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宇
(河南科技大學,河南 洛陽 471000)
經濟大蕭條時期,美國銀行業擠兌風潮嚴重,在1920年代間,每年有超過500 家銀行破產倒閉,美國國會當即通過并簽署了涉及建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內容的法案,及時終結擠兌的風險,穩定金融市場,重拾公眾對國家金融體系的信心(McKay,2008),1933年之后,每年破產倒閉的銀行數量開始少于10 間,其中存款保險制度功不可沒。
2015年5 月1 日,我國正式實施《存款保險條例》,存款保險制度是指商業銀行投保機構向存款保險機構繳納保費,在商業銀行發生經營危機或者瀕臨破產時,向存款人償付保險金額,并采取一系列措施維護被保險存款及存款保險基金安全的一項制度安排。這樣的一種體制安排促進了我國金融體制的改革,保護了銀行存款人的利益,維護了金融市場的穩定(周悅和鄭雅馨,2019)。我國存款保險制度具有三大特性:強制性、限額償付性和費率差別化,對于有著70年存款保險制度發展史的美國來說,我國的存款保險制度起步較晚,至今只有6年的歷程,正處于初級階段,因此制度本身仍存在問題,很多地方在設計和實施中存有矛盾,需要進一步細化完善(何亦國,2020)。
存款保險制度標志著隱性存款保險制度向顯性存款保險制度成功過渡,這一舉措有利于保護存款人的利益,創造規避金融系統風險的條件(王宗潤等,2015),緩解銀行業風險,總體增強銀行信用,提高社會公眾對銀行體系的信心。以資產額為標準劃分,存款保險制度的實施尤其對中小型商業銀行的穩健經營和成長具有顯著作用,以績效評價指標劃分,存款保險制度的實施僅對小部分運營良好的銀行起到了降低風險的作用,而大部分銀行都增加了風險承擔(Delong,2011),以制度環境劃分,在制度環境欠佳的國家,存款保險顯著地加劇了商業銀行的脆弱性;而在經濟發展較好、利率市場化程度較高的國家,卻有利于降低商業銀行的風險承擔(Demirgü?-Kunt 和Detragiache,2002)。綜上所述,存款保險制度的實施對商業銀行風險承擔的影響應具有雙重性。
本文基于我國目前的存款保險制度實施是有效(項后軍,2020)的前提下,從積極影響和消極影響分析存款保險制度對商業銀行風險承擔的雙重影響。
存款保險制度體系被認為是金融業的三大安全網之一,是為了防范系統性銀行擠兌的發生,維護金融體系的穩定。2015年之前,利率市場化改革逐步開放了對貸存款利率的限制,銀行可以自由調節利率,導致商業銀行的內部競爭加大,同時我國實行的是一種不完全的隱性存款保險制度,當五大國有銀行發生危機時,政府作為最后擔保人會百分百實施救助,但是其他銀行發生危機時獲得救助的概率卻有大有?。ㄍ踝跐櫟?,2015)。存款保險制度的出臺,有效降低了一些相比五大行規模小、資金實力不強而缺乏競爭力的中小銀行進行高息攬儲的風險(劉欣欣,2019),有利于激發中小商業銀行自身競爭力的提升,將風險轉嫁到保險公司,這種情況下中小商業銀行必然會自發的對內部資源進行重構和調整,優化內部資源,提高自身核心的競爭力(王麗靜,2018)。
銀行在一國經濟中的地位至關重要,銀行的擠兌和倒閉會引發巨大的社會成本(秦蔡,2002),存款保險制度中涉及的存款保險機構必然會對投保銀行日常經營活動進行一定的監督管理,以確保各商業銀行穩健經營。張晶蕾和孫英雋(2016)選取了71 個國家從2000年到2013年的非平衡面板數據,探究出存款保險制度有利于降低銀行的風險承擔,張瑜等(2020)使用2011-2018年我國商業銀行的數據實證分析了存款保險制度實施3年來對于我國商業銀行破產風險的影響,從統計結果可以看出存款保險制度的估計系數均為正,且在統計意義上顯著,從長期的角度看證明了存款保險制度能夠降低我國商業銀行的破產風險,有利于我國金融系統的穩定。
利率風險是商業銀行面臨的最主要的市場風險,指市場利率變動的不確定性給商業銀行造成損失的可能性,關系到其盈利能力和金融體系整體穩定性。王曉博等(2019)從銀行利率風險視角,使用銀行凈息差2000-2015年總共15年的移動標準差作為研究利率風險的代理變量,得出建立存款保險制度對利率風險具有顯著的穩定作用的結論,表明存款保險制度的實施能夠有效緩解銀行利率風險水平。Bergbrant(2016)、王道平(2016)等多人認為銀行利率風險的有效減少與存款保險制度有關,存款保險制度的建立能夠顯著減少銀行凈息差的波動,對利率風險具有穩定作用。
