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補全認知的采訪

楊直

年初的時候，出于工作需要，我翻出來一本舊書，是著名經濟學家吳敬璉先生的文選集。里面收錄了一些吳敬璉先生過去幾年里，在中國經濟改革上的思考以及對政府的諫言。當時的感覺是，在吳敬璉先生一系列具備實操意義的思考里，一個關于政府如何參與到經濟發展的模式模糊地浮現在眼前。

轉過頭來，大約年中，一次下班閑聊的途中，主編決定將張梓列入本年度的特稿選題之中。

其實最開始，我們對張梓的印象判斷停留在其對CS：GO這款項目的執著上。這是一款在歐美經久不衰的電競項目，但在國內，除了更早時期因為時代火過一陣子外，從未真正站在中國電競舞臺的中央。

甚至整個電競行業對于《守望先鋒》、《絕地求生》等新項目的期許也沒有完全落在這款2017年登陸國內的正統第一人稱射擊項目上。

盡管張梓的另一個身份是華奧電競的總裁，是當下僅存的第三方綜合賽事NEST的掌舵者。但在廠商賽事大行其道的當下，NEST也不可避免地式微了。即便在這樣的背景下，他還是分出精力先后打造了兩個CS：GO的賽事IP，先是中國CS：GO聯賽CSL，緊接著是2020年推出的FunSparkULTI。

實際上，在CS系列過往的歷史里，張梓更多時候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這么說并非貶低張梓，而是無論是成績，還是堅持的時間，張梓都稱不上佼佼者。

那么，為何張梓會對CS：GO有如此大的執著？帶著這樣的疑問，我開始聯系張梓本人，溝通采訪時間。

其實這次采訪之前，我曾和張梓有過數次簡短的采訪，大體上能勾勒出他是怎樣的一個人。沒成想，這次采訪的關鍵之處，還是觸及了我的認知盲區。

正如最后在稿子中講到的，不管是NEST，還是CSL，亦或是FunSparkULTI，理解這些的關鍵是他身上一個極其重要的身份——他可能是電競行業里少數幾個理解管理層思維的資深從業者之一。

換句話說，當探求其手中所有賽事IP為何會出現時，去理解電競管理部門的想法就顯得至關重要。這也涉及到了另一個核心問題，電子競技究竟是不是“完全市場化”的，未來，它將如何與監管相處。

最終，這篇稿子前前后后大改了三次。直到第三次，在主編和其他一些受訪者的幫助下，才確定了“正確”的邏輯線。盡管從結果看，那只是分散在稿件里一些細碎的片段，描述的是一些政策文件的發布，或是主管領導的變遷。但實際上，恰恰是這些零碎的細節拼湊出了解鎖事實的鑰匙。而這些細節所涉及到的，行政體系和市場之間的交互，是過往討論電競行業發展時缺失的那部分。

或許，之后整個行業的發展會證明，這個曾經缺失的部分也許將變得越來越重要。

當然，張梓對CS：GO的執著里也有非常個體化的部分。恰恰是經由CS項目，讓他得以認識到行政體系的巨大能量，讓他得以進入電競行業，并且讓他得以將青春期的一些思考和遺憾以賽事的方式彌補。

至于業內人士普遍對其“頭鐵”的評價，在正確的理解之下，也變成了一種相對正確的堅持。如此，盡管粗糙，但最終呈現出的張梓還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真實的商人。

更重要的是，2017年，我曾經采訪過業內以擅長和行政體系打交道著稱的林雨新先生。當時，關于WCG在中國的落地，關于林雨新先生如何經營NeoTV，行政力量依然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而此次張梓特稿的采訪和寫作告訴我，當時我以為的“理解”其實是一種假象。

最后，還是要感謝張梓、主編以及其他受訪者。在理解“政府如何參與到經濟發展”這個核心問題上，他們教會了我很多。進一步講，不管是作為一個記者，還是作為一個想要理解電競發展的旁觀者，正確理解政府在經濟發展過程里扮演的角色將是一個需要長期學習、研究的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