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中央“落腳陜北”對鞏固中共黨內團結作用研究"/>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魏德平
1960年是新中國建立以來形勢十分嚴峻的年份。那時候正是大躍進、人民公社化運動造成的所謂“三年困難時期”最為艱難的時段。正在這個時候,曾在延安采訪過毛澤東的“國際友人”埃德加?斯諾再次訪問中國,并于10月22日采訪了毛澤東。在他們談話時,斯諾問道:“在你一生中,當你觀察中國革命的命運時,哪個時期使你感到是最黑暗的時期?”毛澤東意味深長地回答道:“我們是有過那樣的時候的。”“張國燾鬧分裂,那是最大的困難。”毛澤東的回答或許多少會使斯諾感到意外,毛澤東沒有談論新中國當時遭遇的嚴峻形勢,而是將記憶的空間拉回長征的崢嶸歲月。長征中張國燾鬧分裂對毛澤東影響之深遠可見一斑。在長征途中,毛澤東和中共中央不僅要應對國民黨軍隊的圍追堵截,還要解決黨內張國燾的挑戰。一度張國燾的危險更甚于國民黨:張國燾曾圖謀以武力扣押中共中央,實現其意圖。用毛澤東后來的話說,就是張國燾“要用槍桿子審查中央的路線,干涉中央的成分和路線”。張國燾的這個陰謀對中共中央和中國革命幾乎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后果,形勢一度到了千鈞一發的危機程度。雖然毛澤東和中共中央最終成功地化解了這場危機,但是張國燾問題留下的經驗教訓卻極為深刻,是一個值得研究的問題。
關于毛澤東、中共中央以及中央紅軍長征的主要歷程,期間發生的重大事件,以及介紹期間發生的一些有影響的事件細節的作品和文章,現在已經相當豐富,成果也較為成熟。這方面的著作、文章、回憶材料等較多,現在公開出版的中共中央文件選編,毛澤東、周恩來、張聞天、彭德懷等長征親歷者的傳記、年譜、文集、文選等,當時親歷長征的當事人的回憶材料等都有比較詳實的介紹。這些研究成果為本文的研究奠定了基礎。

毛澤東和張國燾在延安
盡管現在對中共中央與張國燾“北上”和“南下”戰略之爭的研究已經取得了相當成果,但是仍然存在有待進一步深化和拓展的領域。關于這個問題,現在學者的研究成果以及親歷者的回憶材料主要集中在毛澤東和中共中央的戰略方針的正確性以及卓越的政治謀略和智慧方面。問題是如果把毛澤東、中共中央解決張國燾問題這段波瀾壯闊和扣人心弦的歷史,僅僅或者主要總結為上述因素,似乎有些單薄和缺乏說服力。筆者認為,中共中央勝利長征到陜北對解決張國燾鬧分裂問題起了重要作用。一方面,中共中央和中央紅軍長征勝利抵達陜甘根據地使中共中央的戰略計劃找到了具體依托,為中共中央和中央紅軍提供了關鍵性的“落腳地”,維護了中共中央的權威地位。另一方面,張國燾“南下”戰略卻在實踐中不斷遭受挫折和失敗,被迫掉頭“北上”。最終,中共中央立足陜甘根據地這個新的大本營,戰勝了張國燾的挑戰,鞏固了中共黨的團結,推動了中共革命事業的進一步發展和壯大。
長征途中,中共中央和張國燾脫離接觸后,雖然擺脫了險境,但是也面臨著新的考驗和挑戰。在獲知存在陜甘根據地前,理論上,中共中央與張國燾“北上”和“南下”爭論各執一詞、莫衷一是;實踐上,中共中央和中央紅軍在“北上”轉戰征程中也備嘗艱辛,迫切需要根據地休整。因此,中共中央當時亟需實踐予以檢驗和支持,以回應張國燾的攻擊和擺脫當時面臨的窘境。中共中央在哈達鋪得知陜甘根據地存在后,境遇發生了關鍵性的轉變。中共中央和中央紅軍迅速轉向陜甘根據地,找到了彌足珍貴的“落腳地”。陜甘根據地的存在,從理論和實踐上增強了中共中央戰勝張國燾挑戰的信心和實力。