存款保險制度雖然有利于保護存款人的利益,但是制度在實施的過程中,存在雙重委托代理等問題,會誘發可能來源于存款人、銀行和存款保險機構這三方的道德風險,存款保險制度的核心矛盾就是是道德風險(孫羅卡,2017),存款保險制度的出現讓銀行出現擠兌風險的概率大大降低甚至不會發生,沒有了存款者的監督約束,銀行的風險防范意識逐漸減弱(何奕國,2020),銀行可以把部分風險轉嫁給存款保險機構,銀行冒險動機增強,過度追求高風險高收益,不顧自身風險管理能力的降低(杜雅靜,2018),產生新的道德風險,導致銀行風險承擔的增加(Maria 等,2001),銀行的風險不斷累積,一旦風險爆發,銀行會造成嚴重虧損,最終可能導致金融市場的不穩定(何奕國,2020)。
在《存款保險條例》第二條中明確規定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設立的吸收存款的銀行金融機構,應當按照規定投保存款保險。對于那些財務狀況良好,業務穩定、經營風險低的銀行,其實不愿意投保;反而那些擁有大量不良資產、業務不穩定、經營風險高的銀行來說非常希望投保,高風險的銀行就會越來越多的出現在市場,形成逆向選擇(何奕國,2020)。一旦發生經營風險,穩健的銀行繳納的保費會為給高風險的銀行買單。長此以往,這將會導致一些穩健經營的銀行退出保險機構,而留在存款保險體系之下的是一些風險較大的銀行,加大了存款保險機構的經營風險,不利于金融體系的安全穩定(劉欣欣和鄧明明,2019)。
存款保險制度明確提出由吸收存款的機構為所吸收的存款繳納保費,保費繳納的多少與銀行的經營狀況和管理能力有關(劉欣欣和鄧明明,2019)。意味著銀行吸收的存款越多,它需要繳納的保費也就越多,存款保險制度的推行和實施在保護存款人利益的同時(武淑慧和劉艷,2019),無形地增加了銀行的經營成本,不僅要支付給存款人利息,還應負擔保費(俞思琪,2019)。不同類型的商業銀行的影響程度不同,對于盈利性強、資金雄厚的大型商業銀行來說,繳納保險費可能并不會對銀行的經營利潤產生顯著影響,但會增加其經營成本(劉欣欣和鄧明明,2019)。而中小型銀行的注冊資本較小,資金渠道來源狹窄,經營成本增加,導致經營壓力也會增大,不利于它們的經營。為彌補這部分的資金成本,銀行會將保險費轉嫁到存款人身上,導致存款人存款的意愿降低,不利于銀行吸收存款,影響銀行的經營能力。隨著存款保險制度的深入,保費費率會逐步提升進而累積充足的存款保險基金,因此,從長期來看,存款保險費用必然構成金融機構的一項固定支出,對未來銀行的經營成本的影響是不可忽視的(丁石汀,2016)。
商業銀行由于繳納保費,導致經營成本的上升。大銀行經營質量好、風險系數小,繳納的保費少,成本上升相對較小;小銀行經營質量差、風險系數大,繳納的保費多,成本上升相對較大。存貸款是商業銀行最基本的業務,也是獲利途徑,因此商業銀行希望更多大客戶資產的轉入,但是對于大客戶而言,存款保險對他們形同虛設,因此還是更愿意把錢存進綜合實力高、信用等級高的大銀行。于是,大小銀行在經營上很快出現分流,兩極分化日益嚴重(杜雅靜,2018)。
通過本文分析可知,存款保險制度的實施對商業銀行風險承擔具有雙重影響,一方面是風險承擔的積極影響:1.有利于防范商業銀行的擠兌風險;2.降低商業銀行的破產風險;3.穩定商業銀行的利率風險。另一方面是風險承擔的消極影響:1.誘發道德風險及逆向選擇;2.增加商業銀行的經營成本;3.加快商業銀行兩極分化。
由于存款保險制度存在道德風險、其屬于行政法規的級別,并不具有相對獨立的法律地位、存款保險保障范圍和基金的運用不夠多元的不足(周悅和鄭雅馨,2019),該制度本身還需要不斷完善。降低道德風險和逆向選擇,一方面可借鑒美國風險最小化的存款保險職能定位,賦予存款保險機構風險控制職能,以便能夠及時發現參保銀行的風險問題,積極防范、化解道德風險;另一方面,監管部門可側重于對銀行資產業務的風險監管,將監管方式由合規性監管轉換為以風險為依據進行適度分類監管,且進行風險動態追蹤管理,監管方式和側重點應根據市場環境及銀行經營狀態進行調整(代芳芳和熊曉煉,2018)。
對于商業銀行自身而言,可以提升中間業務收入在總利潤中的比例,銀行加大這類無風險的業務,在創新中間業務種類,在投資顧問、擔保等業務中不斷創新,減少成本,擴大客戶資源,可以有效減少風險,風險一旦減少,面臨的保費費率層次不同,繳納的保費降低,同時還可以調整銀行存款的類型,因為存款保險條例中指出境外機構不算在繳納范圍內。商業銀行可以增加境外機構的存款比例還有大額的存款,增大大儲戶的存款比例還有境外機構存款可以達到減少保費的目的。這樣可以減少商業銀行的經營成本,優化資本結構(俞思琪,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