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劇《運河謠》中“水紅蓮”的形象塑造和演唱分析
——以《秦生啊，你還好嗎》為例

段玉香

一、《運河謠》的創作背景

歌劇《運河謠》由中央戲劇學院黃維若教授和妻子董妮女士編劇、作詞，著名作曲家印青老師作曲，著名導演廖向紅擔任導演，于2012 年在國家大劇院上演。該劇由“青歌賽”金獎的獲得者雷佳、王宏偉、王莉等歌唱家擔任劇中主要角色，這樣的一支非常強大的演員團隊，為創作演出這部高規格、高水平的歌劇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為了在其創作中體現出濃郁的民族音樂特色，印青老師借鑒了西方歌曲創作方法，同時運用了大量中華民族運河流域的地方音樂特色。黃維若教授在談到歌劇創作的初衷時說：“早些年就有了關于創作歌劇《大運河》的想法，為此閱讀了大量有關中國運河文化與運河歷史的著作，也沿著京杭大運河做過許多實地考察，漸漸形成了關于劇本主要內容的構想。首先，想做一部好看好聽美麗動人的中國民族歌劇，于是就有了歌劇《運河謠》的嘗試。”

二、歌劇女主角“水紅蓮”的人物形象分析

人物的形象在歌劇故事情節的發展中發揮關鍵性的作用，在這部歌劇中，水紅蓮的形象塑造，是一個不斷升華的、動態的過程，唱詞“唱曲賣藝水紅蓮，身世沉浮雨打萍”是紅蓮的自我介紹，一個機智、善良、聰明、敢愛、敢恨、帶著江湖英雄主義的女主人公形象展現在我們面前。

歌劇第一場，水紅蓮面對追問時隨機應變、淡定自若，機智巧妙地應對，這時一個伶牙俐齒、處變不驚的形象就呈現在觀眾眼前。秦生面對搜捕的衙役不知所措時，水紅蓮機智的回答到：“家住臨安水運村，采桑績麻種陽春，他是我的當家人，運河船上做營生。”簡單四句的唱詞把他的身世描述得明明白白，這里充分地表現出了水紅蓮的機智與靈敏。

從秦生和紅蓮的對白“那是水手的號衣，不如頂他名做一個運河的船工，遠走高飛一陣風。”“哎喲，你個書呆子呦”使我們感受到了她的純真、兩人在船上一曲在《燦若星辰的目光》將彼此的心連在一起，使我們感受到了她熱烈而深沉的愛。

生活在苦難中的水紅蓮卻從來沒有示弱，她同情弱者，在水霸張水鷂的船上，與拉纖的苦力一起拉纖，“臉朝石板背朝天，一步一爬汗連連，手腳齊用頭碰地，就像木偶被繩牽”她與秦生還有眾多受苦人同患難。當她了解了盲女關硯硯母子的事，她親手把自己的愛人推向別人，讓秦生去照顧那可憐的母子。從這些都可以看出她內心富有強烈的同情心。

歌劇第四場的選段《秦生啊，你還好嗎》中的唱詞：“秦生啊，你還好嗎？我真恨你怎能守著她一刻不離，不，我不恨你，我不恨你，你一刻不離她才有一線生機。”給我們呈現的是一個真性情、有情有義、敢愛敢恨的形象。紅蓮深夜來看望秦生，反映了一個普通女人對心愛的人的關心和渴望，但為了保護秦生和關硯硯母子，她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默默地守護在秦生身邊，反映出紅蓮是一個充滿真摯感情和偉大的愛的女性。這也為塑造下一場選段《來生來世把你愛》中“紅蓮”為愛犧牲的堅貞女性形象打下了基礎。

紅蓮在面對大老爺的強婚、張水鷂的騷擾和刁難，始終保持著堅定不屈的性格，展現出獨立自主的形象。劇目第二場唱詞“生來不是一回事，一個在爛泥，一個在天邊。”這進一步證明了她是一個深思熟慮、勇敢無畏的女性。她敢于突破封建思想的枷鎖，敢于追求自由，也敢于以犧牲自己為代價，保護自己的心上人和關硯硯母子。這個情節描繪了一個忠貞的女人放棄兒女情愛，成全世間大愛的高尚和偉大的形象。