中共中央和張國燾在“北上”和“南下”戰略產生分歧后,并沒有取得明顯的優勢。中共中央和張國燾統帥的紅四方面軍會師后,逐漸在紅軍發展的方向上發生了“北上”和“南下”的戰略分歧。1935年9月9日,中共中央致電張國燾,在批評了張國燾“南下”戰略時,也簡要陳述了“北上”戰略的設想:“陳(指陳昌浩,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右路軍前敵總指揮部政治委員——引者注)談右路軍南下電令,中央認為完全不合時宜的。中央現懇切的指出,目前方針只有向北是出路,向南則敵情、地形、居民、給養都對我極端不利。將要使紅軍受空前未有之困難環境。中央認為北上方針絕對不應改變,左路軍應速即北上,在東出不利時,可以西渡黃河,占領甘、青交通新地區,再行向東發展。”但是,中共中央的戰略方針并沒有得到張國燾的贊同和支持。相反,張國燾在當日的回電中對中共中央的戰略提出了批評。張國燾指出:“時至今日,請你們平心估計敵力和位置,我軍減員、彈藥和被服等情形,能否一舉破敵,或與敵作持久戰而擊破之。敵是否有續增可能。”“左路二十五、九三兩師,每團不到千人,每師至多千五百戰斗員,內中病腳者占三分之二。再北進,右路經過繼續十天行軍,左路二十天,減員只在半數以上。”張國燾接著分析了“北上”可能出現的三種結果:“向東突出岷、西封鎖線,是否將成為無止境的運動戰,冬天不停留的行軍,前途如何?”“若停夏、洮,是否能站穩腳跟?”“若向東非停夏、洮不可,再無南返之機。背告(靠)黃河,能不受阻礙否?”可見,中共中央的意見并沒有得到張國燾的認同,更談不上執行和落實。
在雙方各執己見,都難以說服對方的僵持情況下,中共黨內高層之間的分歧突然以極端的方式爆發。1935年9月9日,張國燾電令陳昌浩,如果中共中央不同意他的“南下”戰略,則要陳昌浩扣留毛澤東、張聞天等中共中央領導人,強行率領右路軍南下。這場迫在眉睫的危機雖然在葉劍英及時給毛澤東和中共中央通報消息后,被毛澤東等機智克服,并迅速脫離險境。但是,中共中央和張國燾矛盾激化到分裂狀態遺留的問題卻很嚴重。9月10日,張國燾已經向部隊發出了“南下”的宣傳號召:“同志們!北進已經失去了時機,我們的紅軍決定大舉南下,南下的戰略方針是首先消滅四川軍閥赤化全四川”。這無異于將中共高層的分歧公開化。中共中央和張國燾在之后幾天一直圍繞“南下”和“北上”展開了宣傳戰和電報戰,雖都想說服對方,但結果依然是各持己見,難以達成共識。這些爭論無疑對中共中央造成了相當大的壓力。當時,中共中央只有在實踐上突破了當時嚴峻的形勢的考驗,才能有力地說服中共黨內的不同聲音,才能進一步鞏固“北上”戰略。
中共中央率領中央紅軍單獨“北上”后也確實經歷了許多嚴峻的考驗。“北上”只是宏觀上確立了前進的戰略方向,并未解決當時更為迫切和現實的“落腳點”問題。中共中央迅速離開張國燾控制的勢力范圍后,雖然迅速脫離了險境,但是也影響了當時堅持“北上”部隊的士氣。當時擔任中央紅軍所屬紅三軍團政治委員的楊尚昆回憶:自從1935年9月9日,中共中央擺脫張國燾威脅后,“本來,中央不讓向下面隨便講張國燾鬧分裂的事,但是,許多中下級干部還是知道了,一路上情緒不太好。”還有,由于對西北地區缺乏必要的了解,加之環境惡劣,當時中共中央還曾對發展前景做過最壞的打算。為了預防萬一,毛澤東還曾動員參加長征的林伯渠、謝覺哉等幾位年紀比較大的老干部想辦法離開隊伍,保存實力,再謀發展。1936年2月,謝覺哉在延安對西北干部高朗亭回憶過自己的一段經歷。在翻越大雪山后,毛澤東曾對謝覺哉說:“看來咱們的部隊是要長期無后方地打游擊,你們年紀大了,在部隊上長期拖下去,會把你們拖死的。到了甘肅以后,你們可以自找掩護關系,到白區去做黨的地下工作,請預作考慮。”快到哈達鋪前,毛澤東的態度依然很謹慎。林伯渠到延安后也曾對劉景范回憶過當時的情景:“中央紅軍長征快走到哈達鋪時,毛澤東同志把徐老、董老、謝老和我找去,對我們說:‘紅軍到甘肅以后,你們幾位老人是不是化裝輾轉到南方去,找我們留在蘇區的地下黨,不然你們會被長途行軍拖垮的。’”從謝覺哉和林伯渠的回憶可以看出,毛澤東、中共中央的“北上”戰略,現在看來是高瞻遠矚和改變中共命運的正確抉擇,但是,當時還處在與張國燾“南下”戰略相持階段的特定歷史環境下,尤其是“北上”又不斷遇到困難時,擺在中共中央面前的迫切任務是用實踐來驗證“北上”戰略的正確性。
