵、羽五個正音與變宮、變徵、清角、閏等“偏音”組成一個完整體系,其中正音是支撐整個歌曲旋律的主角,而偏音在這一過程中著重負責為曲調增加色彩,展現歌曲所表達的思想感情。偏音有三個主要功能:一是結合五聲正音為歌曲進行輔助,起裝飾作用;二是在地域性民族歌曲、傳統戲曲中突出歌曲的特殊風格;三是在歌曲旋律過程中充當相鄰音調系統的骨干身份,以平衡整個歌曲曲調結構。
在和聲與旋律的關系方面,和弦的結構有三度、四五度、二度、縱合性、混合等幾個結構維度,這些結構都可以搭配五聲性調式的音調與旋律[3]。且這些和弦結構在我國的音樂創作中都得到了應用,不同的作曲家嘗試將它們與五聲性調式進行結合來展現不同的音樂魅力。
在對和弦的選擇與應用方面,五聲性調式和聲保持著多用徵五正音為根音的原則,以此來保證和弦與五聲之間的旋律和諧、優美。在和聲的整體結構上保持三度結構的基礎,省略了在整個音樂環節中較為突出的和弦音,以此來擴大音樂旋律與和聲的融洽關系。
在聲部進行的過程中,實際操作時多采用將“小三度間音”放置在平穩進行的音段之內,或“綜合調式七聲音階”的方法,以保持這一音段中聲部的流暢。另外,還可以將“小三度間音”放置在內聲部的部分,使這一部分的和聲充滿力量又不至于突兀和生硬。總之,在聲部進行上的大原則是在各個聲部中有所選擇。有特點地運用和聲,但整個過程不脫離五聲性調式和聲的整體原則。
在五聲性調式和聲的音樂中,調示與和聲是整首音樂的基礎部分,為整首音樂的整體風格和感情奠定基調。復雜的調示體系和豐富的表現形式,使整首歌曲極具藝術色彩,給聆聽者帶來獨特的體驗,也使五聲性調式在和聲的優美旋律、豐富多彩的聲音表現上成為可能。
和弦功能的相對性在我國五聲性的音樂中體現尤為普遍,這種表現方式往往給人“柳暗花明”的欣喜體驗。例如,本來一首歌曲前半段突出宮音和徵音的表達,而歌曲的結束卻在羽音上,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結尾方式就很好地解釋了和弦功能的相對性。這是由于五聲性音樂中,各調式之間只要是同宮,就沒有明確的界限劃定,各音之間彼此影響,在整個音樂表達上是交織滲透的關系。五聲性音樂的表達,不拘泥于單一的某個調式,在表達過程中有時這個音扮演主角地位,而在下一段音樂中又變成另一個音承擔了相對的調式中心。這種各種音調之間相互轉變、相互作用的過程,能使整首歌曲曲調變化多樣,從而給聽眾帶來耳目一新的感覺,這就是和弦的相對功能。
五聲性調式中的轉調是指通過改變歌曲中的宮系統,使整首歌曲的調性發生轉變。由于宮音與宮和弦對整體的音樂風格有著確定作用,當歌曲曲調發生轉變時,這兩個因素就顯得尤為重要。之所以要對歌曲進行轉調,是為了使歌曲的曲調變得更加豐富、情感對比變得更加明顯,這對整首歌曲的情感表達和藝術形象的塑造起著十分關鍵的作用。轉調可以分為近關系轉調及遠關系轉調,近關系轉調主要是為前半段音樂提供更加新鮮的色彩;而遠關系轉調能與前半段形成明顯的情緒對比,使歌曲前后對比更為強烈。轉調的過程也可以分為過渡性轉調和調性對置。所謂過渡性轉調,是指在轉調的過程中插入一個中介環節,比如,利用共同合音、共同和弦,使歌曲循序漸進地從原來的曲調進入一個新曲調中,給人以舒暢、自然的感覺,不會顯得很突兀;而調性對置是通過突然添加一個轉調環節,使聽眾形成情感反差,進一步產生情緒上的“震蕩”體驗。例如,趙元任的《教我如何不想他》中的轉調通過突然渲染情緒,給聽眾帶來較大的情感震動,既能體現轉調的魅力,也瞬間引起了聽眾共鳴,是一種非常獨特的創作手法。
調性重疊指對幾個不同調性的音樂進行同時演奏,使之形成調性的復合,從而達到音樂多層次、多樣化的效果,其在我國許多民間音樂和地域音樂中被廣泛應用。調性重合的應用主要是為了使整個音樂結構形成整體上的不和諧感,通過兩個曲調之間的尖銳沖突來營造緊張復雜的音樂氛圍。這在一些歌舞劇的配樂中是非常常見的塑造手法。調性重合可以使整個音樂形象更具戲劇性、哲理性,使故事背景更加錯綜復雜。但調性的重合是為了營造不和諧和緊張的氛圍,因此使用時間不能過長,否則容易使聽眾產生聽覺疲勞。在調性重合的應用中,最常用的是將兩個不同的調性進行重疊,如舞劇《白毛女》第五場中《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中就用到了兩個不同調式的調性重疊,以此來烘托戲劇氛圍。
相比于其他和聲,五聲性調式的和聲色彩能更加充分地發揮和聲的魅力,它的和聲與音調的色彩變化更為豐富絢麗,這與它多樣化的調式構成方式、豐富的和弦結構、不同方式的和聲進行是密不可分的。
五聲性調式由多樣化的調式構成,不同基本音調與每個調式在編寫過程中有不同的組合方式。這些在歌曲的編寫中用于不同的聲部和不同的部分,又在各個民族、各個地方的發展中衍生出具有特色的獨特調式,使整個五聲性調式的構成豐富多彩,使以它為主的音樂風格體系也異常豐富。
在以五聲性調式和聲進行音樂創作的過程中,創作者通過采用不同的和聲結構,將和聲結構通過排列組合形成不同的旋律,使整個音樂篇章更具藝術性。不同和弦結構的交錯穿插使整首歌曲極具張力,渲染出繽紛繁雜的音響色彩,給聽眾帶來非常震撼的聽覺體驗。
傳統的和聲進行,著重突出上四度、上二度的和聲表現,過于重視和聲調性作用的發揮,因此,整個和聲進行過程死板、枯燥。而五聲性調式和聲在和聲進行的過程中,著重同一系統內部各音之間的相互轉化與相互影響,對調式中心的表現非常靈活,使整首歌曲風格非常自由。五聲性調式和聲在整個樂曲表現過程中突出各結構之間的相互搭配,在每一首曲目中都能凸顯不同的色彩功能,對各種和聲的應用靈活變換,使整首歌曲的感情色彩更加豐富。
綜上所述,五聲性調式和聲是我國音樂發展史上的瑰寶,是我國優秀傳統文化的結晶。我們要對它進行深入的研究,從不同角度來觀察五聲性調式和聲中的調式風格和和弦特征,探索各系統之間產生的相互影響和在歌曲中扮演的角色所發揮的作用。此外,我們還要進一步結合現代音樂理念,對其在音樂運用過程中的不足進行完善,并不斷結合現代音樂創作手法,對五聲性調式和聲進行創新創作,一方面推出保有傳統元素的新作品,將我國優秀的音樂文化推向全世界;另一方面,進一步挖掘具有中國傳統民族特色的音樂,為我國優秀傳統文化的繼承與發揚做出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