三、唱段《秦生啊，你還好嗎》的演唱分析

（一）氣息的運用

氣息是歌唱中的一項重要的技術，一首歌曲的完美演繹離不開氣息的支撐，通過氣息來表現歌曲的抑揚頓挫、強弱變化。這首唱段是一首抒情類的歌劇作品，演唱時需要把握住歌劇的戲劇化，要用哀婉低沉的音色來詮釋，要刻畫女主人公的矛盾心理，就必須把氣息和咬字配合好。在演唱“秦生啊，你還好嗎……一線生機”這部分的時候，這是一句自問自答，充分表現主人公復雜的矛盾心理以及她善良的本性。要用“說”的感覺演唱，需要在咬字吐字的時候搭配氣息的運用，否則整句話就會掛在嘴邊，沒有流動感，不夠感人，只有配合氣息，聲音才不會僵，也更有助于表達情感。這段唱詞表達了水紅蓮內心強烈的渴望和悲傷，有許多休止停頓的地方，演唱時，演員應注意用呼吸控制聲音，做到聲斷，情不斷。

在演唱“五更拂曉唱雄雞，我一夜站在露水里”的時候，要在氣息的支撐下，流動性的演唱這段，流動性是指需要一定的技術基礎和學習經驗才能掌握的技術，因為整段的情緒都是連接的，若一句一斷就不能達到想要表達紅蓮孤苦可憐、引人憐惜的效果，若氣息一直循環流動著，演唱者的情緒也會順勢推進達到高潮。

演唱“可是我魂魄無依啊……長嘆息”這句時，紅蓮情緒又一次轉變，表現的是水紅蓮對秦生又愛又氣，對關硯硯有一點嫉妒，想到自己孤單無助的情緒，正如歌詞所說，“魂魄無依”，水紅蓮熱切地表達了她的心情，在唱最后一句“淚汪汪一聲，長嘆息”時，“心情無法抑制，瞬間爆發出來。四四拍和四二拍節拍轉換，速度由每分鐘78 拍變為每分鐘60 拍，音樂術語標記“漸快”到“漸慢”，這些多樣的表情記號形象地表現人物的內心情緒，增強了人物的戲劇沖突。在演唱時，我們不僅要控制好氣息，還要讓氣息在肺里源源不斷的運動，在氣息支撐的前提下進行咬字，這樣才能使情感順利表達。

（二）情感的運用

歌唱藝術的靈魂在于表達人們的情感。唱歌時，聲音和情感是相輔相成的，是不可分割的。若過分強調聲音，就容易陷入只重視技術，忽視情感表達的困擾，相反，若一味地強調情感，就會破壞歌唱的藝術性。俗話說：“不唱無情之曲，不為無情而唱”，在演唱時應該先感動自己，再感動別人。在演唱歌劇類作品時，要把自己想象成劇中人物，體驗她（他）的遭遇，感受她（他）的內心世界，感受這段詠嘆調的情感變化，這樣才能吸引聽眾，達到作曲家預想的效果。演唱者的情感來于自我真實感受，可謂“藝術來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情感也離不開生活，演唱也離不開生活。技術服務于情感，情感展示技術，在演唱歌曲時要找到情感和聲音的平衡點，做到聲情并茂，情真聲美。

唱詞“秦生啊，你還好嗎？秦生啊，你還好嗎？”兩句唱詞不應該是簡單的重復，第二句是對秦生感情的進一步的增強。4/4 拍和3/4 拍節拍轉換形象地表現人物的內心情緒，增強了人物的戲劇沖突。

在“四更”唱詞中，演唱時演員要重點強調“燙”“多穿衣”“歇一口氣”，這些字詞都是演唱的強拍，短短的幾個字詞也深刻的表達了紅蓮對秦生的深切關懷。唱詞“五更拂曉唱雄雞，我一夜站在露水里”這一句是此唱段最高潮的部分，從前面“四更”叮囑秦生到第“五更”想到自己，讓聽眾心生憐惜，后一句唱詞“讓我得一點愛惜”更多的是在乞求，乞求秦生抽一點時間想想自己，也把水紅蓮帶回到現實中，情緒也隨之平靜了下來，從31 至57 小節，主人公的情緒發生了曲折多樣的變化，可謂是本曲的一大亮點。

（三）演唱時的語氣化

歌唱與語氣是密不可分的，語氣在歌劇詠嘆調中是很重要的，語氣集中表現了人物的內心情緒，使歌劇情節更具有戲劇化，在演唱歌劇作品時，可以先朗讀歌詞，把自己代入人物中，要抓住語氣化的部分，說著唱，才能更好的演繹，語氣化在演繹人物中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唱詞“秦生啊，你還好嗎，秦生啊，你還好嗎”，這兩句唱詞的重復是為了加強語氣，在演唱時，應該多用真聲，感覺真的在與秦生說話，這樣才能更加真實的表達情感，若太想著歌唱，假聲過多，就會感覺很空洞，體現不出歌曲真摯的情感。唱詞“初更熬藥湯……我一夜站來露水里”的時候，這里紅蓮的內心情緒是非常激動的，但也不能是肆意的情緒的宣泄，在演唱時只有代入人物，跟人物進行對話，才能使歌曲的情感得到準確表達，所以說演唱時的語氣化是演唱者正確表達情感的一項重要的技術。