正在“北上”戰略遭遇嚴峻考驗之際,陜甘根據地的出現徹底扭轉了中共中央的艱難處境。毛澤東和其他中共中央領導人以及全體紅軍指戰員在哈達鋪得知陜北有一塊劉志丹領導的陜甘根據地后,歡欣鼓舞溢于言表。這在歷史親歷者的回憶中有許多介紹。楊尚昆對毛澤東等發現陜甘根據地的來龍去脈和中共中央改變原有決策有較為詳細的回憶:“在哈達鋪,我們才知道陜北有劉志丹的部隊,有一塊根據地。當時,我看到過兩個材料,一個是國民黨政府出的布告,說劉志丹‘匪徒’在三邊地區活動,政府正在‘圍剿’。聶總先看到的,馬上報告葉劍英,并且把布告揭下來送到毛主席那里。另一個是我在老百姓家里看到的一張油印的紅軍傳單,上面有‘紅軍占領中心城市的偉大勝利’這樣的話;所謂中心城市是指瓦窯堡。……當時見到這些材料的確非常高興,因為,這證明陜北有紅軍、有根據地,并且就在瓦窯堡附近。毛主席把賈拓夫找來,問他陜北劉志丹和游擊隊的情況,并且任命他為白區工作部長,率領先遣隊去尋找。此外,從當時收羅來的國民黨區域的報紙上也證實國民黨軍隊正在向陜北紅軍劉志丹部進攻。知道這些消息后,毛主席非常興奮,說你總要找一個地方歇腳呀。他召開了一個小會,決定向陜北紅軍所在的那個地方走,就是向延安西北方的保安那里走。過了幾天,部隊進到通渭縣的榜羅鎮,中央召開政治局常委會,改變俄界會議關于在接近蘇聯的地方建立根據地的決定,確定將中共中央和紅軍的落腳點放在陜北。”
其他親歷者對發現陜甘根據地后的信息心情也有回憶。時任中央紅軍紅一軍團政治委員聶榮臻回憶:“九月十九日,我和林彪隨二師部隊進駐哈達鋪。在這里我們得到了一張國民黨的《山西日報》,其中載有一條閻錫山的部隊進攻陜北紅軍劉志丹部的消息。我說,趕緊派騎兵通訊員把這張報紙給毛澤東同志送去,陜北還有一個根據地哩!這真是天大的喜訊!”長征時曾任中革軍委縱隊政治部秘書長的劉英回憶:“大約是九月二十一日的上午,我們到了哈達鋪。這是甘肅南部的一個小城鎮。在兩天之前,先頭部隊攻占哈達鋪的時候,在當地的郵局得到了不少報紙,主要是七、八月間的天津《大公報》。毛澤東、張聞天、周恩來、博古他們翻讀著這些報紙,談得眉飛色舞。原來,從這些報紙登載的消息,他們確切地知道:陜北有蘇區根據地,有紅軍,有游擊隊。這真是喜從天降。”長征時曾任中央紅軍所屬三軍團第四師政治委員、時任紅軍軍事裁判所所長黃克誠回憶:“尤其令人高興的是,在哈達鋪可以看到報紙。從報紙上得知劉志丹、高崗等在陜北開辟了一塊紅色根據地,建立了人民政權。正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真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大喜訊,大家高興得都跳了起來。這時,中央政治局在班羅鎮(應為榜羅鎮——引者注)召開會議,正式決定以陜北作為領導中國革命的大本營。”
毛澤東和中共中央在得知陜甘根據地后,在處理張國燾“南下”問題上也漸趨主動和公開。楊尚昆回憶:“在哈達鋪,毛主席還召開了全支隊團以上干部會議,把陜北有紅軍以及支隊新的進軍方向告訴了大家。部隊經過長途征戰,的確非常疲勞啊!何況,長征中相當一段時期在藏民區行進,那里人口稀少,又有歷史上遺留下來的民族隔閡,擴軍、籌糧都很困難,大家都希望早點找到一個人口較多的地區創造根據地。聽說陜北有紅軍的消息后,大家都非常振奮。在這次會上,毛主席還把張國燾同中央鬧分裂的事給大家講清楚了。”聶榮臻回憶:“九月二十二日,毛澤東同志召集第一、三軍團和中革軍委縱隊的團以上干部,在哈達鋪一座關帝廟里開會。他在會上作了政治報告。他說,我們要北上,張國燾要南下,張國燾說我們是機會主義,究竟哪個是機會主義?目前,日本帝國主義侵略中國,我們就是要北上抗日。首先要到陜北去,那里有劉志丹的紅軍。我們的路線是正確的。現在我們北上先遣隊人數是少一點,但是目標也就小一點,不張揚,大家用不著悲觀,我們現在比一九二九年初紅四軍下井岡山時的人數還多哩!……最后毛澤東同志動員大家振奮精神,繼續北上,并告訴大家,從現地到劉志丹同志創建的陜北根據地只不過七八百里了。”時任中央紅軍陜甘支隊第一縱隊第四大隊政治委員的楊成武回憶:在哈達鋪召開的團級以上干部會上,“毛主席在形勢分析中還談到四方面軍和張國燾。”“毛主席說:張國燾看不起我們。他對抗中央,還倒打一耙,反罵我們是機會主義。我們要北上,他要南下;我們要抗日,他要躲開矛盾,究竟哪個是退卻,哪個是機會主義?我們不怕罵,我們要抗日,首先要到陜北去,那里有劉志丹的紅軍。”“毛主席說到這里,略略停頓了一下,然后詼諧地說:感謝國民黨的報紙,為我們提供了陜北紅軍的比較詳細的消息:那里不但有劉志丹的紅軍,還有徐海東的紅軍,還有根據地!”長征勝利曙光在即的時刻也正是中共中央與張國燾斗爭天平明顯傾斜向中共中央的時刻。
得知陜甘根據地的存在成為中共中央和中央紅軍結束艱苦轉戰的重要契機。這塊根據地對當時中共中央處境的改變,對中國革命的貢獻得到親歷者的高度肯定。劉英回憶:“自從夜渡于都河以來,中央一直想找到一個落腳點,創立新的根據地。究竟上哪兒,誰也不確定。開頭想到湖南西部,沒有成功。后來想跟二、六軍團會合,又遭重大挫折。黎平會議曾決定以黔北為中心建立根據地,遵義會議根據當時情況又予改變,有在川西發展的設想。在懋功與四方面軍會合,跟張國燾爭論,就是反對他的南下西進在川康落腳,而堅持北上向東建立根據地。原想在川陜甘創建根據地,現在得知陜北有一塊紅軍的地盤,很自然的,就決定到陜北落腳了。”黃克誠回憶:“我們從江西出發長征,艱苦跋涉兩萬多里,一路上連共產黨的支部都很少遇到過,真沒有想到會在陜北找到一塊革命根據地。這無異于絕處逢生,使大家受到極大的鼓舞。歷史是按照其必然規律在發展,但往往表現出許多偶然性。陜北根據地當時并不大,陜北紅軍也比較弱小,且處于國民黨軍隊的‘圍剿’之中。要不是中央紅軍長征到此,陜北革命根據地要想堅持下來也很困難的。然而,正是這塊不太大的革命根據,此時卻起了關鍵性的作用,使中央紅軍得以站住腳跟,休養生息,重整旗鼓,為日后創建紅色的首都、抗日的圣地,奠下了基石。”
中共中央和中央紅軍長征勝利抵達陜甘根據地之后,實現了與西北紅軍的會師,得到了陜甘根據地軍民的支援,贏得了寶貴的休整時間。中央紅軍依托陜甘根據地,逐漸在西北地區站穩了腳跟,并不斷恢復和壯大。中共中央直接掌握的軍事力量的發展和壯大為戰勝張國燾分裂奠定了堅實基礎。
中央紅軍抵達陜甘根據地后,贏得了一個寶貴的休養生息的時機。當時中共中央和中央紅軍的實際情況也確實堪憂。彭德懷回憶:“在哈達鋪約休息了四、五天,從報紙上看到陜北有劉志丹蘇區根據地,很高興。從哈達鋪到保安縣,還有千余里,要經過六盤山脈。那時干部和戰士真是骨瘦如柴,每天行軍,還少不了百、八十里。沿途還必須戰勝敵軍阻擊,尤其是敵騎襲擊。”“在哈達鋪整編時一萬四千余人,到吳起鎮只剩七千二百人。”
但是,當中央紅軍抵達陜甘根據地后,境遇有了明顯的改觀。時任中央紅軍陜甘支隊司令部作戰科科長的伍修權回憶:“吳起鎮戰斗結束,我們前進到保安,一方面軍的長征就宣告勝利結束。”“陜北的10月已經下雪了,我們穿的還是單衣短褲。保安房子很少,只有些窯洞。部隊到后,第一個歡迎我們的是白如冰,他是陜北紅軍的后勤部長。他們已經為我們準備了糧食和衣服,每人發了一套棉衣。這真是雪里送炭!長征以來,一路行軍,好久沒有正式吃過一頓飽飯。因為‘左’傾路線錯誤,我們丟掉了根據地,屁股沒有坐處,吃盡了苦頭。這時吃到根據地群眾送的小米稀飯,真像過年一樣,高興得很。許多同志捧著飯碗,就流下了淚水。”
中央紅軍還得到了陜甘根據地紅軍的支持和幫助,解決了相當大的問題。正如歷史親歷者回憶:“與中央會合之后,……那時,中央紅軍經過萬里長征,各方面的供應比較困難,海東同志寧可自己部隊少花儉用,也要把錢款、布匹、醫藥、武器彈藥等主動送給兄弟部隊。有一次,毛主席派人到紅十五軍團,說明現在中央需要現金二千五百元。海東同志立即詢問供給部長,供給部長查國楨同志說還有七千元,海東同志馬上要他把五千元交中央。當時中央供給部長葉季壯同志高興地說:‘這真是雪里送炭啊!’”