（四）速度、節奏的松緊把握

譜面上的音樂術語的標記對于情緒表達也起到至關關鍵的作用。節奏是歌曲整體音樂節奏的把握，配合情感的抒發和舞臺的表演，具體到一首歌曲，就是每一個樂句的處理，以及音樂線條的體現，在演唱作品時，如果采用同樣的速度，同樣的節奏，會使得情感表達不夠準確，樂句之間也沒有對比，唱的千篇一律。這一唱段中的速度、節奏變化較多，較自由，譜面上的音樂術語、速度變化、形象地表現人物的內心情緒，增強了人物的戲劇沖突。《秦生啊，你還好嗎？》唱段中，出現了多次速度術語的標記。A 段（1-16 小節），速度為68，整段為敘述性的一段。B 段（17-30 小節），速度由78 變為60，還出現了漸快漸慢的標記等，即加強了人物的緊張感，B 段一開始要求速度為78，到第22 節，速度要求漸快，第24 小節出現了較慢的術語rit.，速度漸慢，第26 小節的速度要求突然漸慢到60。在這12 個小節中，有5 次速度變化和6 個速度標記，這些速度的頻繁變化也正好反映了水紅蓮復雜的心理活動。C 段（31-57 小節）開始略自由，后出現漸慢，減速是用來表達水紅蓮內心對秦生的渴望。在歌唱中，要注意速度和節奏的變化，精心設計每一句的速度，達到張弛有度的目的，以便正確的解讀水紅蓮的內心，正確詮釋水紅蓮的人物形象。歌劇類作品不像藝術歌曲一樣，旋律非常平穩，節奏非常規整，歌劇類的作品，要處理好每個樂句，整體的分析作品，做到有快有慢，有松有緊，才能準確的抒發人物的情感，制造音樂的緊張感。歌劇作品的旋律一般起伏較大，所以演唱時的每一句快慢和情緒的調動都決定了音樂的整體效果。

（五）舞臺表演

在演唱歌劇類作品時，要通過舞臺表演來塑造人物形象，完整的演繹歌劇作品必須要加入神形兼備的舞臺表演，必須融入角色，通過舞臺表演來帶動觀眾，感染觀眾、從而產生情感共鳴。民族歌劇是在中國傳統戲曲的基礎上發展而來，因此演唱時要具備扎實的戲曲功底，以飽滿的精神狀態展示在觀眾面前，通過演唱者的“唱念做打”、“手眼身法步”讓觀眾眼前一亮，感受到歌劇作品的舞臺效果。在我看來，在歌劇表演時，首先眼神很重要，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演唱者首先通過眼神把細微復雜的情感傳遞給觀眾，眼神一定要堅定，不能游離，演唱者的面部表情隨著歌曲情感而改變，其次是肢體動作，做到“隨情而動”、“隨人物而動”，成為無聲的語言。要演唱好一首歌劇作品，只有具備舞臺藝術修養才能塑造活生生的人物形象，縮短演員與角色之間的距離，使劇中人物更真實的表達，更好的進行二度創作。

四、歌劇《運河謠》的研究意義

京杭大運河承載了我國悠久的歷史文化，運河文化的人文價值是值得我們研究傳承的，隨著時代的發展進步，現代社會中出現的許多為了生活奔波、漂泊的人，《運河謠》用曲折、復雜的故事來重溫過去，反應時代的聲音，召喚那些背井離鄉、漂泊在外的人，引起情感共鳴，給他（她）們帶去溫暖。歌劇《運河謠》是一部具有深厚民族魅力、現代性和世界性相結合的優秀歌劇。它汲取了中國戲曲和傳統民歌的營養，堅持開放包容的態度，汲取了西方歌劇的精華，研究它對我國戲曲藝術的傳承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同時對我國聲樂事業和學習聲樂專業的同學也起到了積極的作用，在民族歌劇演唱中，要堅持中西音樂相結合的聲樂藝術新理念，用科學的演唱方法使演唱者感到舒適陶醉。這部劇繼承了中國傳統文化，弘揚了當代人文精神，符合現代社會的審美標準，是一部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優秀歌劇代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