陜甘根據地從根本上改變了“北上”紅軍長期轉戰的艱難處境。當時在西北實地考察的《大公報》特約通訊員范長江發表于1935年11月9日的通訊報道寫到:“此次毛澤東以不及萬人之疲憊的徒步之師,截擊與追擊之者,不下數萬人,如跟蹤以入陜北,不但毛澤東一路將散亡大半,即劉志丹之老家,亦將大受影響。然而政府軍追過環縣以北后,此寥若星辰之民眾,皆避不見面,使政府軍之飲水糧秣,皆無法解決,道路亦無人引導,陷于進退失據的苦境中。彭德懷于洞悉此種情況后,乃集結其饑疲的紅軍約五千之眾,于陜北邊境上做猛烈反攻,追擊軍乃不得不相繼退下,未敢再行深入。此種反攻之動作,或為‘老毛不弱’的表示,而其反攻之可能,不能不歸功于劉志丹之民眾組織基礎。”
中央紅軍在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復和發展后,中共中央在解決張國燾問題上更為有利,并漸趨主動。雖然,中共中央在與張國燾分開后,一直沒有放棄對張國燾做爭取工作。在1935年9月9日,中共中央、毛澤東率領部分部隊北上,脫離張國燾控制后,9月12日,中共中央在俄界會議上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張國燾同志的錯誤的決定》。該決定對張國燾錯誤作了定性,認為張犯了“右傾機會主義”錯誤,并有“軍閥主義的傾向”。但是,為了避免引起不良反應,“這一決定只發給黨的中央委員”。9月14日,中共中央發電報給張國燾,“再一次的要求張總政委立即取消南下的決心及命令,服從中央電令,具體部署左路軍與四軍、卅軍之繼續北進。”
張國燾雖然沒有立即正式回復中共中央要求其“北上”的電文,但是卻把中共高層的分歧公開化,用實際行動作了答復。9月15日,張國燾領導的中國工農紅軍總政治部發出了《大舉南進政治保障計劃》。這份計劃稱:“一、四方面軍兩大主力的會合,使主力紅軍在數量上和質量上都大大增加,增加了我們大舉消滅敵人的優越條件。可是由于中央政治局中個別右傾機會主義分子的逃跑路線,斷送了我們大舉北進進攻敵人的時機。右傾機會主義故意遲延我們北進中必要的準備工作。目前北方天氣漸寒,草地不易通過,敵人在我們的北面已集結相當兵力,碉堡已完成一部,這種情況下,北進是顯然不利的。”接著,計劃指出了紅軍新的行動方向:“因此我們目前的戰略方針是集中主力,大舉向南進攻,消滅川敵殘部,在廣大地區內建立鞏固的根據地,首先赤化全川,這是消滅蔣介石主力,赤化川陜甘的先決條件。”計劃還不點名地批評了中共中央領導人:“右傾機會主義的向北逃跑,完全是由于夸大敵人力量,在敵人的進攻面前張惶失措,對戰勝敵人失掉信心,不相信在西北有創造革命根據地的可能,對革命勝利失掉前途。必須堅決執行黨的進攻路線,反對右傾機會主義的逃跑路線,才能順利完成我們南進的戰略方針。”
雙方的爭論給中共中央和“北上”紅軍造成了相當大的消極影響。楊尚昆回憶:“本來,中央不讓向下面隨便講張國燾鬧分裂的事,但是,許多中下級干部還是知道了,一路上情緒不太好。”因此,在中共中央和張國燾戰略分歧爭論近乎白熾化,雙方互相指責對方為“右傾機會主義”時,最有說服力的就是用成功的實踐來證明自己戰略抉擇的正確性。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陜甘根據地的出現無疑對中共中央贏得爭論起了關鍵性作用。萬里轉戰的中共中央和中央紅軍抵達陜甘根據地后,對張國燾的態度發生著微妙的變化,由過去的比較遷就轉為漸趨強硬。1935年11月12日,中共中央致電張國燾:“你們以總司令及四方面軍名義,在中央歷次對蒙古的范圍內發表主張外,不得用此名義作應(任)何表示。”“你們戰況及工作情形,應隨時電告黨中央。”12月27日,毛澤東在作《論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策略》報告中更明確講到:“有人說(例如張國燾):中央紅軍失敗了。這話對不對呢?不對。因為這不是事實。馬克思主義者看問題,不但要看到部分,而且要看到全部。一個蝦蟆坐在井里說:‘天有一個井大。’這是不對的,因為天不止一個井大。如果它說:‘天的某一部分有一個井大。’這是對的,因為合乎事實。我們說,紅軍在一個方面(保持原存陣地的方面)說來是失敗了,在另一個方面(完成長征計劃的方面)來說是勝利了。敵人在一個方面(占領我軍原有陣地的方面)來說是勝利了,在另一個方面(實現‘圍剿’計劃的方面)來說是失敗了。這樣說才是恰當的,因為我們完成了長征。”毛澤東進而強調:“總而言之,長征是以我們勝利、敵人失敗的結果而告結束。誰使長征勝利的呢?是共產黨。沒有共產黨,這樣的長征是不可能設想的。中國共產黨,它的領導機關,它的干部,它的黨員,是不怕任何艱難困苦的。誰懷疑我們領導革命戰爭的能力,誰就會陷進機會主義的泥坑里去。長征一完結,新局面就開始。直羅鎮一仗,中央紅軍同西北紅軍兄弟般的團結,粉碎了賣國賊蔣介石向著陜甘邊區的‘圍剿’,給黨中央把全國革命大本營放在西北的任務,舉行了一個奠基禮。”毛澤東的報告在理論上對張國燾的“南下”理論和對中共中央的批評作了有力的駁斥,同時也是對中共中央地位和“北上”戰略的強有力的辯護。
中央紅軍在陜甘根據地實現了夢寐以求的戰略轉移和奠基大西北的戰略任務,增強了與張國燾斗爭的實力。同時,張國燾“南下”戰略卻接連碰壁,南下紅軍損失慘重。這些血的教訓也教育了對“北上”戰略有所懷疑的“南下”干部和指戰員。因此,中共中央抵達陜甘根據地就已經贏得了“北上”和“南下”之爭的主動權。
長征勝利為中共中央恢復與共產國際的聯系提供了便利。張聞天、毛澤東等中共領導人搶抓先機,爭取到共產國際派往中國向中共中央傳達共產國際七大會議精神的代表林育英(張浩)的支持。林育英利用特殊身份在中共中央解決張國燾問題上發揮了重要作用。
張國燾率部“南下”后對中共中央領導地位的合法性和權威性構成了嚴重挑戰。一方面,張國燾公開對中共中央的“北上”戰略和中共中央領導人進行了批判。時任紅四方面軍總指揮的徐向前回憶:“(一九三五年)十月五日,張國燾在卓木碉(腳木足)召開高級干部會議。出席會議的有朱德、張國燾、徐向前、陳昌浩、劉伯承、王樹聲、周純全、李卓然、羅炳輝、余天云等軍以上干部,大約四五十人。會址在一座喇嘛寺廟里。就在這個會上,張國燾公然宣布另立中央,打出了分裂主義的旗幟。”“會議由張國燾主持。他的發言,蠱惑人心,欺騙性很大。大意是:中央沒有粉碎敵人的第五次‘圍剿’,實行戰略退卻,是‘政治路線的錯誤’,而不單是軍事路線問題。一、四方面軍的會合,終止了這種退卻,但中央拒不承認自己的錯誤,反而無端指責四方面軍。南下是終止退卻的戰略反攻,是進攻路線,而中央領導人被敵人的飛機、大炮‘嚇破了膽’,對革命前途‘喪失信心’,繼續其北上的‘右傾投降主義路線’,直至發展到‘私自率一、三軍團秘密出走’,這是‘分裂紅軍的最大罪惡行為’。他攻擊中央領導人是什么‘吹牛皮的大家’,‘“左”傾空談主義’,還說他們有籃球打、有館子進、有捷報看、有香煙抽、有人伺候才來參加革命;一旦革命困難,就要‘悲觀’‘逃跑’等等。”另一方面,張國燾也從組織上公開否認“南下”黨政軍機關與中共中央的隸屬關系。“他宣布中央已經‘威信掃地’‘失去領導全黨的資格’,提倡仿效列寧和第二國際決裂的辦法,組織新的‘臨時中央’,要大家表態。”“接著,就宣布了‘臨時中央’的名單,以多數通過的名義,形成了‘決議’。還宣布開除毛澤東、周恩來、張聞天、博古的黨籍。”
原中央紅軍某些領導人和高級將領公開支持“南下”戰略,更對張國燾的分裂活動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徐向前回憶:“(在10月5日卓木雕會議上)另立‘中央’的事,來得這么突然,人們都傻了眼。就連南下以來,一路上盡說中央如何如何的陳昌浩,似乎也無思想準備,沒有立即表態支持張國燾。會場氣氛既緊張又沉悶,誰都不想開頭一‘炮’。張國燾于是先指定一方面軍的一位軍的干部發言。這位同志長征途中,一直對中央領導有意見,列舉了一些具體事例,講得很激動。四方面軍的同志聞所未聞,不禁為之嘩然。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責備和埋怨中央的氣氛,達到了高潮。”在此前后,原隸屬中央紅軍紅一方面軍九軍團、當時擔任三十二軍軍長的羅炳輝,原紅一方面軍九軍團、當時擔任三十二軍政委的何長工也逐漸傾向,甚至公開支持張國燾“南下”戰略。這些無疑都明顯加重了中共中央面臨的政治挑戰和組織壓力。
在得到黨內軍中部分力量支持后,張國燾逐漸開始以正統“中央”自居。1935年12月5日,張國燾領導的第二“中央”致電毛澤東等中共中央領導人:“此間已用黨中央、少共中央、中央政府、中革軍委、總司令部等名義對外發表文件,并和你發生關系。”因此,“你們應以黨北方局、陜甘政府和北路軍,不得再冒用黨中央名義。”張國燾甚至提出:“你們應將北方局、北路軍和政權組織狀況報告前來,以便批準。”
但是,隨著林育英旗幟鮮明站到中共中央一邊后,中共中央逐漸成功應對了張國燾咄咄逼人的攻勢。林育英抵達陜甘根據地后,逐漸改變了中共中央解決張國燾問題的艱難處境。張聞天夫人劉英回憶:“(林育英)從蒙古越境進入中國以后,他一路上裝扮成賣貨的,挑著貨郎擔沿途打聽紅軍消息,是看到了陜北紅軍的布告才找來的。”“張浩回來,聞天是很高興的。本來黨中央已經驅動策略轉變的車輪,現在得知我們的做法同共產國際‘七大’確定的策略,方向完全一致,而對一些重要的策略口號國際又有具體指示,爭取新的勝利的信心就更足了。聞天對張浩也很器重。一來就邀請他參加政治局會議,并稱他為‘國際代表’,后來又出面提名張浩為政治局委員。同二、四方面軍聯系也好,對外打交道也好,許多電報署名都以張浩(或林育英)打頭,用張浩當時這種特殊身份,對促進三個方面軍的團結,特別是制止張國燾分裂黨,起了很好的作用。”
由于林育英的特殊身份和全力支持,中共中央逐漸取得了解決張國燾問題的主動權。1935年12月22日,林育英以共產國際特使的身份致電張國燾:“關于你們所提出的許多問題,當轉交代表團及國際,我想這些問題在國際及七次大會上自能圓滿解決。因此我現時只有兩點意見,望兄注意。第一,黨內爭論,目前不應弄得太尖銳,因為目前的問題是一致反對敵人,黨可有爭論,對外則應一致,我已將這個意見同樣的向這里諸同志提出;第二,國際對中國黨的組織問題本來有如下的意見:因為中國土地之廣大,交通之不便,政治經濟的不統一與發展之不平衡,特別是中國革命在各地的爆發等原因,中共中央勢難全部顧及,因此可以組織中共中央北方局,上海局,廣州局,滿洲局,西北局,西南局等,根據各種關系,有的直屬中央,有的可由駐莫中共代表團代管,此或為目前使全黨統一的一種方法,此項意見望兄熟思見復!”林育英的電報向張國燾傳遞了如下幾點信息:一是,張國燾同中共中央的分歧和爭論,共產國際會相機處理,因此反對將黨內分歧繼續擴大和尖銳化;二是,借共產國際的名義委婉但又堅決地反對張國燾另立“中央”的活動。林育英的這封電報表達了中共中央對張國燾問題的基本態度。
林育英還以共產國際特使的身份裁決中共中央與張國燾的爭論。雖然,張國燾在接到林育英12月22日電文后,采取抵制措施,繼續否認中共中央的地位。1936年1月20日,張國燾致電林育英:“我們一切都經黨中央同意,假冒黨中央或政府機關名義發表重要文件,此間有公開否認之權。為黨的統一和一致對外,望告陜北同志,自動取消中央名義,黨內爭論請國際解決。”但是,張國燾的這些抵抗已經難以挽回已定的敗局。在收到張國燾1月20日電報后,林育英于1月24日再次致電張國燾:“共產國際完全同意于中國黨中央的政治路線,并認為中國黨在共產國際隊伍中,除聯共外是屬于第一位。中國革命已成為世界革命偉大因素,中國紅軍在世界上有很高的地位,中央紅軍的萬里長征是勝利了。”“兄處可即成立西南局,直屬代表團。兄等對中央的原則上爭論可提交國際解決。”在當時共產國際權威之下,林育英的電報已經將張國燾鬧分裂置于進退失據的窘境。加之,1935年12月,閻紅彥受共產國際委派回國,抵達陜甘根據地后傳達了共產國際肯定“中國黨已完成了布爾塞維克化”的指示,以及“全蘇聯、全世界都稱贊我們的長征”的消息。1936年紅軍東征期間,共產國際于1935年派遣回國的劉長勝又來到陜甘根據地,不但帶來了共產國際“七大”的正式文件,而且還帶來了與共產國際聯系的密電碼,恢復了中共中央和共產國際中斷的聯系。中共中央可以直接向共產國際匯報和請示工作。這為共產國際正確認識張國燾問題創造了條件。至此,在林育英、劉長勝等的幫助下,中共中央在政治上和組織上贏得了與張國燾斗爭的主動權。必須強調的是,中共中央在充分發揮林育英作用的同時,為了維護黨內團結,爭取“南下”紅軍北上,對張國燾也作了大量耐心和細致的工作。這方面的內容,由于現有成果較多,且不是本文主旨,因此不再展開介紹。
長征勝利對中國革命產生了影響深遠的積極意義。長征勝利最終促成了中共中央解決張國燾問題的完成。中共中央和中央紅軍立足陜甘根據地得到了難得的修養機會和比較充分的補給,又取得了一系列重大的軍事斗爭的勝利。相比之下,張國燾則進退失據,“南下”大軍接連受挫,被迫率軍“北上”與中央紅軍會師。如果沒有長征勝利,中共中央最終可能也會戰勝張國燾的挑戰,但是毫無疑問必將付出更大的代價和做出更多的努力。1971年,毛澤東在外地巡視期間同沿途各地負責人談話時再次談到長征勝利對解決張國燾問題的作用:“張國燾搞分裂,不愿意到陜北去。那時不到陜北,沒有出路嘛,這是政治路線問題。那時我們的路線是正確的。”“到了陜北,張國燾跑了。”張國燾出逃事件是張國燾自己用實際行動給自己的歷史做了結論,至此“北上”和“南下”之爭最終以毛澤東和中共中央的完全勝利,張國燾的徹底失敗而最終解決。不僅如此,長征勝利還揭開了中國革命新的一頁。長征勝利對中國革命的特殊貢獻得到了毛澤東等中共領導人的高度肯定和評價。1935年12月27日,毛澤東在陜北瓦窯堡中共黨的活動分子會議上作報告時對長征的意義給予了高度評價:“講到長征,請問長征有什么意義呢?我們說,長征是歷史記錄上的第一次,長征是宣言書,長征是宣傳隊,長征是播種機。自從盤古開天地,三皇五帝到于今,歷史上曾有過我們這樣的長征嗎?十二個月光陰中間,天上每日幾十架飛機偵察轟炸,地下幾十萬大軍圍追堵截,路上遇著了說不盡的艱難險阻,我們卻開動了每人的兩只腳,長驅兩萬余里,縱橫十一個省。請問歷史上曾有過我們這樣的長征嗎?沒有,從來沒有的。”1971年,毛澤東再次談到長征的意義:“如果不到陜北,那怎么能到華北地區、華東地區、華中地區、東北地區呢?怎么能在抗日戰爭時期搞那么多根據地呢?”毛澤東上述講話,為長征的重要意義作了簡要的闡發,也為進一步研究長征指出了正確方向。